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雨夜会岳飞

郭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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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早,青晴早起在房后练剑,房后是一片树林,眼前的几棵石榴树,花红似火,有淡淡的甜香味道。

    青晴剑光缭乱,矫俏的身躯随着剑招的来去之间,更有一种舞蹈之美,老太太倚在房角,歪头看她剑光纷乱,身段婀娜,却透着一股凛然之气,令人觉得寒气袭人。石榴花瓣随着剑气鼓荡飞舞。

    这日是阴天,阴云渐浓,一阵狂风大致,随着便是暴雨倾盆。青晴与老太太同回屋中,雷电交加,屋中一片昏暗,老太太点燃蜡烛,坐在她对面,对于她练剑倒没觉得惊讶,烛光下青晴下颏尖尖,水眸晶莹,老太太望着她已是极其喜爱,便道:“你可会做针线?”

    ”会一些。”

    老太太高兴地从屋里衣柜中拿出一件未做完的冬衣给她,青晴看时,是男子的夹袍,修长宽大,青晴纳闷,家里没有男子何来的男子冬衣。

    老太太道:“这是我儿子的,他行军打仗,许久不回来一趟,我总是将他的衣服鞋袜做好,以备他回来时拿去。别的都已做妥,只是这件袍子,我眼睛最近花得很,看什么都不清楚,所以一直未做,心里着急。你会做真是太好了。就麻烦姑娘替我做完了吧。”

    青晴接过袍子,细心地一针一线地缝起来,得亏她在沈流霞的店里学过裁缝,不然可是帮不了这位大娘了。没用半日功夫,一件大袍子就做成了,针脚细密板整。

    老太太看了惊讶于她的好针线。又道:“他喜欢兰花,姑娘在他衣领上再绣些兰花吧。”青晴就又在领口画上兰花,慢慢绣来。反正也是无事。

    青晴做起这类简单绣活,自是轻车熟路。她在沈流霞店中时,已经能绣复杂的绣品了。所以做起这类活,不在话下。

    老太太看她如此全能,自是越看越爱。便叹道:“我如果有你这样的女儿就好啦。”

    “那有什么难的。我拜您为干娘就好啦。以后无论我走到哪里,心里都会想着您的。”老太太笑而不答。

    青晴见她笑得有些玄妙,便道:“您不想认我做干女儿?”

    “我不想,”老太太肯定地道。青晴锁住眉头看她一眼,觉得她奇怪。不知她在想些什么,笑些什么,便低头绣那兰花花瓣,却不小心扎到了手,指尖顿时冒出豆粒大的血珠来,忙用手帕擦抹了。

    外面仍是白毛大雨。石子路上溅起一片白茫,如千军万马在水中奔腾。看不到柴门已开,却从狭窄的小路中奔进一人来。身材高大,穿着蓑衣,他奔跑极快,却看不清他的面目。到得门首。拍着门板,大喊:“娘!开门啊!”

    青晴这时手指头又冒出一个小血珠,她擦了一下,老太太却不惊讶,极熟练地去开门。青晴想,她儿子回来了?

    “娘,下这么大雨。房子没漏吧?”此人已到堂屋中。青晴的心纠在了一起,这声音虽然混着雨声,但听起来怎么象是他的?她吮了一下手指,走进堂屋。老太太正接过他的斗笠蓑衣往外面抖水呢。他背对着青晴。道:“娘,我来吧,”

    老太太道:“你快到屋里去,屋里有客人呢。”

    “有客人,什么客人找到这里来啦?”他一回身,一个倚门而立的倩影映入眼帘,那双美目正殷殷地望着他,他也吃惊地望着青晴,他,是岳飞。这个干瘦的老太太,住着茅屋的老太太居然是岳飞的母亲!

    岳母挂好了蓑衣斗笠,见他们两人呆望着,笑向岳飞道:“鹏举,见了人还不打个招呼,傻看什么呢。”

    岳飞这时对母亲笑笑,转而一股欣喜温柔的眼光看向青晴,柔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母亲。”

    青晴咬着嘴唇,一时有些慌乱,何以她不说明她是岳飞的母亲呢,青晴转过来,忽然恭敬对她,重新深施一礼,唤道:“伯母。”

    老太太还和先前一样,亲热道:“快起来,我们相处这么久,早见过面啦。”青晴脸色一红,笑道:“您不说,我怎么能猜到您是。。。他的。。母亲呢。”

    “我真的把您当做普通的农村老太太呢。如果我有失礼的地方,伯母一定见谅啊。”

    岳母拉她坐下,岳飞也坐在她身旁,她笑道:“现在你知道了,马上就见外客气起来了,看来我不说是对的。”幸亏她不是一个爱慕虚荣,表里不一的人,否则不用接近岳飞,岳母这块试金石,就足以把人的真假试出来了。

    青晴道:“不是客气,既然知道了您的身份,感觉我以前的态度实在是太随便了。您不要笑话我才好。”

    岳母不以为然。依然是慈和地微笑,对岳飞道:“你冒雨前来,为了何事?”

    岳飞道:“我来看看屋子是不是漏雨,”

    “还有后日是您的七十岁寿辰,冰壁的主意要大办,而我的主意。。。是。。。从简为宜,怕母亲怪我不孝,所以来询问母亲。”

    岳母叹道:“娘的心思你还不了解吗,我若是肯铺张的人也不会喜欢在这里住了,早搬到你府中做老夫人了。你特地来问我,就是还不够懂娘。一切从简。”

    “是”。他不再多加解释,其实一方面是因为七十整寿,另一方面是冰壁热情地主张大加操办。在他心中本不关心这些,但是人生七十古来稀,平时陪伴母亲的日子本就不多,父亲也已去逝将近三周年了。

    母亲一直是孤独一人,又不肯进府中受伺奉,所以他心下欠责。他平时的心全在收复旧疆这件复国大事上,相比之下这些都是小事,甚至是显得微不足道。但是现在偶一闲暇,才觉得自己欠母亲良多。

    本来他也想好好操办一番,热闹热闹,让母亲高兴。可是他囊中羞涩,他的各种职衔加起来的俸银应该是在一万贯以上,按购买力折合现在人民币应该是年薪百万以上,这还不包括朝庭的赏赐

    。可是军中缺少弓箭,刀枪等兵器,他就直接从家中拿银子来补了,这种事情在他是很平常,按理应该是国家报销,可是他说无所谓,还有一部分他用来接济贫病交加的百姓,和伤亡士兵的家属了,按理说这也是国家的事,但是国家国库匮乏,早已没有能力来安抚这些弱势群众。凡是他眼之触目处皆是伤病饥患,那些无望的眼神,所以他每领下俸银,必分出十分之七分给那些濒危的群众。

    为此沈流霞不知跟他吵过多少次,每当府里银子不够使,他便让削减开支,偌大帅府,丫环,仆役已经少得不能再少,简朴得不能再简朴。

    其实岳母之所以种那么多的菜,都是在供府中吃食,岳飞不能深思这些事情,一旦深思,胸中块垒便难以消除,压得他苦不堪言。还好母亲一直是深明大义的,一直在支持着他,七十岁的她一直劳作,过着节约的生活。

    这次母亲再次说一切从简,他心里又是轻松又是难过。但他不去多想,只要母亲一直健康就好。即使府中简之又简,省之又省,有时还是不够开销,刘冰壁不得不拿出嫁妆来添补家用。

    岳母知道岳飞的心思,便道:“鹏举,一个争战沙场的英雄不要考虑太多的家庭琐事,那样会令你英雄气短。”知子莫若母,岳飞的一个眼神,她都会灵敏地捕捉到。

    “我知道了,娘。”

    岳飞这时将目光转向青晴,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噢,伯母受伤了,所以让我在这儿住几天。”

    岳飞看着母亲,紧张地道:“受伤了?伤在哪里了?怎么不早说?”

    岳母闲适地微笑着,摇头道:“我没有受伤,我的腿好好的。如果受伤了,会不告诉岳明么?”

    青晴忍不住地道:“伯母为何骗我?”

    “因为我想结识你,想留住你。”岳母道。

    “为什么?”青晴困惑地望着她,此时雨仍不停,外面夜暮初降,纱窗外已是一片乌暗,看不清事物,只能听到哗哗的雨声。

    岳母一张瘦脸皱起慈和的笑纹,矍铄的眼睛闪着智慧的光,颇有玄机意味地道:“因为我见你牵着马在府门外来回踱步不下百十次,你身影苗条,虽然是男子妆束,又看不清脸,但我猜出你定是位姑娘。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姑娘如此情痴意切,这样引人注目而不自知。”

    青晴嘿嘿一笑,这表示她确实很傻。

    “我从未问过你的名字,现在我问你,你是不是叫青晴。”

    “是啊。”

    岳母灰色的眼睛里闪着年青人那样向往的目光,笑道:“我猜定你是‘晴儿’,鹏举口中的‘晴儿’,所以我要见你一面。结果我果真没有猜错。”

    “我看到你的样貌,再听你说话,我就知道你是谁了。果真是出类拔萃,我想要留住你,所以就撒了个谎。说我腿受伤了。但是我没有说我是岳飞的母亲,却不是撒谎,因为这是我一向不对外面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