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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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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8

    昆仑派门口树立着一座白玉石牌,并有一副题字,字迹苍劲锋利,写有:玉门接天池,雪宫覆苍云,渺渺众生来,万世轮回过。

    白古道呵了一口气,摸了摸几乎冻僵的耳朵,青松枝头的白雪落了一堆,仿佛永远不灭的繁花。这一路而来的惆怅抑郁,在这一刻都消失了,九嶷的青山路上,白云雾霭,终于是彻底了留在了身后。

    昆仑千山雪,天晴写碧空。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师叔。”一弱冠青年执弟子礼,藏青色的衣服被周遭的白雪衬得愈发深沉,也衬得此人面如冠玉,容姿艳丽,宛如雪山高岭之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师傅已在正则殿等候多时。”

    白世子俯身将白古道抱在怀里,声音清亮:“我这就去。”他低头见白古道一双淡琥珀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相离,轻声在他耳边打趣道,“你这般模样,我愈发觉得你是不傻的了。”

    白古道微怔,好不容易才把眼睛从相离身上离开。他没想到回到昆仑,见到第一个人居然是相离,心中顿时愁肠百结。

    掌教座下,四弟子相离,称得上是昆仑相貌第一人。

    可惜,坏在了他手里。

    昆仑弟子注重修身养性,不喜入世,有些弟子甚至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昆仑,当初他二十刚过,就匆匆离开昆仑,自此在江湖上飘零,难得才回去一次,便是因为这位师兄。

    说来惭愧,白古道性格跳脱,又是白世子入室弟子,这昆仑山上,除了掌门和几位长老的徒弟他惹不得,其他弟子纷纷也要对他执礼叫一声师兄,师叔。

    作为昆仑独成一派的练剑者,白古道跟这几位师兄的关系比较疏远,倒是和一些普通弟子玩得比较好。

    他那时候十五六岁,正是春心发一枝的年纪,昆仑山上习刀的女子少之可怜,掰着十根手指头来回数两边就没了,正当妙龄的,只有三位。

    谈兰,谈央,谈菀,两位师姐,一位师妹。

    “谈兰师姐好看,青衣红带,就是刀法也不输给平辈男子。”羌鸣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反正我觉得谈兰师姐最好。”

    “你小子滚开,谈兰师姐,哪有谈莞师妹可爱,师妹最爱俏,粉色的衣衫儿练刀来就像花蝶穿柳,美不胜收。”

    “谈央师姐性子太冷,又不爱说话,但我就喜欢这样!”

    “喂,你们够了,练刀的时候各个愁眉苦脸,一说到女人尽头这么足!”白古道实在听不下去,从屋顶上跳下来。

    羌鸣几个见到白古道,一脸眉开眼笑,拿出了珍藏的美酒:“白师叔,那你倒说说,哪个最好?”

    白古道抓了抓头发,想想谈兰谈央师姐,又想想谈莞师妹,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倒是有人慢慢吞吞地开口道:“几位师姐师妹虽然好,但论模样,都比不上那位师叔!”

    这位一出,几个毛头小子都禁声,好半天才有人大着胆子,小声感慨了一句:“相离师叔啊……”

    这名字像是打开了某种禁忌,先是羌鸣幽幽开口:“相离师叔确实天人之姿,我那天练刀的姿势不对,正好相离师叔看到,给我指正了。”他声音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有些别扭而隐晦地说道,“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都是师叔的身影。”

    “我也是。”羌声紧跟着赞同他,只不过他说的直白多了,“每次白天见了相离师叔,我的心都扑通扑通的乱跳。”

    “我有罪,我还做过和师叔的那种梦!”

    “……我也做过,嘤嘤嘤!我梦到我把他干哭了……”

    “羌川,没想到你是这种不正经的人啊!”

    白古道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都拔高得颤抖着:“你们,你们这群禽|兽,居然……那啥,肖想,不对,是意|淫、相离师兄!”

    羌鸣连忙去捂白古道的嘴。羞愧着声音:“白师叔小声点。”

    白古道嫌弃地哼了一声,瞥着眼睛看他:“你都没脸买皮想和相离师兄做这种事情了,还会不好意思?。”

    “怪师叔太美,我也不想的啊!”羌鸣几乎声泪俱下地委屈。

    羌声好奇地问道:“白师叔,你就没那啥,想过相离师叔?”

    “我想他干嘛?”白古道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他拔掉酒葫芦的塞子,仰头喝了一口美酒,喝得脸颊微微发红,“谁像你们,居然晚上做梦都梦个男人!”

    “哪只我们,这昆仑十之八九的弟子都想过这种事!”

    “什么!”白古道惊得酒葫芦差点掉地上,嘴巴大张着能塞下一个大鸭蛋,他不相信地问,“这不会吧,就算想不是也该是想谈兰师姐妹?”

    羌鸣蹲在地上,手指有些没一些地戳着碧莲肥厚的叶子,小声地开口:“师叔,我就说实话吧。谈师姐们虽然各有千秋,但和相离师叔一比,就差了好多,更何况,女弟子们独处一峰,我们不像白师叔你可随意行走,一年半载都见不到几位师姐一面。但相离师叔就不一样了,他经常替师傅指教我们的刀法,又生得天人绝色……但我们也就心里想想,觉得不敢对相离师叔的无礼的!”

    白古道往他脑袋瓜子一拍,不痛不痒:“你们要是敢,掌教还不得生剥你们!”他摇头晃脑地捡起酒葫芦,吃了一口,辣到嗓子里的酒味,忍不住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我以前还羡慕相离师兄在弟子里人气高,现在嘛……呵呵。

    不过自那天以后,这事就在白古道心里留下来阴影,他忍不住在早课上特意观察相离,不得不说,这相貌的确惊为天人,美人如玉,不说天下无双,至少昆仑绝无仅有,独这一人。他每次看到,都能忍不住感叹一下。

    谢相离被人火辣辣地注意了几天,终于忍不住了,这朵昆仑高岭之花声音清冷:“白师弟,有何指教?”

    “没、没有,哈哈!”白古道被逮了个正着,满脸尴尬,涨红了面孔,低着头一溜烟地跑了,这一跑又拐到了羌鸣那几人处。

    “白师叔,你怎么了?这幅心神不宁的样子?”

    “唔。”白古道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把几人拉到角落里,问他们,“你们上次说过相离师兄,我就想问问啊?”

    羌鸣几人面面相觑,不理解道:“师叔想问什么?”

    “我这几天天天看着相离师兄,我承认他长得确实俊美,看着的确心动,但也不至于晚上做那种梦啊!”

    羌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才犹豫道:“这种事情,男欢女爱,师叔可能只偏爱女孩子,又或者年纪稍小,还不懂情、欲。”

    听到后句白古道就炸了,他梗着脖子,不高兴道:“我这年纪放我老家,今年就该娶媳妇了,怎么小了!你们也就比我大几岁!”

    羌鸣几人连忙陪不是,你一句我一句,劝了起来,只是话题转来转去,不知怎的,又转回到了相离身上。

    “掌门师兄。”白世子一句话,把白古道的记忆拉了回来,他瞧着熟悉不已的正则殿,最后把目光放在那个看不出到底有多少岁的昆仑掌门身上。

    这老头,他刚来昆仑的时候,长得白眉白发,到他身死,估计也是这幅样子。

    “这就是那个孩子?”昆仑掌门的视线扫了下来,笑容里带着说不清的睿智和宽容,“带上来让我看看。”

    白古道被白世子送到掌门面前,谢昆的手覆在他的额头上,老者的手掌温暖宽厚,带着干燥的雪莲之香。

    白古道抬起头,眼神不经意间与昆仑掌门相错,那一瞬间他仿佛从那双温暖而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沧海桑田,看到昆仑的雪山上天晴天灭。他还未细想,便觉得一股巨大得几近可怕的真气猛然灌顶,冲向他四肢的经脉。

    “哇——”白古道吐出一口血,封喉的金针落在白玉石铺的地面上,铮的一声轻响。

    然后他被谢昆握住脖颈,提起身体,谢昆粗粝的手指含着纯阳真气从顶心一路滑到他的脊背,再反向而上,一寸寸逼出了天柱穴上的金针。

    “啊!”白古道舒了口气,慢慢地感受到自己的真气从丹田喷薄而出,像一头挣脱了舒服的野兽,在经脉里肆意的嘶吼着,他舒服至极,忍不住发出呻|吟。

    “好了,孩子。”昆仑掌门的声音沉稳地回荡在近乎空旷的大殿里,“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白古道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脚具软,他只能仰着头,看向谢昆。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世子咦了一声,站在他身边问道:“那你记得什么?”

    白古道偏着头,冲着白世子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我记得你是我师傅。”

    “那顾邈呢?”

    白古道愣了一下,半响,才慢慢吞吞地开口:“那是我哥。”

    白世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将他抱起来:“你哥不要你了。”他抬头,看向谢昆,嘴角翘起,慢慢道,“师兄,我决定收下他了”

    谢昆的眼神看向白古道,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露出了一些说不出的复杂,最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师弟欢喜就好。”

    “我当然喜欢。不知道为何,我总觉他和我有缘。”白世子一手抓住白古道的细小的手腕,缓缓地渡了一点真气给这孩子:“不过,以后你不姓顾了,你跟着我姓。”

    “漫漫芳城古道,抚笛弄剑,驿桥秋豆忘相思。”白世子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以后你姓白,叫白古道。”

    白古道听着这个熟悉了多年的名字,春芽出土,落叶归根,他飘飘浮浮数年的生命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最初也是有那个人,给了他一个名字。

    然后,一个孩子的一生,都从那个名字开始,彻底改变。

    白古道感到眼睛里的热泪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他把手捂住眼睛,想挡住此时的狼狈。

    白世子误会了他,以为他还在想念顾邈,他用手轻轻地点了点对方的额头:“傻孩子,你顾哥哥嘴上说说罢了,心里还是想着你的。”

    “你的身世复杂,叫顾小楼才会给你的小哥哥招惹麻烦呢!”

    “你姓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江湖上的人看在我的面子,总会留你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