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

若花辞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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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襄城不认为必能与柏冉结成连理,也不愿含含糊糊的就将自己许配他人。她实则很懵懂,前路坎坷,若嫁不了柏冉,又要如何。婚姻之事,向来就是结两姓之好,从父母之命,她虽有自己的想法,却又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便只最本能的要把这事掩盖起来,并设法将自己的亲事拖着。

    顾皇后倒是深觉她话有理,与太子联姻的价值要比与公主大得多,世家必然更有热情的意向,可惜如今能许的只有太子正妻之位,媵妾之类还要等太子通人事后再议。这年头,嫁女娶妇首选世家,世家重规矩,懂礼法,传承严谨,世家子与世家女在底蕴深厚的家族熏陶之下,行事做派磊落大方,与之结亲,不但于己有利,又惠及子孙。

    正因此,世家一般不愿与权贵联姻,他们大多只和与自家一般有数百年家史的世族联姻,缔结佳话。不过皇室又是另一回事,皇室虽非世家,咳,祖上也颇有暴发户的泥土气息,但他们是掌权者,世家不喜娶公主,但对嫁女儿与太子诸王为妃还是很乐意的。

    顾皇后对儿媳人选上心,却并不代表不顾襄城终身了,她作为名门顾氏之女,预备为东宫择一世家女的同时,也自不愿委屈了襄城,要将襄城嫁入世家之中的。她温声道:“你为长姐,东宫没有越过你去的道理。我自为你筹谋,”顿了顿,慈和笑道:“你若有人选,亦可说来参详。”这后一句已显出极为体贴重视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襄城已无可再言,纵使心中别有计较,也只得做羞涩败退状。

    一出中宫,襄城含羞的小脸便凝重起来,有柏冉风仪珠玉在前,余者,实在是……封建少女也是知道何谓君子淑女的,襄城表示甚忧桑。忧伤之后,她开始一边摸着狐狸一边正视她与柏冉,有几分可能。

    让襄城殿下忧伤的柏冉小同学策马月余,终于到了边关。他们所到的乃是陇西郡襄武县,与龙城一样,襄武受匈奴之扰极矣,两处同是抗夷前线。

    柏冉等一到襄武便受到热烈的欢迎,赵将军领兵城外亲列队迎接。双方碰面,有说有笑的,丝毫不见半分不和谐。赵将军还尤其关照柏冉,当孩子似的关照,柏冉倒也没抗议,与赵将军并肩,含笑走在众人之前。

    到了军营,柏冉宣诏,众将军跪听。诏书所言,不过几个人事变动,首先便是临淄侯世孙奉车都尉(柏冉从生下来就有的虚衔,并不领差使)柏冉为监军,代天子行使督军之责,其次便是驸马陈适之为建威中郎将,其他还有七人各有职衔,姜璟瑞这货也给了个前将军这般不大不小的官衔,被他爹送来攒军功。

    这些官衔本就有人践着的,既来了新的,旧的便召回京中,皇帝在诏书末还不忘缀上一句,令他们毋耽搁,速回京。

    赵将军跪在下头,听得眼角直抽,除了姜璟瑞,这新来的九人中,柏原与陈适之且不必说,另外七人,两个柏氏子,一个勋贵宁远侯四子,宁远侯掌半数龙朔军,深受皇帝信赖,一个谢氏旁支,一个出自世家季氏,还有一个却是留侯之孙,留侯娶先帝胞妹舞阳大长公主,本身并无可圈可点之处,但其长子蒙括,以骠骑将军之位掌御林军只忠于皇帝,此次来的就是蒙括之子蒙琳。

    季氏与谢氏两代联姻,谢氏家主谢回是老牌的资深保皇派。柏氏,虽立场不明,却不是轻易拉拢的。

    这七人之中,可没有一个是向着赵王的!赵将军姓赵,其官职为襄武将军,与龙城将军一样,掌一方军事,属于领头人物,他在陇西足有十五年,早将此地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往年插来的人,即便不整回京城,也要架空高高的晾起来。谢明来此便是如此,直到数年努力,才有今日这般能说得上话的局面。

    但这回不一样,一气来了十个不说,且多是有能耐的,占的还是位卑而权重的位置。

    棘手了!

    赵将军心中直道晦气,不免又想京中必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先前没有半点风声,不知赵王殿下知道了否,要尽快送信去说明才是。

    柏冉抑扬顿挫的宣完诏,众将军谢恩起身,脸上多是神态各异,互使眼色。赵将军倒是能做戏,一身正气的接过诏书道:“仆深荷圣恩,必不使陛下失望。”

    柏冉还没赵将军下巴高,这会儿却像个官场老油条,极是老道,张口便是官话:“陛下自是相信将军的,将军戍守边关十五年,退敌无数,护一方百姓安危,功劳苦劳,都在陛下心里。”在这地方做了十五年官,还替百姓击退匈奴无数次,适才入城之时却没见百姓对他有多爱戴,反倒多有避让,可见这货定是常有盘剥跋扈的行为。

    柏冉笑盈盈的,显得十分纯善无害。

    “柏郎这话,甚安某心,”赵将军爽朗大笑,对四下道:“今晚主帐设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至于眼下,则是安放行李,各做歇息。

    监军虽然不用上战场,但到底是在军营里住的,不能有侍婢服侍。柏冉只带了两名仆役与一名作凭栏的书僮,生活上肯定不如家中有侍婢伺候来的细致,再且,随着这副身体逐渐长开,被柏冉丢开十余年的男女之别的意识也重新回来了,即便侍婢也不能深入服侍,但同性间相处总能比较轻松。

    侍婢多好,身软腰细,一旦不对,处置起来,不管是拧脖子还是戳心口都不费劲,仆役就……柏冉看了一眼忙着收拾行李,准备热汤的仆役,哎哟,她怎好如此阴暗?总该对家中带来的世仆有些信心么!就算他们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也是很容易处置的么。

    她此时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帐中的卧榻上,看四周布局。军帐颇宽敞,内是寝室,外为书房,可做议事之所,书房中书案、笔墨皆备,西面有卧榻,上铺虎皮,很是大气。赵将军在明面上的安排自是不会有半点不妥,以免白白授人以话柄。

    倒是缺一张布防图呢。柏冉目光扫过一圈,就大致有数了。

    “大郎,热汤已备下,不如先去洗尘?”

    “正是呢,一路风尘,你们也去洗洗,晚上还要行宴,总不能失了礼数。”柏冉道。

    沐浴过后,没什么负担的睡了两个时辰,待醒来,已见帐外暮色四合。陇西不如长安繁华之地,一到傍晚,长河落日,北风猎猎。

    柏冉披着外衣在帐门外站了一会儿,有一仆从模样的男儿大步走来,到柏冉跟前先使一礼,而后恭谨道:“敝主帐中设宴,特令吾来邀柏郎,柏郎莫要忘记。”

    柏冉含笑道:“回汝主,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心下腹诽,这赵将军倒是仰慕名士做派。

    仆从长揖而去,到下一个营帐去请其他人。

    姜璟瑞一到了襄武就十分得瑟起来,他在京师就嚣张,到了这边更有龙归大海的快意。京里有不少人压着他,但到了这,与赵将军同为赵王一系,姜璟瑞表示土皇帝做起来必是很畅快的,他要试一试。

    于是,他晚间行宴时就晚了半刻到。

    柏冉之前还没注意到这货没来,实在是他太不打眼了,仿佛也没什么特殊的本事能让人格外注意一些。看看其他人,好像都与他想的差不多,因此姜璟瑞迟到后,众人皆颔首示意,并未起身相迎。

    姜璟瑞表示很不爽,怎地这些人连识时务这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想到来前父亲嘱咐不可张扬,便忍下了。往里走几步,看到柏冉那小东西位次要比他前,姜璟瑞有一些绷不住了,他们两家的仇从临淄侯掐住姜家前代家主的谥号不放开始,直接导致他家预谋已久的,从土鳖到略有底蕴的勋贵转型失败后,就已无可磨合。

    既然没法修好,那自然就要为难一下。柏冉为晚辈,长者有话训示,做晚辈的应当起身垂手聆听。有这一优势,姜璟瑞不欺负别人,以爱护训导为名欺负欺负一小辈,有什么要顾忌的?

    “柏家大郎比先时长了不少,”姜璟瑞施施然坐下,笑语道,“只是礼数却没见长。”其他人不起身相迎便罢了,你最年幼竟不执晚辈礼。

    突然被点名批评,柏冉抬首,略带诧异,却半点局促也无,起身抬手作揖,她着一宽袍,衣袖飘逸,几乎拖到地上,甚为人物风流:“赵将军与我都久候姜叔父,姜叔父既来了,赵将军也好放心。”她说罢对赵将军低头一笑。

    赵将军顿觉如沐春风,仿佛军中饮宴,即便无丝竹悦耳亦如阳春白雪般高雅,他对面色逐渐发黑的姜璟瑞道:“正是,姜将军请自坐,无须拘礼。”

    柏冉微微垂首,暗笑不已,从那来邀众人饮宴的仆从便可看出赵将军极为仰慕名士风流,联系他家背景,却非世家,便知此人亦钦羡世家,于是柏冉便知晓该如何着装。她有个海内名士的先生,还不知如何做派么?她本是一流世家,还不知如何能使人拜慕?强龙不压地头蛇,眼下还不是与赵将军翻脸的时候,她必要好好和他相与。

    若非姜璟瑞来迟本就不对在先,还敢挑衅,她倒没想与他难堪。

    作者有话要说:内什么,你们千万不要怀疑我很想要做大宝和你们天天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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