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

若花辞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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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车,眼前视野开阔,肃秋的天时瓦蓝的,门前迎来的家令还是那个老头,襄城搭着她的手下车,阿蒙上前侍奉,一切与去时无二,柏冉回想刚刚在车上把情敌贬得一无是处的自己……她也就在心里过过瘾了。

    柏冉叹了口气,什么都好,就这爹娘给的身体不好,又也许是她穿来的时候没贿赂好穿越大神,早知她要爱女子,何必让她也是女子,如今遭这进退两难的罪。

    她心里不快活,也没处去怪别人。

    还好,至少,天还是蓝的,人还在她身边,这座王朝最为显赫的府邸,她是主人,她能为之事,尚多!

    过堂风一吹,柏冉那丁点的酒意也干净了,她想想自己优势不少,顿时又高兴起来,回身替襄城拢了拢衣口,接过家令送来的披风,转手就亲给她披上:“快进去吧,别冻着了。”

    襄城朝她靠了靠,握一握她微凉的手道:“你也冷,别光顾着我。”让阿蒙将她车里的披风拿了出来,把自己身上的还给了柏冉。柏冉没拒绝,笑了笑,牵着娘子的手进门,路过家令跟前,还侧头极是不悦的盯了他一眼——记得她怕冷,拿衣物与她御寒,就不记得襄城是与她一道出门的?

    家令给她盯得心头一颤,想到那日君侯说的,侍奉殿下便如侍奉我,知道自己是出了昏招。

    二人回了房,刚坐下,门外有仆从来禀:“陈郎君来了,正去拜见老君侯,过会儿就过来。”

    这陈郎君说的是陈羡之,陈羡之的二哥陈适之尚了安阳大长公主,安阳大长公主是襄城的姑母,如今她尚了襄城,辈分上短了陈羡之一辈,这货大婚那日就追着她身后逼着她叫叔叔,不叫就不给放人,她那日大半力气都用在应付他身上了。

    这会儿听到陈羡之来了,柏冉眉心跳了跳,转首对襄城道:“是四郎,你也认识的。不知今日做什么来了。”

    襄城知道一点陈羡之的事,看时辰不早了,便道:“这会儿来,正好留下用饭。”

    说到留饭,柏冉想到他们新婚,是要宴请亲朋好友到家里来饮宴,顺便展示幸福美满的新婚生活,再向人宣告,两家已结亲好。他们两边都是大族,双方要紧的亲朋加起来,得有百余号人,单柏冉的同事就够开两席了。

    “晚些我们就拟出个名单来。”那么多人,亲的疏的,远的近的,有爵的没爵的,有官的没官的,有官的又有派系分别,没官的怕有私怨,还有诸如赵氏与季氏这般祖上有世仇的,得分拨宴请。

    襄城也是这个意思,这事最好在两月内办完,两月后又是正旦,各家自有事宜,恐不相宜,正旦过后,又嫌晚了。

    “一晚上怕是不够,不如让长史先拟着,到时再过目。”

    “也好。”这回是她们首次开宴,不能出错,柏冉想了想,“少不得请阿娘来掌掌眼。”

    划下名单,再分拨,定日子,还要下帖,虽不必事事躬亲,即便只是把个关,也够麻烦的了。柏冉与襄城说了说,每家有每家的行事规矩,有家规有成例的都照着来,柏冉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些,陈羡之就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背后背着个大行囊,一见柏冉就怨声载道:“我无处去了,元若你必要收留我一阵。”

    柏冉一见他这样子就知道没好事,道:“先见过殿下。”

    陈羡之正经了些,收起哀怨,将行囊丢给了身后的仆从,仪态翩翩地做了个揖:“拜见殿下。”

    襄城道:“是自家人,无须约束。”

    还真是关系不大远的姻亲,陈羡之也没客气,自坐了下来:“我阿爹派人去拿我了,教坊司说什么也不让我再住下去,真是烦死了。”

    柏冉道:“你躲又能躲得几时?”

    “不解婚约我就一直躲着,阿爹再来,我就躲出京去。”陈羡之有炸毛的迹象,“那女人,泼辣的很,我不喜欢。”

    就你这样的,就得有个厉害的媳妇来管着。你不喜欢,你阿爹喜欢,你阿娘喜欢就行了。柏冉冷笑:“那要如何?你再作乱,你阿爹能绑了你,大婚之日再送进洞房给人暖床。”

    陈羡之惊悚:“我是亲生的吧?”

    “不是亲生的哪个要管你?”柏冉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陈羡之抹泪:“你就留我一阵,我在你这住下多好,你也不必时常去教坊寻我,那花娘日日抹着弯问我你何时去……”

    襄城一直在旁坐着,听到这,双眉微挑,要笑不笑地望向柏冉,柏冉身形一僵,忙打断那个碎碎念的,道:“哪个花娘?我不识得。”

    “就是那个擅琴者,你回回去都抱着人家!”

    什么回回抱,她怎么不记得,柏冉转眼看到襄城过分柔和的笑容便好想死,好想把这胡言乱语的货打包丢回家去!没待她说话,腰间的软肉就被襄城掐住了,还拧着旋转:“回回都抱着人家?嗯?”肉都要被掐掉了,柏冉忍痛,忙握住那只作乱的手,讨好地低声道:“好疼,要青了。”

    襄城斜了她一眼,手倒是松开了。

    陈羡之看了,也好想死,襄城长公主素有贤名都这样,那个传说很泼辣的该泼辣成什么样……他已能预见自己以后天天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日子了。

    陈羡之是真的哭出来了:“元若元若,你就收留我一阵,不然,把我调出京去也成啊。”

    “调什么?你在御林军做得好好的,过段时间就好升任了。”柏冉决定安抚好他,然后迅速把人打发走:“不就一个女人?你就这么怕她?”

    “谁怕她?”陈羡之自然是不愿被说他怕那个泼辣女人,高声道:“妻者,齐也,我怕娶不到好妻,家中生乱!”

    “你放心,我与你留意过了,除了性子强点,齐氏是贤淑的好女,不辱没你。”

    陈羡之惊悚:“你也同意我娶她?”

    “是。”

    陈羡之顿时有种孤立无援的无力感,喃喃道:“反正我不喜欢她。”

    柏冉叹息:“你想明白了就家去吧。”起身拉了襄城入内室去。

    一走进内室,襄城便将手抽了出来,唤了阿蒙来:“多拿一床被来给驸马用。”

    阿蒙疑惑,正要再问拿了被来放哪,便被柏冉拦了:“你且退下。”

    阿蒙看了看襄城,见主人没出声,便知应当是小两口拌嘴闹别扭了,依言垂首退了出去,心中还担忧了一阵,这才几日,就别扭了。

    “我不记得有什么擅琴者,每回去倒是有个在旁斟酒的,我却没看清她长什么样。”柏冉低声与她解释。

    “回回都抱人家,还没看清人家长什么样,郎君真是薄情。”襄城心里有气,怎么会听她解释,“不如这就令人持了我的手令去把人赎了来,养到家里,日日在你眼前侍奉如何?”

    柏冉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不禁蹙眉:“你胡说什么!”

    襄城转过身去,回门母后自要问她过得如何,她在心里几下踟蹰到底没说她如今仍是完璧,不是不奇怪,也不是不着急,他们这样,哪像夫妻呢?与母后说了,兴许能得以解惑又或能得到些有用的建议,但她不愿旁人掺到她与阿冉中间来。毕竟阿冉待她是好的,也十分尊重。

    直到见了十三郎,她似乎有所觉,阿冉与十三郎差不多的年岁,看起来,气势上胜了十三郎几筹,但身形似乎更稚气,似乎有人知事早,有人知事晚,她便想,难道是不通人事?

    这也不对,若是这样,怎会由她成亲?

    多迷茫多不解,她都只在心里想想罢了,也没想如何逼她,总要……两情相悦了……方好。可突然陈羡之就来了说她回回抱着她人,心中便说不清是酸涩是羞耻还是气恼,原来不是别的什么原因,不过是面对的人不对。她还记得自己大婚当日的喜悦,所嫁之人正是自己期许了多年的良人,再没有比这更美满更心悦的事了,可现在?她公主之尊还比不上一个教坊里的花娘?

    “殿下。”身后传来的声音怯怯的,带着讨好,还有些不知所措的窘迫。

    襄城的心便软了七八分。

    外面来人禀说陈郎走了,柏冉看着襄城的背影,心底混乱极了,她们之间阻隔的何止是一个花娘而已,只低声道:“真是没有的事,我都不曾让人近过身。”她也就只能说这些了,只是恼极了陈羡之,本就迟疑着怎么与襄城开口说她女儿身的事,他还拿没有的事来胡乱的说,真是交友不慎,待他成婚后,她定将教坊中与他有过眉眼的花娘都赎了身送去给齐氏。

    柏冉气得磨磨牙,又做可怜状,走到襄城眼前,委屈地拉了拉襄城的衣袖:“你信他也不信我?”

    哪里只是一个花娘的问题呢?襄城一见她这样,又什么气也没有了:“你以后,无事不要去教坊了,要听琴,就叫到家里来吧。”

    柏冉忙点头,心下挺庆幸又挺愧疚的,她真是娶了个好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襄城:我刚发了个贴——暗恋男神多年,嫁给她以后才发现男神竟然是女儿身,楼主现在很混乱,听说标题要长长长。

    作者君:性别不同怎么恋爱哦……殿下你就从了吧23333333

    下章或下下章柏冉就会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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