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

若花辞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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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别时,临淄侯与谢氏都不在,要嘱咐的话家中都说过了。

    一爿明月,几重关山。试登陇首瞰八荒,表里高低都一色。十里亭外碧水悠悠,但一出了阳关就要四面黄土了。

    众人在十里亭送行。与柏冉同去的还有安阳驸马陈适之与其他五六名将官。来的多是同辈或小辈,闵氏一公子笑称柏冉为师弟,道:“伯父便不来了,你已出仕,开始立业,不能没有个字,他托我告知你,今赠字元若,日后必要谨守自身,厚道载物。”后面还有一句以后没事就别来了,他老人家要到处去游历,闵公子见四周人多,就隐下了没说。

    他不说,柏冉也知道她家先生那德性,恭敬的谢了,她如今已是有字的人了,官场上应酬起来更为方便。

    陈羡之这两日在家都是斜眼看人的,他一听说他家好盆友要去做监军了,连忙去求他爹,他也要去,哪怕只做个大头兵也好,奈何陈大将军不答应,只肯留他在京师,没得偿所愿的陈羡之很生气,到这会儿方好了一点,道:“你放心去,我会常请我阿娘去寻叔母说话。”柏冉最记挂的就是谢氏,作为好盆友,陈羡之当然知道。

    柏冉拍一拍他肩膀,道:“知道了。倒是你,你要听话啊。”她总觉得这货快要到中二期了。

    陈羡之一噎,本要反唇相讥,可一想到分离在即,便耷拉着脸道:“你也是。”

    柏冉见他这般,也有些感怀,回头望京师,城门巍巍,城楼彩旗飘飘。她收回目光,此去,势必要扬名的,扬的是恶名是令名仍要看她自己。柏冉见四周作别的都差不多了,便拱手对众人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有猛士兮守四方。有志之士,志在四海,今日别离,明日相逢,诸位莫要伤怀。”

    那一双桃花眼中炯然有神,话意间胸襟开阔而辽远,又有高远澎湃之志,令众人闻之少了几分伤离,都对往后建功立业跃跃欲试。

    陈适之也淡去惆怅,慨然笑道:“正是,你我皆丈夫,何怍惺惺小儿女态?”

    这一番话免不了要传回京里,众人皆道柏冉心志寥廓,胸怀洒然,至于临淄侯听闻,连道三声:“吾得之矣。”再骂柏原,去信让他这辈子都不必回来了。你说再多来几个柏冉这般的好孩子,柏氏何愁不可长兴?现在,就算他直了,谢氏也不肯跟他了,临淄侯心中柏冉聪明谢氏功劳很大,谢氏都不肯了,他还回来干嘛?不用回来了!

    却说陈驸马说完话后,一行人就启程了。送别诸人一直望到人马绝尘而去方相携而归。十里亭中渐静了下来,芳草萋萋,秀木森森。不远处墙角后有一马车,窗帘渐放下了。

    车中,襄城公主静坐了一会儿,斯人远去,黄沙漫天,再见不知何时了。

    阿蒙不知她家殿下起了大早却只为来送行的,这,这实在,有些于礼不合了。她觑着公主脸色,想要说什么,不想公主却先开口了:“你们跟我有五六年了,什么话能传,什么话不能传要分明白。”这些人起初都是顾皇后选来给她的,忠于她,也忠于皇后。今日之事,襄城不愿皇后知道,再生出是非来。

    阿蒙几个眼角一跳,也不敢说什么,忙俯身称诺。

    襄城缓缓道:“往日我小,不好说什么,但今后,你们该分清主子是哪个。”语气十分严厉。

    阿蒙几个惊得呆了,挑眼看公主,她素知殿下不好糊弄,她也没想过糊弄,也是忠心耿耿的侍候着的。她本以为自己两边效忠,殿下是不知道的,不想她不仅知道,且还不满久矣。襄城面容很是平静,阿蒙却不敢真当做可蒙混过去。为人奴仆,求得不过是主家荣耀,连带着他们也可有颜面,眼看殿下已大了,所行之事从无差错的,与其顾着两边,不如念着一头。

    阿蒙等婢心一横,伏身道:“唯殿下之命是从。”

    襄城倒不是对皇后有戒心,实在是,不愿一举一动有人看着,比如她的小狐狸是怎么来的,皇后就曾问过她,且她将来要做的事必不会少,她也不愿一面吩咐人去办,一面人就先去问皇后可不可办,如此受辖制。阿蒙等婢能听是好的,不能听,全部换了再培养一批从头到尾都只听她话的,也不过稍费功夫。

    阿蒙等应了,就不敢反悔,若是反悔,背主之婢,谁也容不下。襄城便如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道:“去安阳姑母那。”

    阿蒙便去吩咐赶车的路径,言语行止不知不觉间便较往常多了几分慎重。

    安阳长公主丈夫刚走,心中也空空的,她刚生出来不过三四岁,先帝就没了,哥哥姐姐们造反她也不过*岁,没赶上,故而众人皆以为她是很贤良端淑的,加之与陈适之感情十分深厚,对陈氏也从未摆过公主普,这位长公主的名声,十分好。

    襄城到这来是为回宫后有个去处好说。

    安阳长公主一听家令送了襄城的名刺进来,忙亲迎了出来。一到门前,果见着门外有女娉婷而立。

    安阳不等襄城行礼便携了她的手笑道:“难得呢,你总在宫里不出来,见了你名刺我还不信。”

    襄城透出点小女儿家的憨态可掬来,笑着道:“我就知道姑母想我,这不就来了么?”

    安阳一乐:“就你嘴儿巧。”

    公主府有定制,走过恢弘的前殿,方是后院。到了厅堂坐下,安阳令人上了蜜水来待客,方问道:“陛下可好?皇后可好?”

    “父皇近日忙着朝里的事呢,我都不懂。大郎读书之余爱四处动弹,母后要看着他,颇不得闲。”

    安阳心说,狡猾,你要不懂,怎么上回你一去,皇帝就改变主意不将粮与十七郎呢?司马家的女儿还真没有不懂朝政的,就她,要是大几岁,如今是个什么光景还真不好说。安阳默默的吐槽,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道:“那你呢?近日都在忙什么?”

    谎言给戳穿了,襄城也不脸红,只是十分憨厚道:“得了只狐狸,怪可爱的,可惜伤了腿,在寻人给它治呢。”

    安阳顿时就有兴趣了,她挺喜欢那种毛茸茸的小动物的,忙道:“可是前几日狩猎得的?”

    “是啊,我那还有只小兔子,姑母要喜欢,就使人给你送来?”襄城笑眯眯的。

    安阳一想,驸马远行,还不知何时能回,一个人在府里闷着也是无聊,养个小动物解闷还能摸毛,倒是不错,便问:“什么颜色的?”

    “是只白毛兔子,还挺小,在林子里被枝条缠了腿,被我捡了回来。”襄城得意,她是打定主意要将兔子推销出去的,“起初看着呆呆的,没两天熟悉了,便活蹦乱跳起来。”

    安阳给她说得心痒痒,又说了几句,定下了兔子往后的归属权。襄城在公主府用过了午饭,到下午晚饭前,有仆役来禀道:“驸马一路去十分平安,现应当已到了驿站休憩。驸马说三日后送家书来与殿下说一路风景。”

    安阳仿佛松了口气,挥手道:“退下罢。”

    等那仆役一退下,安阳才想到襄城还在,刚刚那一幕全落到晚辈的眼中了,安阳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欲盖弥彰道:“我没出过几回京,便让他来告诉我外面都是什么样的。”

    襄城自然不会说她留到这个时候便是为了等一句平安,她早知安阳姑母与姑父恩爱非常,必然会打发人跟着,远远的送一程。心中已默默决定了,三日后她亲自将兔子送来。眼下只是颇为认真道:“哦,他~”

    安阳长公主大羞,却不能在这促狭的侄女面前下了面子,忍不住挑眉道:“等你以后有了小驸马就知道了~”习俗使然,未嫁之女说起姻缘,必要羞涩脸红退避。

    因而,这回就轮到襄城害羞了,匆忙的起身告辞。安阳长公主一边送她一边笑得花枝乱颤:“我这有不少小郎君呢,你知会一声,我必与你说个才貌双全的。”

    她越是说,襄城越是红扑扑着脸庞,逃回到马车上,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却不是为安阳长公主口中的小驸马,到驿站了就好,就不必投宿荒郊了,只是那仆役怎不说明白,是哪个驿站呢?

    作者有话要说:柏原:阿爹,我回来了。

    临淄侯:回来做什么?(要生孩子么)

    柏原:我找到真爱了。

    临淄侯:去死去死去死统统去死。

    谢谢给霸王票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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