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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想着，杨小姐应该会喜欢才对。”
夏璇轻轻抬起下巴,旁边端着托盘的明秀便走到杨小姐身边。托盘里放了一套金头面,制作精美自不必说。
杨小姐良久才缓过神来,连声道不敢当。夏璇只是笑，过了好一会儿方徐徐说起皇兄先前吩咐的事情。话音落时，她歪了歪头一派天真状：“杨小姐，本宫却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了。皇兄还告诉我,如果杨小姐不明白，自可以在大婚后一一与夫婿讲。”
杨小姐的十指扣入掌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蓦的跪了下去，道：“杨氏一族，定当不辱使命。”
夏璇拍拍手,说：“起来吧。另一件事倒不是很要紧的，十日之内本宫还会来一次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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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姐的婚事在一干赐婚中毫不显眼，她的父亲怎么说都是数年前名震天下的将军，皇帝哪怕是因着旧情都不会将她薄待了去。又有后来代替杨将军出征的慕家，此次一名女儿被嫁朝中新起之贵府中。
夏瑜在听到又一批新人入宫的消息时叹了口气。即墨音入宫至今二人都未见面，按夏瑜的心思来说最好是永远不要见到。他至少还可以相信，那个如夏日清莲般温柔的女孩子还在宫墙之外，守着府中的一方天地等待。
抬头望着自指缝中透出的阳光，夏瑜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怨恨。
“夏琰现在才六岁。等他能接触道那些官吏，更不知是什么时候。”夏瑖对身着太子朝服的夏瑜这般道，“恭喜太子殿下了。”
夏瑜应了声，神色仍是淡淡的，看不出悲喜来。
连日来下了朝后他就被嘉正帝带在身边跟着批一会儿折子，皇父让他先把意思写在纸上，再细细与他分说。朝中本无大事儿，折子上所报亦都是些零碎小事，很快夏瑜就可以上手。
“陛下这是属意太子？”——如此传言不知自何处流出，渐渐的有了愈演愈烈之势，即墨家都因此有了几天宾客盈门的日子。
还是一日里夏瑜在下朝后令人截住即墨大人，将人拉到暗处直截了当的问：“舅父莫不是得了敏妃的好处？”
他想争那个位子是一回事，被推到风口浪尖是另一回事。哪怕没有了多年前的逃避心态，夏瑜也不乐意整天被人说来说去。何况，有哪个皇帝喜欢这种话？太子与皇帝，在权力上本就是对立的。
“臣以为，我即墨一族应为太子殿下心腹才对。”即墨大人道。
女儿入宫，即墨正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苍老许多。自从妹妹薨逝，或者说自从嘉正元年起，即墨家便开始诸事不顺。也许很快，这样的不顺就会被抬到明面上来。
好在被视作家族唯一希望的太子终于被允上朝，即墨正才仿佛看到些许希望。可惜到底是过了太久，他能做的已经太少。
“本宫只问一句，那传言……？”夏瑜拧了拧眉，“本宫自然是信任舅父的，却也知道这般下去定然不妥。”
“殿下不妨自宫中下手。”即墨正平静道，“传言总该是有个源头的……臣能为太子殿下做的并不多，即墨家如若真的还同表面一般，便不至……”话音落下时，面上已然带了微微苦笑。
夏瑜若有所思，片刻后才道：“算是舅父给本宫的第一道试题？”
“还望殿下慎之。”即墨正一拱手，“臣这便告退了。”
二人的一场谈话不过一盏茶功夫，这天在午膳前夏瑜便自宣极殿退出。嘉正帝问及原由，夏瑜只道身体不适。
“宣太医至东宫。”嘉正帝吩咐道，又转头对夏瑜说：“朕听说小六最近又开始粘着太子，太子身子刚刚恢复了些，不要累着才是。”
夏瑜只道不妨事，又说：“小琰从来是个伶俐孩子，极是刻苦。”
嘉正帝挑了挑眉，面上就带出几分讶异来：“刻苦？朕只当是你们投了缘，小六日日闹着你玩罢。”
“闻说是敏妃娘娘让小琰练字。”夏瑜应道，心却是下一动，皇父这是不知情？
一个人做什么事情，必然是有道理的。敏妃的出现使那么多看似莫名其妙的事发生，但夏瑜总觉得事情并不似表面看上去一般简单。
让夏琰与自己的字迹一模一样……难道是？
他摇了摇头，说：“儿臣这便告退了。”
嘉正帝点点头，安抚道：“太子可要放宽心才是。皇后天上有知，定然是欣慰的。”
夏瑜一直笑着，直到出了宣极殿才变色。娘亲……竟然还会以这样若无其事的语气，提到娘亲。怎么不想想，娘亲在时他可是亲口许下诺言，令小音为他的太子妃！
“殿下。”安得意一惊，赶忙拉了拉夏瑜的衣袖低声道：“万万要小心才是！”
皇后身边的人，多少是知道些即墨音与夏瑜间的关系。安得意隐隐猜到了些，不过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太子殿下能好好的就是。
至于往日里凤栖宫的人……
夏瑜的揉了揉脸颊，对安得意说：“这样可以了吗？”
安得意大着胆子看了看，道：“殿下还是放宽心为上。”
夏瑜瞥了他一眼，眉目间尽是秀丽。
“放宽心？”他咬了咬牙，“回东宫！”
接手了即墨皇后埋下的钉子后，夏瑜才发现一件事情。
往日里凤栖宫的人，三等还罢了，一等二等的竟似人间蒸发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现在还能寻到的，一是他身边的安得意，另一个就是璇儿那里的大宫女明秀。再有的，都是数年前满了二十五岁放出宫去的几个姑姑。
这事儿的起因是安得意偶然间看到了个打扫御花园的小太监，于是指给夏瑜看，说是前些年曾见到过对方到皇后娘娘跟前回话，只因那小太监手背上有块斑才记住。
夏瑜笑了句安得意的记性不错，可回去后夜里辗转反侧良久，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他第二天一早就写下几个依稀记得的往日娘亲身边有些身份的宫人，交给安得意去查。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平时与奴才见面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奴才只当皇后娘娘暂时用不上奴才，后来觉得不对却也没了法子。”
“现在想来……约莫，是皇后娘娘薨逝前数月间的事情。”
当日扫御花园的小太监被召来，几句话就把事情交代清楚，听得夏瑜愈发心惊。他只当是那些宫人去了别的宫里，往日虽觉奇怪但也没有多想。现在看来，是娘亲病重之时……就开始？
安得意瞅着太子的脸色，斟酌着道：“许是娘娘也察觉到不对劲，但碍于情势只得……”
“所以，母后将钉子的名单给舅父那里交了一份。”夏瑜阖上言淡淡道，“都过去多少年，现在留下来的能听话的也不多了。”
彼时，他把能用的人筛出来也挺不容易的。
这件事之后，夏瑜对身边的人就更上了心。且不说安得意跟随他经年，便是即墨皇后指过来的这一条都足以令夏瑜将其视作心腹。
“……舅父的意思倒是传言自宫中出去的一般，”他慢慢道，“本宫的意思，你可明白？”
安得意应了，对着明兰嘱咐一番后退了出去。
明兰闻说夏瑜身子不适，急道：“殿下……”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太医珍完脉，说出的照例是那么几句安心调养之类，再开个方子就退下。明兰跟去盯着人煎好药，端了药来对夏瑜道：“太子殿下，早些用药吧？”
“唔。”夏瑜回过神，眉眼弯弯道：“明兰，你去教人到御花园的池子里寻两条锦鲤来，在找个缸子放我房里。对了，别忘了给缸子里添些水。”
明兰眨了眨眼：“太子殿下是要……”
“往日里听人说了，看些灵动的东西对身体比较好。”夏瑜漫不经心道，“也是不知道画什么……园子里那些，都看腻了。”
明兰抿唇一笑，答道：“奴婢这就去办。”
夏琰下了学回到东宫时，就见皇兄正在画些什么。他绕至案前，这才发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个鱼缸，一黑一红两条鱼映着白色的缸壁极是好看。
“你回来了。”夏瑜放下笔，问夏琰：“今日先生讲了什么？”
夏琰答了，夏瑜便将先生所讲的句子写在纸上递给夏琰，又说：“皇兄今日不能陪你一起了……喏，”他扬了扬已经画好的扇子，“怎么样？”
“皇兄画得愈发好了。”夏琰笑嘻嘻道，“是送给琰儿的吗？”
他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皇兄却点了头。
“……？”夏瑜看着呆住的夏琰，“不喜欢吗？唔，皇兄画的也不是很好，但总是一片心意。”
夏琰咬着唇摇了摇头，走到夏瑜身边抱住皇兄道：“很喜欢……皇兄对小琰太好了，真的。”说着说着，又是快要哭了的样子，“小琰好开心。”
夏瑜摸了摸夏琰的头发，声音柔和。
“因为你是小琰啊……对你好，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口=皇兄你想做什么？！
ps.上一章的名字错了，改过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