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五十二

若花辞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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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与驸马往竹林小径中消食,再出来,是一前一后的。公主走在前,眼睛红肿,神色木然毫无生气,驸马跟其后,一边的脸是肿的,气色倒还好,只是一直担忧的看着公主。

    阿蒙就提心吊胆了,驸马的脸显是给殿下打的,殿下这模样,怕是驸马气的。有什么事能到这田地?她一面为襄城担忧,这位驸马与其他公主的驸马不一样,身上有爵有官,真不是说打就能打的,一面仍是为襄城担忧,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殿下哀伤若此。

    二人到房中,各自坐下,阿蒙小心道:“驸马的脸……婢子令人取冰来敷一下罢。”因这两日挺热,别院的人接到主人要来的通知,便在地窖里备了冰,这会儿正好用上。

    说完看襄城,襄城没反应,再看柏冉,柏冉一点头:“去吧。”被襄城抽她不在乎,襄城若因此能好受些,她甘领,但顶着手印到处走还是不像样,她还不想听到宰相被家暴,襄城长公主嚣张蛮横这样的流言来。

    阿蒙再看襄城,见没反对,方下去了。

    屋子里便只余了二人。

    襄城坐得远,也没有想理人的样子,柏冉无奈,自己凑上去,还好,襄城也没躲开,只是抬了抬眼睑,未带好恶的看了她一眼。

    肯看她就好。柏冉也提心吊胆的,生怕说错了个字,戳到襄城的泪点,什么都不说,又恐远了。

    吱唔了半日,方道:“殿下……”才出口,阿蒙回来了。

    柏冉便又缩了回去,接过冰,令阿蒙退下。

    屋子里静得让人发慌,柏冉自己在脸上没什么技巧地胡乱蹭了两下,又想到自己疼,襄城的手应当也疼,就想看一看,刚一碰到襄城的手背,襄城就把手缩走了,眼色不善的看她。

    柏冉气弱,低声嗫嚅道:“我就想看看,打疼了吧?”

    襄城怪异地看她。柏冉叹了一气,缓缓道:“这回是我的过错,我不当骗你,你打我,是应该的。”

    襄城闻言冷笑:“你倒有原则。”

    柏冉满是愧意的垂首,低声道:“要打要骂都由你,只别离了我去。”人的感情多是处出来的,襄城对她有好感,现在这些好感都被蒙蔽起来了,若是这就走了,想要见上一面都难,没有相处,襄城对她,怕是就只剩厌恶了。

    襄城已不愿去猜她的心思了,只轻蔑地扫了眼她:“正是,我若住去了公主府,离开你监视,你怎么放心?”

    柏冉没有半点脾气,轻声轻语的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离我远罢了。你不知道,家里……”顿了一下,苦笑,“此事不是什么可为人称道的,我自四岁后便没见过阿爹,阿翁……他近两年没去封地,却回了琅琊老家,怕是相看了不少旁支小郎君……”

    这话里透露的信息很多,四岁后就没见过父亲,自然而然的便令人以为她不为柏原所喜,柏赞之看了很多小郎君,也很易被理解为他在物色人选取代柏冉。再加上柏冉弱弱的语气,已经脸上那个透着疲惫的苦笑,显得她孤身一人,十分可怜。

    襄城眼波微动,仍未答话。

    柏冉看了看她,叹息:“说这些做什么呢?你怕是一丝也不乐听罢?你现在看我怎么都不是好人,做什么都是居心叵测,我也不敢说我多良善,但我敢指天发誓的说一句,我对你,至少没想过求取什么利益。你且细想,过去,我可有做过对不住你的事?”

    襄城微动的眼波略略有了点神,不多一会儿,又归于平静。

    柏冉有些难过的低了下头,本也没想过今日就能相亲相爱,只是当这样冷漠的襄城当真在她眼前,心中却是疼到无力,她低落道:“目下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再多言也不过徒惹你生厌罢了。我只愿生活起居,一应如旧,余者,你做主。”

    她语气很缓,但襄城知道,不管多缓多示弱,最后那一句并非商议而是决断,她的眼底显出一丝讽刺与厌恶。

    柏冉看到了,也只能做看不到。她不能什么都不做,让襄城搬去公主府,驸马与公主半年不见都是有的。维持现状,至少每晚都能见上面,其他的,她信襄城有眼睛,会看,有心,会体会。女孩多是心软,襄城亦是,她们处得久了,她自然知道,襄城内心多软和,她确信,必有一日能打动她。

    手里的冰袋都化了,满手湿哒哒的,没有人说话,室中便装满了尴尬与难言的躁意。柏冉起身:“你且歇着,我去外面走走。”

    说罢默了一默,见襄城无话可说,敛袖施了一礼,便黯然的离去。

    柏冉走了,还带上了门。襄城挺直的脊背弯了,强自维持的尊严与冷漠皆化为乌有,哭也哭过了,打也打过了,她对付不了柏冉,只能照她说的做。

    揣着心头尖锐的痛意接受了现实,襄城觉得自己已无法自处。她也不认为柏冉是她的驸马,更不以为她是柏冉的妻子了,她们之间的维系,再也没有半点温暖的成分。

    掌心仍余着疼,柏冉的脸,只怕会更痛,襄城记得当时,一掌下去,柏冉的嘴角都打破了。任谁,被如此轻薄,都不会有好脸色!襄城捏紧了手,指尖刻着掌心,留下几道深刻的指甲印。

    要是再不懂柏冉对她的心思,她便白活了这些年了!

    襄城有一姑母,封号新安,武帝时便被打发到了封地,到先帝都没让她回来。先帝多仁慈的人,都看不惯新安大长公主,可见这位大长公主的功力。襄城的这位姑母,不弄权,但爱养小白脸,不止养男的,女的她也喜欢,据闻,公主身旁的婢女,多被染指。新安驸马的帽子,红的绿的刷了一层又一层,绚烂的很,武帝还不让和离,这样的女儿,若是和离了,恐怕再也嫁不出去。新安驸马早年就郁郁而终,哪个男人受得了?驸马殁时,大长公主正与数名美婢厮混,闻得消息,眉头都没抖一下,继续厮混,仿佛死的不是丈夫,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这位女壮士至今还很鲜亮的活着,不惧流言,十分的肆意,京师诸人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京师,高高兴兴的在她的封地寻欢作乐,皇室众人也只有在年节的贺表上才能看到她的身影,见一次,便叹一次。

    有先辈事例在此,襄城理解起柏冉的感情毫无压力。柏冉若知此,不知她是要为有先例便于襄城理解而高兴,还是要为那个先例并不那么美好而泪崩。

    有这么个前例矗立着,襄城心情只有更恶劣的。

    奇耻大辱!襄城心头滴血,更可恶的是,这耻辱还将延续下去!她想着眼中便又蓄满了眼,当柏冉在的时候,她不愿示弱,再是痛苦无措,她都要挺直了脊背去面对,而现在,逼迫着她勇敢的那个人不在了,她也终于能够松一口气。

    三魂七魄皆被抽离了一般,襄城彷徨不安,柏冉究竟要做什么,是想要她与新安姑母的婢子们一般侍奉?单是想一想便是浑身发寒的排斥。

    还有司马策,这位堂兄襄城只在小时见过一回,不知其人究竟如何,未曾想竟有如此胆识谋算。司马策与赵王内里鸿沟已造成了,能维系的也只有表面,不知他们之间的矛盾是否有可利用处。柏冉与司马策,暗中是否有瓜葛。

    但凡柏冉有一丝二心,皇弟危矣。

    襄城已不信柏冉,半丝信任也无。此人心机之深,她需处处小心防范才可。

    襄城觉得乏得很,合上眼意识浮沉,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回到了那年的千秋山,围场深林中,少年高坐骏马之上,慵懒的笑意在深深浅浅的阳光下如此生动醉人,她的声音清亮阳光就如那一日的天气一般,如同熟稔已久的旧友,含着笑意道:“原来是殿下。”

    她一颗少女不谙世事的真心就这么捧了出去,从未想过有一日,真相竟如此不堪。

    南面的窗被微风吹来,襄城躺在榻上浅眠,她睡得并不安心,睫毛轻颤,很不舒适的模样,忽然,不知她梦见了什么,眼角流出一滴晶莹的泪来。

    泪水顺着细腻的肌肤滑下,隐没在乌黑的发间。

    窗外柏冉静静的伫立,神情晦涩。

    作者有话要说:柏冉:你什么时候把殿下给我。

    作者君:看你本事了。

    柏冉:你就不能配合点么?要你何用!

    作者君:滚回书里去吧你!

    比较沉闷比较虐的大约就那么多了,下一章会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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