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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庶出的皇子一起到东宫来向夏瑜问安。第一次独自面对这样场面的夏瑜也有些紧张，好在场面被很好的撑了起来。看着眼前正在玩闹的几个小皇子，夏瑜偏着头对坐在自己身边的二皇子夏瑖道：“诸位娘娘已经在敏妃娘娘那里了吧？”
“嗯。”夏瑖轻声应道：“保不齐什么时候敏妃娘娘就不只是敏妃娘娘了……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什么打算。”
“打算？”夏瑜怔了怔，随即弯了眼，“二皇弟又有什么打算？若是本宫落马，下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二皇弟吧。”
嘉正帝在位十三年，所出皇子不过七名，其中又有排行三四的两名皇子相继夭折，再往下的几个在年纪上都与夏瑜夏瑖差了数十岁，这也是夏瑜地位至今不变的缘故。
毕竟二皇子生母早逝，出身不高且并不受宠，对夏瑜实在是构不成威胁，甚至在某些时候两人会惺惺相惜一番。
夏瑖抬眼看了周围一圈，确定没人注意这里才对夏瑜道：“所以，还希望太子殿下在为自己安排后路时也照料弟弟一二。”
能在宫中生活多年的人，即使年龄再小也会比常人多几分玲珑心窍。夏瑖自然能看出如今形势有多么利于夏琰，而即墨皇后一去最有可能上那个位子的就是敏妃。
敏妃出身低没错，却架不住她得宠！
如今皇父膝下仅有的五子八女，有三名都是敏妃所诞。皇子自不必说，能入皇父眼的公主能有几个。
夏琰上位，若在那之前敏妃真的能成了皇后倒也罢了。若是不能，他这个排行在前年岁又长的皇子岂不就是绊脚石。
“后路？”夏瑜瞅着眼前这个仅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笑得颇为玩味：“本宫如今只希望璇儿安好……若是二皇弟称心如意，可不要忘了今日的话。”
二皇子自幼被记在齐嫔名下抚养，那齐嫔也不过是占了入侍早的缘故才勉强混上这个位子，和二皇子多年相处下来关系总是淡淡的。这样的二皇子本就比别人多了几分心事重重，能在这个时候求上自己……无非，便是觉得娘亲的面子能让自己在皇父面前还有一争之力。
夏瑜敛了眉，心下一片悲寂。二皇子能否靠得住另说，多撒几只网总是好的。
夏瑖点点头，神色中多了几分郑重。他伸出手指在桌子上扣了扣，正色道：“成约！”
“啊……成约。”夏瑜挑了挑唇，勾起一个带着几分嘲讽的弧度：“不过本宫倒是觉得，这话二皇弟对着敏妃娘娘说怕是更有效果。或者，不如直接去讨好六皇弟？谁都知道，敏妃娘娘才是最能说得上话的。”
他说的很慢很慢，也不知道是在说二皇子还是说自己。
“这……”夏瑖苦笑：“太子便不要挖苦弟弟了。弟弟在这里只说一句，敏妃上位，遭殃的还不是咱们。再说了……弟弟不比皇兄，能让六皇子看得入眼。”
夏琰就是在这个时候抬起头，看到坐在前面的两位皇兄正笑着，虽然他们笑得很奇怪……
他戳了戳旁边还在说笑的夏琪和夏璟，说：“时间是不是差不多啦？”
年龄小些的夏璟好茫然的看着夏琰，问他：“六皇兄，什么时间？”
夏琰学着先前看过的动作扶着额头叹口气，道：“该去皇父那里了！”
他这下子声音有些大了，夏瑜的目光也被引了过来。瞧着夏琰的摸样，他忍不住笑了笑。
夏瑖顺着夏瑜的视线望过去，也笑了，复而低声说了句：“如果一直是这样子倒也省心。”
夏瑜赞同的点点头。如果夏琰一直这么没心机，他还真不介意一直和他交好下去。
不过夏琰的话总归是提醒了夏瑜。他拢了拢袖子站起来，招来一名宫人低声问道：“五公主什么时候走的？”
“回殿下，”那名宫人屈膝道：“约莫是诸殿下来时，奴婢看时间……五公主大概已经与众位公主去寻敏妃娘娘了。”
“唔。”夏瑜点点头，回身对四个弟弟说：“那咱们也去宣极殿吧。”
这才是生活在皇宫里的人的新年。
一大早，妃嫔并皇嗣先是各聚一处，随即至宣极殿向嘉正帝拜年。直到此时，嘉正十三年才真正开始。嘉正帝看着台下众人，前夜里回忆着即墨皇后所带来的几分伤感立刻去了七七八八，抬手道：“都起来。”
夏瑜听出了嘉正帝声音里藏不住的笑意，一时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才好。他与所有人一起道谢起身后看向夏璇站得方向，好在妹妹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嘉正帝给诸皇嗣发了红包，其次又宣布给宫人多加一个月俸禄，接着下令移驾御花园用早膳。夏瑜是排行最高的皇子又是太子，自然坐在皇子席首位。只是他刚落座，便眼睁睁瞧着敏妃坐在皇后的位子上。
夏瑜咬咬牙，盯着眼前的食物恨不得那是敏妃的脸……能被自己的眼刀子刮穿。
比起前一夜，此时才是真正的家宴。夏瑜没什么胃口，很快就放下筷子坐端，担忧的看着不远处的妹妹。
夏璇身边是敏妃所出与她同岁的六公主，两人相处起来多少有些不自在。她向四公主那里悄悄挪了挪，刚松口气就察觉到皇兄正看着自己。
“……”夏璇心虚的对手指。
四公主对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五公主善意的笑着，做口型告诉她：“我旁边是三公主。”
夏璇表示理解。唔，四姐姐的娘亲似乎是淑妃？回去以后和皇兄商量一下。
嘉正帝的目光划过皇嗣时带了点遗憾，他已经是而立之年了，儿子却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身边的敏妃倒是善解人意的建议道：“要不然，陛下将诸位皇子招过来坐在一席？一家人，总归亲切些。”
嘉正帝看了敏妃一眼，默认了她的话。
敏妃笑得温雅大方。
很快夏瑜便接到传话说要换地方。他意外的瞥了敏妃一眼，对方还是一副端庄的样子。夏瑜扯了扯嘴角，对传话人道：“有劳了。”
整个用膳时间下来，夏璇都和四公主夏瑶挤在一起。食不言寝不语是传统习惯，于是急于聊天的小姐妹也学着太子哥哥放下筷子接着便低声说了起来。一直被养在皇后及兄长身边的夏璇很少有和兄弟姐妹一起的机会，加上母后的原因她即使是与公主们在一起也往往是被孤立的。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原来四姐姐是个好温柔的姐姐。
……至少，比三姐姐及六妹妹让自己觉得舒服。
换座位的事情做得安静又迅速，等夏璇抬起头时她就好惊讶的发现皇兄怎么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再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是坐在皇父身边。
“五妹妹和太子殿下感情真好。”四公主细声细气道。
“璇儿也喜欢四姐姐呀。”夏璇笑嘻嘻的说。只是说完这话，她就反应过来……似乎，四公主也是有一个哥哥的，只是三皇子夭折太早。
夏璇好想咬着筷子……没有东西攥在手里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她担心的看着四公主，小声说：“四姐姐，要代璇儿向淑妃娘娘问安哦。”
“嗯。”四公主点点头。
嘉正帝在看到夏瑜和夏琰时，眸光中多了几分复杂。夏瑜察觉到停留在自己身上久久不去的视线其实挺别扭的，但是他总不能直接说：“皇父，能不能不要看着我？”
于是，夏瑜只能接续别扭下去了。他瞄了眼同样被皇父关注的夏琰，对方倒是很开心的咬着糯米糕吃得很舒服。
夏瑜再看看自己面前摆着的糯米糕，颇为郁卒的拿起一个往口中送。
宴散了后嘉正帝又召众人一起游园。难得的一天不用上早朝，看看花开也是不错的选择。
夏瑜站在嘉正帝身边，一眼望过去整个御花园皆是枯色。
“陛下，冬日里应该去梅林才是。”敏妃嫣然道。
“自然……摆驾梅林！”嘉正帝乐的自在。
夏瑜眉尖拢着，实在是不想去。他本就怕冷，在室外这么久还穿着厚重的朝服早就觉得废力了，可早膳是例行传统就算再冷他也要坚持。现在……还要去梅林？
所谓梅林，便是在皇宫偏僻的地方开出的一片林子，里面尽是梅花。在平常季节那个地方往往最为清冷，只有到了冬日才能迎来游园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人烟稀少的原因，夏瑜总觉得梅林比别的地方温度要低上许多。光是这么想着，他就一个瑟缩。
“皇父……”
在嘉正帝迈步后，夏瑜终于踌躇道：“儿臣身子颇为不适……”
嘉正帝先是一拧眉，随即道：“太子还没有好全……这样，你就先回宫吧，午膳时再侯宣。”
夏瑜拱手谢过，带着贴身宫人离了人群。夏琰眼巴巴的看着皇兄离开，心里让皇兄抱着自己摘梅花的梦成了泡影。他扭捏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跑到嘉正帝面前说：“皇父，琰儿也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想起来，别的皇子似乎从来没露脸……这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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