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请叫我低调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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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安王亲自前往驿站,看到拓跋迪身边还有个姑娘,很是惊讶,“公主,这位是?”

    上谷公主扫了李棠一眼,“她是来找国师的。”

    “楚国师?”乐安王皱眉,细细打量李棠眉眼,暗自心惊,“莫不是高平公之女李棠?”

    上谷公主不置可否,乐安王面色却沉了下来,不过转瞬即逝,他缓下声音又笑道,“公主既然来到本王封地,焉有不去府上做客之礼!”又说,“今日本王亲自来请,上谷公主可不许推辞。”

    “皇叔哪里话!”上谷公主忙起身,“一直要去拜访皇叔,只是没料到多出事端,才没得闲。竟劳皇叔亲自来请,是迪儿之过。”

    乐安王哈哈一笑,“一家人就别客气啦,跟本王一道回府吧!”便送上谷公主和李棠分别上了轿子。

    直到两顶轿子都消失在视线里,乐安王的脸色才阴沉下来。身旁护卫道,“王爷,这李棠可不能入府。如今高平公一案正在风口浪尖上,李大人犯的可是通敌卖国之大罪。朝野上下风声鹤唳,唯恐和李家有瓜葛,他的女儿既然来寻那国师,只怕这国师也难逃干系,王爷,您是外放皇族,这事儿可千万沾不得啊。”

    乐安王缓声道,“晚了。她们已经在王府了。”

    “这……”护卫大急,“王爷,这可使不得!”便低声道,“不如……将她们押解回京,以表忠心。”

    乐安王深深望着远方,一字一顿,“本王对大魏的忠心日月可鉴,行得正坐得端,何惧这些!”

    护卫还要再劝,乐安王喝道,“好了,不要说了,本王心里有数。回府!”

    &

    拓跋赞对奇门遁甲之术极为痴迷,不是缠着石霂就是缠着楚离,问完占卜问阵术,还逮着楚离问会不会法术。

    楚离被她缠得见到就想躲,偏偏石霂耐性极好,拓跋赞见缠不住楚离,便更把全副心思都用在了石霂身上。楚离看不下去了,趁着拓跋赞不在偷偷问石霂,“师姐,你不觉得累吗?”

    石霂顿了顿,竟轻叹了下,“我小时候比她还烦,师父却从不没有露出过半点不耐烦的神情来。赞儿既然如此热忱,我怎忍拂她心意。”

    “师父?”楚离奇道,“师父天天都看不见人影啊,我怎么不记得——”她话一顿,望着石霂,“你小时候?你还有个师父?”

    石霂垂了眸子,“教我读书的夫子罢了。”

    楚离还要再问,石霂轻轻抱住了她,竟没容她开口反而问道,“你带我见到那崔大人是什么人?”

    “哦,”楚离道,“他是当朝宠臣,屹立三朝不倒的奇人,崔浩。”

    “崔浩……崔浩。”石霂眸色深沉,“原来是他……”

    “怎么?”

    “没,”石霂笑笑,“只是久仰大名。想不到他看起来竟然如此年轻,原以为该是个半百老人。”

    楚离道,“是啊,我也觉得稀奇。算起来他少说也得花甲之年了吧?看起来竟然像个二八小伙,太神奇了。”

    “其实,我们师父看起来不也很年轻吗?”石霂沉吟道,“离儿,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小时候,师父就这模样,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模样。”

    楚离也恍然道,“对啊,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师父好像都不老的!”她惊奇道,“那他给我的那个什么什么混沌,说不定真是个——哎呀!”说到这里时,楚离一拍额头,“糟啦,我好像一点都不记得了!”

    石霂也吓了一跳,“不记得了?”

    楚离敲了敲脑袋,“是啊,好像只能记得混沌二字,别的……就一片空白。也不是空白……”她说得颠三倒四,“我知道它就在那儿,可是我就是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怎么会这样?”石霂揉着她的额角,“你原来记得吗?”

    楚离道,“原本全都看了一遍呢!但我又不是过目不忘,而且好像最近记性都不太好。看过的都不记得啦。”她嘀咕道,“难道是因为那日走火入魔……”

    石霂怜惜的抱住她,“可好些了?不记得也不用急,身子最要紧。”

    “师姐放心啦,我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碍,”楚离道,“也是奇怪。那夜就觉得好像整个人都被绞碎了似的,但醒来后除了特别累之外,竟然没有丝毫异样。脉息正常,也未损伤元气。”

    石霂捏她脸颊,“那不更好!”

    “大概是我命硬!”楚离笑笑,再看向石霂时就忧伤起来,“师姐,如果可以,我宁可把自己的命给你一半……”

    石霂心头一跳,“说什么傻话!人各有命,你好好的就好。”

    “你不在,我是绝好不了的。”楚离轻声道,“石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觉得越发离不开你。倘若你不肯和我在一起,我只怕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石霂一声浅叹,“别胡思乱想,我这不是在呢么。”她抚摸着楚离眉眼,“你呀,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楚离有些不好意思,“师姐,我觉得心都涨满了。”她喃喃道,“全都是你。”以往心里没有那么一个人时,她的心是空的。空到可以安置天下苍生。没想到而今里面有了一个人,便将黎民百姓都挤了出去,楚离心里只有这么一个人。

    她满涨的心房全为这一个人而喜怒哀乐。可有时,楚离会感到迷茫。她并不能细细思量,何以石霂竟然渐渐成了她的全部。有时甚至会感到恐慌,天下,苍生,百姓,都被排在了石霂后面。楚离开始觉得,什么天下什么百姓都是虚的,天下自有天下人,她为什么要为这苍生耗尽心血。过往种种心情,都似烟随风散,她好像看到过去的自己也死在了旧时光里。

    然而,偶尔,楚离会觉得石霂是虚的。尽管石霂就在她身边。楚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在乎一个人,这种在乎又能持续多久。也许是一生,也许……楚离觉得,也许会在死前看清这一切。

    看清这大千世界,种种人情世态,到底都是什么东西。

    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的心好像被什么紧紧攥住了。这种力度让她的喜怒哀乐都饱满起来,却也让她有一种难以表达的疲倦。可是身体和意识好像不受她自己控制一样,她仍是围着石霂打转。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但这所有的情绪和眷恋之后,却好像有另一种极为冷凝的理智在蛰伏。那是一个可以冷眼旁观这一切的楚离,却被她埋入了不知道哪里去。可能只有这个楚离,才能看到那本书,才能体察万物。就像那夜的感觉,凌驾于万物之上,而又融合在万物之中。但那夜,她自己被绞碎了。

    这种种感觉是无法像石霂表达的,楚离轻轻吐出一口气,即便亲密如石霂,即便那么了解她的石霂,也不可能理解这种感觉。因为,楚离很清醒的明白,是她自己埋葬了自己。她知道,是她自己的选择让她变成了新的楚离。

    她现在没有雄心壮志,只想医好石霂。

    晚宴时分,乐安王为她们接风洗尘。乐安王坐首席,右手第一是上谷公主,左手第一是楚离。两人身侧分别是李棠和石霂。

    酒过三巡,乐安王道,“听说前些日子楚国师去了傲徕峰,不知所为何事?”

    楚离才道,“王爷有所不知,我们一路过来,是追着一个妖邪而来。可惜我太轻敌,受了伤,错过了泰山登峰的盛会,兴许那妖邪已经离开了此地。说起来倒令人惭愧。”

    “妖邪?”乐安王大惊,“可是说那采阴补阳残害女子之人?”

    楚离道,“王爷也知道?”

    “唉!”乐安王重重叹气,“楚国师有所不知,我封地上向来百姓富足,安居乐业,可就是前不久,总出现少女失踪的案子。几乎每月都有百姓去报官,现在当真是人心惶惶。”

    楚离不由得和石霂相视一望,又道,“那王爷可有线索?”

    “没有。那妖邪来无影去无踪,倒是听说傲徕峰上出现了神人,诛灭一个妖人,听说正好是国师登山那日。本王猜想,兴许是国师的功劳,如今听国师这一说,”乐安王疑道,“莫非不是?”

    “神人?”楚离看向了石霂。

    石霂道,“那日在傲徕峰,是师父他老人家救下了我们。”

    “哦?”乐安王大喜,“如此说来,那神人定是尊师了?不知尊师现在何处?”

    楚离为难道,“我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我和师姐都鲜少见到他。”

    乐安王叹气,“高人行事,向来如此。只是可怜了此地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楚离心头一沉,想了半天,忽然望向石霂,偏巧石霂也在看她,四目相对,她们无声地吐出了同样的两个字——巫溪。

    墨庄巫溪善鬼事,以往楚离总嗤之以鼻,但事到如今,她心境大变,对这些志怪之说便是既相信又不相信,但巫溪确实是有些本事的。何况,上谷公主的五明扇还在墨庄碎碎手中。倘若那日她们在傲徕峰有那五明扇相助,想来也不至于有那些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