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盘店

郭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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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两交付于窦铜手中。古董店里珠宝商和书画商都在,他们仍是竞争加价,已经加到了七百五十两,但谁也不愿意一下子出到八百两,虽然古董店老板不妥协,但他们也不死心,当珠宝商出到七百五十两,书画商马上加十两,珠宝商加五两,书画商再加十两,珠宝商再加五两,七百八十两,眼看快到店老板的价格。

    书画商咬着牙,再加十两,珠宝商没等喘气,银子已经加到了七百九十两,珠宝商瞪着眼珠子好一会,不再加价。

    书画商沾沾自喜道:“七百九十两,您认为这个价位还不行吗?如果不行,恐怕也没人能出这么高的价位了。”

    离八百两只差十两而已,如果是一般的老板恐怕也点头答应了,毕竟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何况几百两银子,只是十两之差,算不得什么,书画商瞅着老板,老板一脸的横肉纹丝不动,道:“八百两一分都不能少!”

    这时珠宝商已经走到门口,忽然回过头来,笑道:“我出八百两。”

    他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不知是出于真的竞争还是要将对手一军,那模样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真假虚实令人捉摸不透,书画商气道:“你若要加价别站在门口,那算怎么回事?”

    “站在门口并不防碍加价,你若不加,这间店面自然是属于我的。我未必拿不出八百两银子,你看我象是在开玩笑吗。”

    书画商知道‘他’是在明着弄他,‘他’知道他十分渴望盘下这间店面,所以他临走之时还要弄他一把,但是他若是要放弃,‘他’也会真的就接下这间店面了,他青筋暴跳。喝道:“我出八百二十两,你还想添吗?如果你想添那我就退出。保证不再加价。”

    珠宝商吹着口哨,默然一笑,一条腿已经迈出门槛儿外,道:“我发现这里的风水不佳,老弟既然这么想体验一下这里的风水。那就尽情体验好啦,我当然不与之争。祝老弟好运啊。”

    书画商真想上前纠住他的脖领子打他,但是‘书画’商嘛不会象‘珠宝’商那么俗气。

    便笑道:“老弟既知风水不好,还要与我争了这些时日,争得面红耳赤,连加价钱也是五两五两相加,想必是囊中羞涩。有些人就是吃不到萄葡说萄葡酸,老弟虽然是卖珠宝,但做人不能太象珠宝了,藏着些浮华不实的东西。否则你的浮华要盖过珠宝的璀璨,那你的生意岂不是很难做?”

    珠宝商站在门口被抢白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半日才苍白地回一句:“我的生意好得很哩。”然后愤愤而走。

    正撞迎面而来的窦铜身上,红着脸,甩袖子走了。窦铜们进来,书画商已经将八百二十两的银票递到老板手里。窦铜提着沉重的银包,咚的一声放在老板的桌前,他擦着汗,气喘吁吁。匆忙而紧张地道:“老板!我想盘下这家店,但我只有这么多。”

    他打开银包,每锭银子五十两,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十六个元宝。“我还有些散碎银子不到十两,我求您能让我盘下这间店,如果这间店到我手中,我会继续卖瓷器,由我烧瓷,这些古董都放在原来的位置不变。

    当然我银子不多,但我是按着您出的价位筹的银子,我以为只要我筹到老板给出的价钱,老板一定会优先答应给我的。以后老板若是愿意,可以随时回来指教。”他殷殷地望着老板,热切地盼望他回答。

    但是老板的目光只在他脸上停顿片刻,表情颇为踌躇,心里仿佛有点活动,书画商怕他们店伙情深,真的答应了他,便敲着桌上,他递过去的银票,道:“老板,您要八百两,如今出到八百二十两,远远超出您的价位,何况他也说了出不了这么多,我们谈了这许多时日,到该下决定的时候您还犹豫什么呢。”

    “难道还有不卖高价反卖低价的道理?”

    老板皱着眉仍是不答。书画商趁机打击窦铜道:“小伙子,看来老板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但现在不是利用感情的时候,你利用了感情,吃亏的是老板,没有那么多银子,就不要再令老板为难了。”

    “我们从商的都知道,利益是第一位的,感情永远排在利益之后,做为商人没有舍利取情的道理。如果那样到何时他都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小伙子,这是经商的第一课。算我免费给你上的。”书画商一副商哲口吻。他说得合情合理。窦铜剩下的只有固执地看着老板。

    这八百两银子,沈流霞的祖传宝贝压了五百两,店中盈余二百两,货款一百两。所以她的店中除了货物已经没有资金了。这等于是把碗中的米粒全部刮到锅里,所剩的只是一只空碗而已。沈流霞闭上眼皱紧了眉头。等待听天由命。

    没想到,身边的一个清灵的声音道:“我们出八百三十两。”是她身旁的青晴。青晴以挑衅的目光望着那书画商。

    书画商吃了一惊,但他马上反映过来,眼睛于是红了,在他心中八百两已经是高价,他赌气似地出到八百二十两实在是天价了,她居然在这天价之上还要加价,譬如高山山尖上站着人,而人头上却还要又站着一个人,看着实在是胆寒,但他夸夸其谈了半日,不能就此卷了刃,他红着眼,咬牙狠狠道:“我出八百四十两。”此话一说,心已经哆嗦了一下。

    青晴看清了他的表情,一双美目轻描淡写眨也不眨地道:“我出八百五十两。”书画商望着她,那不只是一双普通的美目,是无底的寒潭,放着没有底线的冷光,仿佛加到九百两,一千两也在所不惜。

    那深不见底的眼光是个洞,从洞中刮出刺骨的空穴来风,吹得他冷飕飕的胆寒。他颤声道:“疯了,疯了。这个店不值这个价钱。疯了,你们不懂做生意,一群小孩子,不懂。”

    青晴锐声道:“这位老板是否还要再添呢?我们奉陪到底。”

    老板颤声道:“我不是疯子,不玩疯子游戏。”他拿起银票揣入怀中。刚迈两步。只听古董店老板声音石破天惊地道:“不需要八百五十两,也不需要八百二十两,我只卖八百两,少一分不行,多一分也不行。”

    书画商转过身来,一双惊愕的眼睛睁得老大,好险没有掉在地上。他使劲眨着眼睛,怀疑自己听错。

    古董商站起矮胖的身体,往前走了两步对他道:“你说商人把利益排第一位,感情永远排在利益后面。这个我赞同,这种观点我也早听说过,但这句话对于我却是不合适。因为我并不是个好商人,并且古板得有些不识时务,也是我的不识时务,才令你们把银子一涨再涨。一直超出我的价位。”

    “既然我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所以我要把感情排第一位,利益排在感情的后面,我的小伙计居然有这么大的志向。我当然要支持他。仁兄,对不住了。”

    书画商不但大跌眼镜,而且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些天他绞尽脑汁,压价格,最后无奈地涨价格,涨到出乎自己预料,全被这疯子毁了。高价居然买不来,真是出奇的怪胎。

    他重复地说了两个字:“佩服,佩服。”

    八百两银子交给店主,店主又吩咐窦铜几句,窦铜自然是千恩万谢,店主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店卖给你么,不完全是因为你做过我的伙计,而是你说你要继续卖瓷器,虽然将来它不在我的手里了,但我依然想看到它里面摆满了精美的瓷器。”

    “年轻人,我相信你,一定行的,你将来一定比我要强许多。”窦铜不断地点头。

    “我会努力的。老板要时常过来啊。”

    老板道:“我想回乡养老啦,带着老婆孩子回家乡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人生不是很长,不是么。”

    送走老板,窦铜开始招店伙,打窖,他早看好了一个位置,离这里不远,那里的陶土特别好,银子不够,青晴就拿来那五十两。

    沈流霞过后问她,她到底有多少银子,青晴笑说只有五十两而已,沈流霞点她笑道:“你比真正的商人还要奸诈,看你那样子,手里至少有五百两一样。一阵子把那个商人吓跑了。”

    青晴摇头,笑道:“不是我吓跑他啦,是他确实以为贵。”

    果果自从赔了那件被弄血污的绣品后,一直手中拮据,她当了两根簪子,才在当铺遇到了沈流霞。没有想到青姐姐有那么多银子,但看她如此拮据,却不帮扶,一下子全拿出去给了窦铜。

    而沈流霞更是夸张,为了窦铜连祖传宝贝都敢卖。她的窘境,只要她们少计较一点,或是拔个零头就够她度过危机的了。还自称是好姐妹,全都视而不见。

    对于窦铜,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店面,每天从早忙到晚,虽然穿的衣服还是那一身,但怎么看怎么精神,沈流霞明明是喜欢他还假撇清。其实,也不是她假撇清,是她没有自信,因为窦铜喜欢青晴么。

    但是话说回来,做窦铜的媳妇也不错,虽然是个商人,没有功名,但混个丰衣足食没有问题。而且看他那老实,死心眼儿的样子,也不会娶什么二房,三房啦。自此窦铜在果果心中,大有改观。

    窦铜派人去找他的师父余师父,就是在君山一起跟他烧瓷的那个。他早跟窦铜说过,他要回老家,窦铜就派人去他的老家找他。结果真的找到,余师父听说他盘下一间店面,并且要自己烧瓷,十分高兴,便带着妻儿一起来到鄂州。

    其实他在家乡,手艺一直不得施展,只是种地为生,一直觉得压抑非常。常常想起在君山与窦铜烧瓷的那些快乐日子。听说‘他’找他,二话不说,就来了。

    窦铜又请了一人烧火的师父,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码上陶模,准备点火。

    第一匹瓷还没有出来。

    闲时青晴就问沈流霞:“你没见过他做的瓷器,怎么那么有信心给他投银子?”

    这件事光用一点点爱慕也是解释不通,因为沈流霞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姑娘,她是一家兴旺的绸缎店的老板。她是兼具非常敏感的商业头脑的。

    青晴一眨不眨地瞅着她等她的解释,沈流霞嘴角扬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看着青晴,良久,她抿了一下嘴唇,柔声道:“我看到过他做的陶品,”

    青晴睁大眼睛,惊道:“你看到过。。。不可能,你没去过君山。”

    沈流霞平静道:“我确实看到过,不过不是在君山,是在这里,一个美人的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