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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敏妃，连嘉正帝都没有想到，夏瑜还真就乖乖听话。于是，自六皇子满月起太子便成了敏妃处的常客，来的理由从来都是看望六弟，有时候甚至会带上一些简单的玩物。
“太子……他这是想做什么。”敏妃在嘉正帝身边低声说着，“实在是没道理。”
即使嘉正帝说那句话的时候她就在一边，也还是觉得没道理。夏瑜，有必要这样听话么？要说乖巧，夏瑜一直都算是乖巧的，敏妃也不能不称赞这一点。
可这并不足以成为，夏瑜行为的借口。
嘉正帝沉默片刻，才悠悠道：“朕……原本只想着推一把。”
说起来，大概不会有人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
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可作为一个帝王，在别人把一个光明的未来……甚至自家天下的繁华盛世摆在他面前，被诱惑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哪怕明白，其先觉条件不足以为世人所容。
哪怕，他们都是他的孩子。
“娴儿，你现在是敏妃。”最后，嘉正帝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敏妃看着他的背影，悲喜莫名。
夏瑜却不在乎事实究竟如何。他想起来这里以前娘亲的话，只觉不值。
……又是何苦？
可盛极必衰的道理，夏瑜不是不明白。即墨家现在看上去是荣华了，被人捧着敬着连皇帝都要谦让三分，但又有谁记得这本是夏家天下。
没有一个帝王，能容卧榻之下有他人酣睡。
只是不知，你死我活的争斗后，会有怎样的结果。
可无论是两败俱伤，改朝换代亦或嘉正帝……他的皇父收回大权，他都不会有怎样的好结果。夏瑜是夏泽嫡长子，同样是即墨家外孙。
他不姓即墨，却有一半即墨家血统。
很多年以前，还是少女的即墨芷嫁给当时最不受宠的皇子时，多少人心惊。
果然……那个最沉默的夏泽，被即墨家推上天子之位。而相应的代价就是，夏家的半壁江山都不再真正握于皇室手中。
怎么可能甘心……？
却无能为力。
日子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夏瑜虽是打算亲近夏琰，实际上却没有多少时间。一开始倒是天天至绮绣宫，可功课压力加上他已经搬至东宫，若再这般怕是会被传闲话了，这才作罢。哪怕如此，亦是常常派人给六皇弟送东西，自己也是一有机会便去看看。
太子亲近庶母，毕竟不是好话。如此一来，六宫妃子倒是饶有兴趣的想要看皇后热闹。可凤栖宫里依旧是母慈子孝，太子对嫡亲妹妹显然更好。渐渐的，这话题也就被翻过。
即墨皇后对儿子的作为充耳不闻，更多时候只是在凤栖宫内处理宫务
一年后，正封皇后千秋时嘉正帝下旨，在皇宫的一端新起一座梧桐宫，作皇后新居。
听到这个消息，不知有多少妃子咬着帕子怨念皇后得宠，连敏妃都颇觉意外。最平静的反倒是，可她接旨谢过皇恩后便称病，免去妃嫔每日需至凤栖宫做的功课。
没有人知道，凤栖宫中究竟发生着什么。
按说皇后受了如此浩荡皇恩，自然是极得皇帝喜欢的。可实际上，自皇后被太医院确诊病情后，嘉正帝再未踏入凤栖宫一步。
如此一来，这一年的皇后千秋过的冷冷清清，众人连皇后的影子都是未得一见。皇后，这是失宠了？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瑜儿可知……今日是娘亲几岁千秋？”即墨皇后却依旧闲闲的看着花开花落，心下却不是不黯然的。花尚且随风去了，人心又怎能如旧。陛下，终究是不能容忍有人分割皇权，现在这样已经是对结发妻子的恩惠。
她便只能跪下谢恩，为孩子求的一个生路。
“二十六。”夏瑜拱手答道，面上却是不解更多些。
“是啊……才二十六岁。”即墨皇后轻声笑了笑，她才二十六岁。
才不过是女子最美最好的年华。
怎么，就要凋零了呢？
又是三日后，许久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皇后在五公主二周岁宴上，施了厚厚的妆容坐于高台，含笑间命人收起给五公主的生贺礼。
“不过是婢妾的一番心意……还望娘娘莫要觉得寒酸了。”说话的是近来新晋的卫嫔，在上一年里诞下七皇女，和敏妃一般出身。有敏妃珠玉在前，她便自觉升位有望，胆子也开始越来越大，在众妃默默无言时率先挑起话头。说的虽是一番谦让，其中却不无炫耀。
“怎么会，众位妹妹既然来了，本宫便要代五公主谢过诸位。”即墨皇后面色不变，依旧是笑吟吟道，“妹妹们说呢？”
“不敢受娘娘谢。”众妃皆道。
吉祥话先是说完，宴席才真正开始。可既然嘉正帝不在，后宫佳丽也没什么争奇斗艳的心思。多年来敏妃的风头太甚，也就只有皇后还能同她分庭抗礼……可如今，皇后的情形才真叫一个不好说。
联想起近来的诸多事端，众人愈发觉得此时明哲保身才是上策。这些人中也有人是出身官宦之家，在每月一次的亲属探望里……也能听到宫外的一些消息。
虽说是女子不得干政，可听一听，对自己也有好处。
所以即墨家失势的消息，就被有意无意的传播开来。
如何，能不小心。
宫中，本就是步步为营，步步惊心。
即墨芷低着眉，小口小口抿着度数极低的百花酿。在终于听烦众人讨论什么样的荷包赔配什么样的络子后悠悠开口。
“众位妹妹……”她声音柔和，“先前是本宫身子不好……如今已然康复，就是再没有一直偷懒下去的道理。”
即墨芷眉眼弯弯，唇角的弧度又冰冷的让人心惊。
“这凤印，总是要收回来的，敏妃妹妹说呢？”
夏瑜此时很是恼火，原因是自己没有办法去参加妹妹的生日宴。可再恼火，他都要收着心思不让人看出来。
“……太子是怎么看的？”嘉正帝手里拿了一本折子，先是听臣僚说了片刻，这才悠悠问道。先前说话的臣僚便皆是望向太子，却是看好戏的心思多些。
听到这样的问话，夏瑜颇有几分认命意味的起身，先是行礼后才缓缓说起话来。
是了，娘亲叮嘱过，在这种时候万万要小心谨慎，不可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夏瑜没有到可以上朝的年纪，但有些事情至少比即墨皇后要了解，自然更能明白此时平静表面下的风起云涌。
“儿臣以为，王大人所说极是。”想了想，夏瑜还是决定选择中庸之道，“可是另几位大人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笑吧笑吧，他就是最无能的皇子，夏氏一脉最最无用的太子！
“哦？”嘉正帝有些意外，“太子，朕是在问你的观点。”
夏瑜便又重复一遍，末了还加了句“这便是儿臣的观点。”
“……”嘉正帝的表情就有些复杂了。
相较之下，殿下数人虽是不动声色，眼中却流露出几分不屑来。这样的太子，就是即墨家的依仗？怕是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夏瑜一直都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话，无非是赞同某位大人的观点。只是自始至终，被赞同的都没有即墨家人。
嘉正帝本是想着看看太子的能力，见他这番表现不禁冷笑连连。夏瑜察觉到皇父眼神不善，反而望向他，面上写满：快来夸我！
这样一来，嘉正帝倒是无言以对。
出了宣极殿，夏瑜想着璇儿那里妃嫔聚集，他现在去显然不合适。又觉得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去绮绣宫了，便打算前去看看，也不知道一年前想到事情到现在究竟如何
无论怎样，哪怕是让敏妃难受片刻，都是好的。
夏琰已经到了学习说话的年纪，敏妃闲来无事便常常逗弄他，可惜尚且没有真的说出过什么来。
此时五公主生日宴还没有完，敏妃自是未归，夏瑜便直接进了夏琰房内。好在夏琰显然是记得他的，被他抱着也挺高兴，张着小嘴巴直笑。夏瑜心念一动，便道：“叫皇兄。”
“……”夏琰无比纯良的眨眨眼。
“叫皇兄。”
“……”继续眨眼。
“皇兄。”
“……”不眨眼了，改作凑过来，吧唧一口亲在夏瑜脸上。
“……”夏瑜僵在原处无言以对。夏琰倒是似乎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伸出小手就揪着夏瑜领口，又吧唧一下子亲在自家皇兄另一边脸上。
旁边的宫娥见六皇子这样，面上俱是浮现出几分诧异。又看着太子的表情……其中一个蓝衣大宫女便上前，道：“太子殿下，还是把六皇子交给奴婢吧。”
夏瑜看着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夏琰，再看看蓝衣宫女，终于点头。可就在他要把夏琰递过去时，夏琰开始哇哇大哭。
这下子，不只是夏瑜变色，便是一众伺候六皇子的宫人都在强忍笑意。
“算了……”夏瑜重新把夏琰抱好，从自己贴身太监安得意手中接过帕子擦脸。
这也算是成功了吧？
叫皇兄叫皇兄快叫皇兄……
作者有话要说：受君被调戏了w
求抚摸~\(≧▽≦)/~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