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七十六

若花辞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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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反不是一次性的事,不论成功与否,它都有一个比较漫长的善后工作。抓人,问罪,定罪。

    一群大臣冲到昭阳宫,天已大亮,正是早朝的时候,司马伦一张小脸惨白惨白,边上有顾太后紧紧的牵着他的手,轻声安慰他。等到大臣们到,这两位才真正定下心来——胜负已定。

    先是陈情,由谢回主陈其他人补充。然后柏冉解释那一万龙朔军是怎么来的——她没调动兵马的权力,但是襄城有,那时又不知究竟,想着这倒是个机会,别打草惊蛇了,便没令皇帝出手,只私底下借了襄城那块很好用的虎符,只是没有诏书,能调动一部分,只有一万,多也弄不来了。这一万一万军队也是暗中弄来的,以演练为名,若是收到撤军信号,则是一个真正的演练,若无,便做勤王之师。

    这与顾太后打过招呼,皇帝与太后都知道——也正因此,柏冉才敢放手去做(眼下颇后悔,尼玛错估对手了有木有,差点死那了有木有,还好对方蠢)——眼下只是将此事走了正式的流程,以免日后被人拿来说嘴。

    这一系列说完,便是如何善后了。

    这事儿由谢回领着众人商量,分配任务,然后将过程与结果早晚汇报皇帝便可。在商量之前,柏冉便奏了皇帝,派了一队御林军去围了赵王府与连府,将家眷们控制起来,等过后定罪再论是杀是流放还是充没为奴。

    忙了又一日,直到天黑,才出宫。主要是在惩罚的程度上,众人还没达成协议,还有战死的士兵们如何抚慰,有功的大臣如何嘉赏,被扰百姓又该如何安置,以及远在赵地的司马策,是否要株连。危险一过去,众人便都重新变回政客,努力欲趁此捞一把,还有抓紧机会踩一踩政敌。

    吵了半日没个结果,明日还要接着吵。

    柏冉揉揉脑袋,昨晚满城奔波,一夜没睡,白天又是扯皮,高强度脑力劳动,真是乏得很,只想插上翅膀马上飞回家,好好泡个澡,然后抱着殿下睡个昏天黑地——襄城等人上午便在护卫的护送下各自回府了。

    她这么想着,稍微振作起了点精神,利落的翻身上马。

    这个简单的愿望本该顺顺利利地实现,可惜,行到半道儿被一个不长眼的家伙给搅了。

    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看似个校尉,高高骑在马上,边上还带着一群下属围在一爿铺肆前,正对着两个年纪老迈状况颇凄惨的老翁耀武扬威。

    每一混乱,总有这么些人欲趁乱发财的,没见着也就罢了,既碰上,柏冉还做不到视若无睹。她轻拍马身,调转缰绳小跑过去,喝了一声:“住手!”

    不长眼的家伙果真非常不长眼,见有搅局的人来,领着一群狗腿子,乜着眼斜视柏冉道:“足下是何人?敢预我私事?”

    很不凑巧,今日柏冉没穿她的宰相工作服,因而不能一眼便识透她的身份。柏冉满心不爽,若是换个地方,她早就拿马鞭去抽了——这个年纪能升到校尉,还有这货脸上标准的纨绔子弟表情,这明摆着就是个官n代,这种有辱门风的家伙就是要抽一抽才长记性——不过今日她急赶着回家抱媳妇,就想要速度和平解决。

    柏冉扬鞭,指着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老头,不问反答:“他们犯了什么罪?你要如此欺凌?”

    能在京城开铺子的都是有些眼色和本事的,被有权有势的人欺凌他们没有还手之力,但遇上打抱不平的,他们就能迅速抓紧机会。两个老头子连滚带爬的跑上前,一面叩首一面高呼:“求大人救命。”

    柏冉没理他们,仍旧看着那校尉,等他回话。校尉既出身豪门,便有些识人的本事,刚才是没来得及收起张狂,故而轻率了,现下见对方底气十足,且言语姿态颇有上位者之风,便仔细打量了起来,当看到柏冉腰间那条金腰带,校尉顿觉不好,这个年纪用金的,不是宗室子就是少数与帝室结亲的世家子,而且地位一定低不了。他态度谦虚了一些,欲要圆场:“巡防至此,见这二人行为猥琐,又不配合公务,便欲依法而行,将二人拘捕起来。”

    柏冉转眼望向那两个老头:“是这样么?”

    老头们忙称不是,喘着气条理清晰的说起来:“这位大人想要这间铺肆,先前一直不得,至昨夜,我主罹难,他以无人照看,便欲强占。”

    柏冉瞥了那校尉一眼,见他神色略有些僵硬,严厉地喝问:“知道污蔑官家是怎么判的么!”便知事实相去不远。

    “贵主是何人?”在这个当头,柏冉对这个比较敏感。

    老头子回答:“吾主西城守备裴俭。”

    难怪。柏冉皱了皱眉,她知道裴俭,很方正的一个男子,因是寒门升上来的,亲眷之中并无显贵之人,他一死,裴家可不就是无人看护了么。

    柏冉表情未变,眼神已经冷到极致了,若非当街,她几乎要骂人,闯祸的蠢材,要不是给她碰上,过两天这事还有戏唱。

    她已不想多说,就算要多说也不和这种蠢货说。简单辨了辨那校尉衣饰,对身后仆役吩咐:“去寻执金吾将这事说明白了,再传我口令,再有执法扰民者军法处置!”

    仆役领命而去。

    校尉凌乱了,拦着柏冉必要问出这是何人,柏冉也没什么好瞒他,本来就是从身份上压倒一切,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宰相。”

    随着这两个字出来,这件事便已盖棺定论。

    校尉石化。两老翁叩谢,四周百姓高声赞柏相高义。

    柏冉则继续踏上回家的征程。

    终于,回到家,柏冉丢开烦心事,欢快地奔去找襄城,却见襄城已入睡了,她也是一夜未眠,一定是累了。柏冉阻止了欲要将襄城叫醒的阿蒙,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到谢氏那将情况说了说,以免她挂心。

    谢氏正在作画,停笔认真的听完,心道明日回家去看一看,想必阿娘也吓到了。见柏冉眼下浓浓的一片青黑,便急令她去休息。

    “回去了就睡,总要先来禀过阿娘知道才好。”柏冉笑了笑,并不急着走,替谢氏满上空了的茶盏。

    谢氏笑着无声抚了抚柏冉的衣袖,用无比柔和的目光示意她快去。

    柏冉起身退了出去。

    她心中很有触动,也许是因赵王死了,她的政治路途上被划下了一个过程的丰碑,她即将开启下一个阶段,对她而言,不自觉的便会用审视的目光回看过去。

    柏冉记得她第一次看到谢氏的时候,她美如唐代工笔画中的仕女,一身高雅清华,她因境遇因骨子里带出的冷漠在看到襁褓中的她时便散了去。不屈不挠,自尊自强,还有那能感化人心的极致温柔是柏冉对她的第一印象。只可惜,这世上,兴许只有她看见了阿娘的温柔。

    阿娘这些年来,和软多了。柏冉莫名的便有种岁月匆匆的感慨。

    回到自己院子,她迅速的去洗了个澡,然后钻进被窝里,襄城仍睡得沉,柏冉笑了笑,合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等醒来只见窗外一片漆黑,都不知什么时辰了。柏冉迟缓地眨了眨眼,一侧头便见襄城含笑望着她。

    “什么时辰了?”柏冉张口问道,嗓音像蒙了一层雾气,带了些刚睡醒的惺忪与嘶哑。

    襄城回答:“子时了。”

    “唔,好迟。”柏冉伸了伸懒腰,侧身埋首在襄城的颈窝,“饿不饿?”

    “饿。”睡了好久,一醒来就饿了。

    “我让他们热了饭食,这就去端来。”柏冉悉悉索索的坐起来,找到木屐趿上,襄城忙拉住她道:“让阿蒙送进来吧,你别忙了。”

    “不要。”柏冉弯身在襄城的腮边落下一吻,抬手顺了顺她颊边的长发,“不要被人打搅。”

    襄城抿嘴笑,也觉得这样很有意思,黑漆漆的夜晚,就只有她们,她也坐起来,套上外袍道:“我和你一道儿。”

    “好。”柏冉站在那里,穿了衣裳,弯身拿了罗袜与绣鞋要给襄城套上。小巧莹白的玉足被她小心的托在掌心,襄城耳朵红得能滴血,只是也习惯了她这样的神来一笔,习惯了她这样的宠溺,眼神极温柔的望着柏冉低头为她穿鞋,嘴角的微笑幸福满足。

    提着盏灯,相互搀着在黑夜中摸摸索索的去了厨房,将热在灶上的饭食装进食盒里提了出来,厨房有执夜的厨娘,看到这两位主儿突然跑来,吓了一跳,忙要帮忙,被柏冉赶走了,襄城半躲在她身后一个劲儿偷笑。

    “偷”来的东西就是香,二人像孩子似的你争我抢,抢到后还要分一半塞对方嘴里,倒比往常都吃得多。

    吃饱了饭,襄城烹茗,再坐着对饮。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情趣。

    到底夜深了,饮过茶,人趋于动物的本能,不自觉地便向那张宽大舒适的榻靠近,柏冉平躺下,让襄城半躺在她的身上。

    襄城身躯娇弱,寻了个地方便舒舒服服的依偎着,她抬起头,看到柏冉懒洋洋的眯着眼,便觉得心口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她往上挪了挪,正好对着柏冉的下颔,轻轻的咬了她一口,柏冉一个激灵,迅速的便反应过来,低低的笑着,低头轻吻她的发,她的眉心,她殷红诱人的唇瓣。

    襄城柔软的玉臂圈在柏冉的颈后,毫无保留的回应。唇齿亲密交缠,身体也越拥越紧,直到一声细细的嘤咛响起,柏冉方放了开去,襄城轻轻的喘息着,望着柏冉满是渴望的双眸,她的心跳得飞快,娇柔的嗓音此时说不出的魅惑:“阿冉,你想要奖励么?”像只优雅的猫咪,眼中还有狡黠可爱的光芒,柏冉又爱又怜,心跳陡然加剧,她想要,她当然想要。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带着鼓励带着诱惑的话语点燃了她们最后那一层薄纱,柏冉翻身与襄城换了个位置,让她舒适的躺在自己的身下。

    襄城一点也不惧,纵使心中的紧张几乎要将她吞噬,她仍旧主动迎和着柏冉热情的亲吻。

    衣襟被解开,很快便衫袍尽去。峰峦叠嶂的身子,完美的曲线,光洁神圣的身躯在柔和的烛光下如美玉一般,仿佛可见温润的光芒,柏冉轻轻的喘息,看着,情不自禁的低首,亲吻那具娇美的*的每一处。

    襄城张了张口,如离了水的鱼儿,呼吸变得那样困难,她深吸了口气,忽然,扯住柏冉的衣襟,声线颤抖着道:“你,你也不许穿。”

    柏冉还剩了件里衣,似乎还不准备脱去。她懵懂的抬起头来,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淫、靡的银丝。襄城看得双颊绯红,却仍坚持的点了点她的胸口,示意她除衣。这要求并不过分,却有些难为情,柏冉不好意思。

    情、欲仍旧在二人之间弥漫,身体的渴望在叫嚣,襄城忽而柔媚一笑,直接便伸手解开了那衣带,柏冉没有反对,她咬了咬下唇,觉得羞涩极了,但她也并不反感,相爱的人,做欢乐的事,的确应该坦诚相待才好——她只是不好意思。

    终于,赤、裸的身子呈现,一样的白嫩细腻,一样的娇美柔软,襄城满意的轻笑,见她已羞红了脸,便攀着她的肩膀,将唇凑到她的耳廓:“阿冉,我是你的。”

    再也顾不上为裸裎而羞赧,身体迅速又紧贴,柏冉再没有顾忌,用自己的全部感情与诚意去爱这个掌握了她所有情绪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嗯,尽管有些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