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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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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山顶有一片天池,其水据说是天上弱水倒灌而来,水色因一天的时间变化呈现斑斓不同之美,鸿毛不浮,飞鸟难过。

    池中央有一块息壤神土,长有一株碧藤,藤蔓上结有一种叫做天婴的黑色果实,天婴果六十年才结一次,少则三颗,多则有七八颗,摘下后,三日不服用便化作黑水。相传此果有起死人肉白骨,洗精伐髓,重塑根骨之效,稀世少有,故连这种碧藤也被世间医者叫做九死还魂草。

    白古道以前只是听说过这种像神仙丹药一样的东西,但天池是昆仑最大的禁地,不仅有武功高强的祭奴日夜守卫,还有传说中的灵兽相守在旁。所以他在昆仑多年都未曾亲眼见过这种东西。不过白古道清楚天婴果还剩一颗,这最后一颗几年后给了孟权老盟主。

    孟权虽然是武林盟的盟主,但他已经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白古道把他和师傅一比,根本不多思考。他一到昆仑先去见了白世子一面,然后连衣服都没换身干净的,就扮哭装惨地跪到谢昆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师傅现在这个样子虽尚有一息,但身不能动,食难以咽,他向来清高志节,弟子怎么能看到被如此折辱,呜呜……”

    “你好好说话!”谢昆忍不住摇头皱着眉头。

    “我听说昆仑天池有天婴果,可医死人肉白骨。”白古道连忙擦了泪,五体投地,“求掌门赐药!白泽虽不才,愿做祭奴想报。”

    祭奴就是看管昆仑禁地的弟子,一旦成为祭奴,便成了昆仑死侍,从此独居雪山草庐,此生不得离开半步。

    “师弟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谢昆神色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想起当年殿中的第一次见面,当时懵懂的幼童,如今已经初具锋芒。他曾怀疑过,这个魔教遗孤的心怀不轨,师弟被魔教所伤,白古道却突然失踪。谢昆以为这个孩子终究狼子野心恩将仇报趁机逃走,心中有些恨当年看走了眼不曾一刀杀之以绝后患。

    哪料没过两天,白古道自己骑着一匹马跑回昆仑,先去看了师弟一面,接着就跑到自己面前又哭又嚎,所求却是救命的灵药。

    谢昆眯着眼睛,慢慢说道:“我已经命人采摘九死还魂草的叶片,霍珍仙医借此入药,你师父不日就能痊愈,你且下去吧。”

    白古道却跪着不动:“九死还魂草只能救师傅一命,却救不回师傅的气海丹田,天婴果可以洗精伐髓重塑根骨,让师傅重新练武。”他重重地磕头,然后抬头直直地看向谢昆的眼睛,一字一句,“求掌门赐天婴果!”

    谢昆依旧不为所动,他居高临下,双目既像一个长辈一样仁慈又像一个老者一般看透红尘的无情,过了好久,他才缓缓说道:“天婴果并非小事,要各位长老具同意才可采摘,我听说你刚回来,受伤未愈,先休息让医师先为你诊看一下。”

    殿内,唯有芸香清淡,更漏一声接着一声。

    白古道看着谢昆的眼神,想从他眼里看出这个名动天下的老者心中真实想法,但最后,他低下头颅:“掌门,白泽先行离去。”

    他出了正则殿,歪着头想了想,一溜烟往东陵长老的住所跑去。

    谢相离从后殿走出来,不明白地问谢昆:“师傅明明已经派人准备采摘天婴果,只等长渊师叔身体调理得更好一点,就随时让师叔服用,为何……为何要欺骗白师弟?”

    谢昆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他把弟子招到身前:“这事除了白师弟和我,无人所知。大家只以为白古道是祁原送到昆仑的顾家表亲,被你白师叔收做了徒弟。”谢昆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曾经是天下第一的高手,曾睥睨天下,谁人不怕,然而岁月这把无情的刀刃,终于将时间一刀一刀地从他身上剐去,这两年,谢昆已经感到身体逐渐老去带来的疲惫,纵使再高深的内力,再强大的武功,都无法阻止这种可怕的苍老,谢相离是他最中意的弟子,品性端正高洁,为人正义稳重,行事条理分明,他有意百年之后,让谢相离接任掌门之位,便把白古道的身世秘密一并说出。

    谢相离先震惊,后随即出声:“师傅是怕白师弟所说的失忆只是托词,怀疑这次是白师弟与魔教里应外合,才导致长渊师叔身受重伤?”

    “你向来聪慧,知一反三。”谢昆捋了一把胡须,“即使白古道真是豺狼品性,我也无所畏惧,他再多阴谋诡计,也顶不过我的一把快刀,但你师叔为他兵解,若此事真是猜测这般……”谢昆突然不说话,过了好久,才继续开口,“我要你从今日起,时刻盯着他,你师叔身体好起来之前,汤药衣食,不要让他插手一星半点。”

    谢相离低着头,半响,又抬起头,开口说:“我听闻白师弟这次也身受重伤,内力大损,非一年半载能够恢复,不如让他搬到轮镜台静心修养,内伤未愈之前不得离开。”他看着谢昆背后的苍山负雪图,连绵昆仑,九城十二楼,一步一仙宫,“弟子可以暂代长渊师叔,与白师弟日夜相伴,既教导他武功不令他起疑,又可试探他的行为。师傅觉得这样是否可行?”

    谢昆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道:“这样便辛苦你这孩子了。”

    “师傅不要这样说,”谢相离跪在地上,头却趴在谢昆膝盖上,他像一个孩童,眼里充满了孺慕之情:“师傅对我有养育之情,昆仑与我有再造之恩,此恩此情,相离百死难报。”

    白古道风一样跑到东陵的屋子里,东陵看到他,抽了一下嘴角:“你就不能敲个门再进来!你师父怎么教你尊师重道?”

    “我进来了啊!”白古道装模作样地往桌子上哒哒哒敲了三下,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师父和东陵关系最好,他和东陵也混得熟,“少废话,我去掌门那里求天婴果,但他没说给不给,只说要和你们几位长老商量共同决定……“

    东陵愣了一下,才开口:“这事你不用担心。掌门也就剩下长渊一个师弟,天婴果最珍贵,也比不上你师傅。”

    “可只剩下一颗天婴果……”白古道闷喝了一口水,低着脑袋看着茶杯里的茶水,这样的救命神果谁都想备着一颗保命,要知道等下一次结果,几乎要四十年后了,“师傅在昆仑不理事物,他虽然是长老,但几乎就是个挂名——”

    “谁告诉你只剩一颗了?”东陵热恩不住皱起眉头打断少年,有些不解地说道,“天池上还长着两颗,你就放宽心,少不了你师父的那颗!如果谢昆不给……”他话虽然没有说下去,但其中意思已经十分明确。

    东陵果然是师傅好朋友,想法跟他如出一辙,如果不给,那就直接闯进去抢,吃到师傅肚子里了,谁能逼他吐出来!但……白古道心里糊涂至极,怎么还有两颗?上辈子就一颗天婴果,后来给了受伤的孟权,哪来的第二颗?如果真的有这第二颗,当年到底谁把它吃了?

    他搅破脑汁想了半天,只能认为是当年他离开昆仑之后,有人受过伤服用过,才导致剩下的那颗给了孟权以后,圣火教第一次从西而犯,谢昆与圣火教主交手,负伤后没有天婴果可服用,到仙逝都一直闭关不出。而魔教教主大伤元气退离中原,修养生息十年后,以雷霆之势再犯中原,这次位于西北如同中原天堑之地的昆仑玉门雪宫,无力阻扰魔教进犯。

    有了东陵宽慰,白古道心情好了一点。他出玉门关以后,几乎日夜兼程赶路,每天不过睡一两个时辰,一回来又是东奔西走,到现在松懈下来,不仅身体疲惫,精神亦困倦不已,与东陵道别后,就回自己房间埋头休息,一直睡到华灯夜上。

    白古道一醒才觉得屋内有人,连忙手握到枕边的不弃剑,一手慢慢拂开床幔,神情警惕:“是谁?“

    “白师弟。”

    透过蜡烛的灯光,白古道看到谢相离坐在书桌前,黑发如鸦羽,面色如莹玉,轻轻一侧脸,一根发带落在胸口藏青色衣袍前,轻微摇曳:“谢师兄。”

    白古道连忙松开握剑的手,把床边衣架上的衣服穿好,有些手忙脚乱地系衣带。

    “师弟不用着急。”谢相离声音如他人,清冷如冰泉,如昆仑天池边终年不化的积雪。

    白古道用水净了一下面,洗掉灰尘,但头发还是披散在肩上,有些衣冠不整的凌乱,他极力拢了一下,才站到谢相离身前,头微微低着:“谢师兄找我有什么事?”

    谢相离也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这位白师弟,见他眉眼稚嫩中带着英气,却因为刚睡醒,脸颊熏红,嘴唇微润,还像一个孩子。

    只不过谢相离不明白,为什么白古道见了自己,却依旧一副小心翼翼躲躲闪闪的样子,他到底是为何如此怕我?

    烛影映窗台,清香月下来。

    “师傅让我告诉你白师叔之事。”谢相离看到少年陡然亮起的眼睛,犹如天幕中无穷无尽的星光,“天婴果之事已经定下。”

    作者有话要说:  老顾: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一旦没有我的戏份,姓谢的就会出来

    掌萌:我为徒弟加戏我自豪

    ps:谢谢情到深处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