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手术

郭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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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

    “不错,我的条件正是要你娶我的梦菲,如果你答应,我现在就给青姑娘医治。我知道你对青姑娘的情意不寻常,如果你不答应,那就当我们之前的话什么都没说过,你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那姑娘的尸体也可以原封不动地给她的父母亲人送回去。”

    黎源半日没缓过神来,象被打了一闷棍,等他缓过神来,笑道:“单先生,您还跟我开玩笑?”

    单考变色道:“我的样子象是在开玩笑吗?我会拿我的宝贝孙女开玩笑吗?你同意呢,咱就做,不同意,你们把尸体运走,尽快走人。”单考变脸变得如此之快。

    黎源道:“单先生,我们之前讲好的,您该信守承诺才是啊,现在万事俱备,您不能说不刮东风就不刮了?”

    单考道:“我单考从不免强于人,也不愿意被人免强,我更视梦菲为掌上明珠,你如此看不上她,便是对我的侮辱,我单考没来没受过如此大的侮辱,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不然,等我动用铁莲花就来不及了。”

    黎源心中一股怒火腾然而起,已见单考一枚铁莲花捏在手中,黎源身上没带兵器,用松风掌法与他较量,单考发出一枚铁莲花却打空了,黎源的武功当然要高于他,单考连发十枚铁莲花无一打中,全被黎源击落。

    黎源并不伤他,他边打边笑道:“看来单先生的铁莲花不管用啊。”黎源等他将铁莲花打完,一只肉掌正击他胸口。离两寸处收住内力戛然而止,单考闭住眼睛,挺胸凝立不动,静等黎源出掌。

    黎源威喝般地道:“单先生。还不肯医么?”

    单考冷笑道:“我单考若是怕死也就不是单考了,你下手吧,”竟是毫不畏惧,单考这样的脾气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借了他医术高明的光。

    明知道杀了他于事无补,作为病人就更加没有机会,所以谁也不会杀他。黎源真想打得他一掌吐血。但是他还是没有下手。

    这时从另一个房间,单梦菲移步出来,她倚在门框上,看到黎源的隐忍。小脸极为苍白。声音细不可闻。道:“爷爷,不要难为黎大哥了,你还是给青姑娘医治吧。”

    黎源撤回手掌。单考面不改色,道:“梦菲你回去,爷爷要做的事不用你操心。”

    “爷爷。。。”单梦菲一着急,上气不接下气,竟然咳起来。黎源看她一眼,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青晴一听到他们的打斗声,推开药童闯了进来。青晴望着他们三人,此时打斗停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道:“黎大哥,怎么了?”

    黎源不答。他最怕的就是青晴搅和进来,他要让她的美梦实现,因为当她知道她的脸能好的时候是那么快乐。他望了一眼依旧青纱遮面的她,心象被抽了一鞭子。

    他又看了看体质孱弱的单梦菲。单考的脸仍是铁一般地冷硬。黎源颤声道:“我答应你,单先生。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医治吧。”

    单考的脸出现一抹活色,道:“你说的话当真?”

    黎源道:“你若不相信,我们今晚就可以成亲。”

    青晴听他们说话如打哑迷一般,但成亲二字她听清楚了,她紧张地抓住黎源的胳膊,道:“黎大哥,你说跟谁成婚?”此时单梦菲已经退回屋里去了。

    黎源压抑着心里的痛苦,看着单梦菲站过的地方,目光尽量平和,他笑道:“单先生对我青睐有加,要将梦菲许配与我,我自然是要和梦菲成婚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股酸苦直从鼻腔冲出来,但是他要掩饰这酸苦的唯一办法就是要笑,笑得不着边际。

    青晴目中含泪,转而向单考道:“是单先生以此为条件的吗?我与黎大哥情投意和,两情相悦,我这张脸可以不治,但我不能失去黎大哥,所以单先生,你的打算恐怕要落空了。”

    又转而向黎源道:“黎大哥,我们走吧,也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渡过我们与世无争的余生。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她的眼泪又沾湿了面纱,黎源心中一阵绞痛。他为她轻拭着眼泪,笑道:“晴儿,等你的脸好了之后就去找李圣泽吧,我知道他是喜欢你的。”

    青晴觉得突兀,把握不住他的心,她急道:“为什么要提别人,我们走,我们快走,我们离开这里。”

    她越是咆哮越是显示出她的无力,因为他看到了黎源的坚定,黎源的决定。青晴道:“黎大哥,在我心中最重要的是跟你在一起,不是我的脸有没有医好,就算我的脸被医好了,而我却失去了你,那比死还要难过,你明白吗?”

    黎源笑了一下,抚着她的脸,柔情道:“我要还原你举世无双的脸,我要你摘下面纱,快乐正常地生活,我要你能闭上眼睛享受甜蜜的亲吻。在你怕我吻你脸的时候,我就下了这样的决定。我一定要让你过得没有芥蒂,跟以前一样的单纯快乐。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晴儿,你明白吗?”

    青晴的心都碎了,她攥着他胸口的衣服,哭道:“这些都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单考看腻了他们二人的缠绵,皱眉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黎源道:“自然是医治,请单先生去准备。”

    青晴声嘶力竭地说了一声:“不!”就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她被黎源点了穴道,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她一双美目瞪着他,大滴大滴的眼泪流出来,痛苦祈求地看着他。黎源笑道:“很快就能还我从前的晴儿了。”

    所谓麻醉汤医名睡圣散。是一种麻药。青晴被灌下这种麻药,很快进入昏睡状态。植皮术进行了八个小时。

    在手术之前,单考已经让药童准备新房,新郎新娘的礼服。周围受过单考恩惠的人听说单梦菲要嫁人了。都跑过来帮忙。一时间单考的几间瓦屋被装饰得焕然一新。

    特别是洞房,洞房布置在单梦菲的屋里,纱窗上贴着红色窗花,屋里结满彩带,红色的床帐,红布桌椅,新置的梳妆台,从手饰店买来的新娘头面。还有新的被褥,新的银制烛台。又在花瓶里插满了鲜花。单梦菲由于激动,多补了两遍药。

    黎源任这一切发生着。他只守在青晴的门外。他等待单考成功地把青晴医好。这里面最生气的人要属果果。果果本来就看不上单梦菲。这一下就更加讨厌。

    好在单梦菲要做新娘了。不出屋,她又不能去质问她。她那游丝般的生命也经不得她的一问。

    果果刚刚哭过,这边越是张灯结彩。热闹布置,她的心里就越加难过,窦铜看到她哭,只远远静静地陪着,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的心里也说不清是何种滋味。

    他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会不会也跟黎源一样的选择,他不知道,也许他会选择跟青晴离开这里,过平静的与世无争的生活。

    他没法评价黎源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也没有办法评价自己的想法是对是错。他只是觉得如果让他去做黎源那样的选择,他可能做不到。

    自从他感觉到黎源与青晴不一般,他便对黎源很不服气,甚至产生一种较量的心里,当然这一切都缘于喜欢青晴。但是现在他看着站在门外的黎源,他由衷地叹服了,黎源不仅喜欢青晴,而且爱之极深,是他所不及的。

    这时果果擦了擦眼痕,又对镜子扑了些粉,但是难掩憔悴,她走到黎源跟前,没有说话就要流泪。她强自忍住,唤了一声:“黎大哥,你真的要娶单梦菲?”黎源将目光移向她,从喉咙里吐出挤出一个字:“是”。

    果果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哽咽道:“黎大哥,她那样的身体,是会毁了你一生的。她给不了你快乐,而你又要对她的一生负责。黎大哥,这样做值得么?”

    黎源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弓形的嘴唇,坚决地挤出两个字:“值得。”

    果果眼泪成串,道:“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加倍地对你好,加倍地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黎大哥,现在天还没黑,一切还来得及,单先生正在医治青姐姐,便一定会医到底,不会半途而废的。现在走还来得及。”介于黎源的表情,她最终没有说我们。

    黎源扭过头咬牙笑道:“你怎么会那么说?梦菲她很好,很漂亮。我也很喜欢她。”

    果果瞪着他,瞪大的眼睛里又迸出两大滴眼泪,银牙咬碎朱唇,痛苦又奇怪地盯着黎源,象不认识他一般地道:“青姐姐在你心中就那么重要?为了她你委屈自己?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

    她有些绝望,痛苦地摇着头:“我那么喜欢你,哪怕你把你的感情分一丝一毫给我,我也知足。可是一分一毫都没有。黎大哥,我恨你。”说完捂住脸,飞跑了出去。她穿出山坳竹林往曲桥跑去。

    黎源沉下一口气,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亏歉,他望着她飞跑的倩影,她不会武功,极度伤心,又是外地人,很让他不放心,他便叫窦铜追去陪她。

    傍晚,夜暮降临,红烛映窗,整个房檐穿廊都挂满了贴着描金喜字的大红灯笼。

    红色的绸带也结满了整个廊檐。堂屋里拉开桌子,挤满了喝酒猜拳的人,酒筵是曲桥对面的酒楼老板送了十桌。

    因为单考给接手指的其中一人正是这酒楼老板的独生子。所以对单考敬若天神。平时又没有什么可表示的,好不容易有了这次机会,自然要大加表示一番。

    来这里帮忙,喝酒,送礼的都是单考医治过的病人,或者是他们的家人,单考的医术举世无双,有起死回生之能,大多来找他的都是被别的大夫判了死刑的。

    他给医好了,就等于是救了人家一命,对患者而言如再生父母,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所以遇到这样能报答的机会,他们自然是全心全意,热情百倍。

    客堂里已经有人托着新郎的衣服给黎源,要黎源换上,蒙着盖头的单梦菲由人掺着,已经站在他身侧,等着拜堂。

    这些人自然不了解黎源,只是对单考无限的忠诚。黎源将新郎衣服抛过一边,瞪着眼前的每一个人。吓得他们谁也不敢上前了。

    此时,门开了。单考从里面一脸疲相地走了出来。黎源上前一把拉住他,急问:“怎么样?”

    单考挑着小薄眼皮儿,盯着被他抓住的手,黎源意视到,渐渐松开。单考才慢条斯理地道:“植皮很成功。以后进入恢复愈合期,每天需服用药物,以令新皮肤能很好地长在一起。”

    他看了一眼被黎源撇开的大红新郎礼服,皱眉颇烦燥地道:“你最好不要改变主意,青姑娘现在正是关键期,如果能够很好地愈合便好,若不然,整张脸都会发生溃烂。这一点希望你清楚。”

    黎源一脸倦容地道:“我并没有改变主意,只是现在我能不能看看她?就看一眼。”单考命药童将那姑娘尸身移出。

    让开一个空隙给黎源,道:“她麻药没过,还没有醒,你想看就看吧。”黎源闪身进去,只见青晴只露出一双眼睛满脸都缠着绷带。静静地躺在白铁床上,铁床上铺着双层亚麻布。

    她仍穿着那件紫色的衣服。露出一段柔美的脖颈。乌云般的秀发堆在耳畔。看不见她的面目,只能看到她轻轻合着的眼皮,纤长上扬的睫毛。她春葱般的玉手很自然地垂在体侧,他如拾珍玉一般拾起她的手,滑润微温,两滴眼泪打在她发亮的粉色指甲上,他心绞痛一般地纠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由其抚着他棕色的皮肤。

    痛苦如洪水般决堤,漫延,他喉咙里结个疙瘩,心里挖了一个窟窿,把痛苦吞咽下去,把悲流引回心里,听着自身里血液痛苦的喧嚣。单考咳了一声。

    黎源抹了一把眼泪。轻轻放下青晴的玉手。悄悄地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