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罚

夜落影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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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害怕回去神界之后洛熙会被罚,所以安安打死也要将这凡界之旅进行到底。

    两人离开了湘岳镇,去了位于这乾州大陆的中心地带,那被称为中央大陆的伽罗洲。

    伽罗洲上有一个国家,名为中央之国,中央之国是整个乾州大陆最大的国家,它的都城位于整个中央之国的正中心,名为伽罗城。

    伽罗城内热闹繁华,不可同湘岳镇那样的边陲小镇相比较。

    安安刚进了这城池没多久,那因为洛熙杀人的事情而一直担心紧张的心情总算是有了缓解。

    城中正中央有一条用一块又一块青石打磨而成的很宽很大的道路,安安问路人,才知道这条道路平常百姓是不能随意走动的,这是给大家贵族,有钱人的马车过往的专用路道,名为驰道。

    安安躺在精致宽敞的马车里,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撩起马车边上的小帘子看风景,突然觉得做有钱人真好,能享受到的待遇也超好。

    “哥哥,要不咱们就在这凡人界一直待下去好了,我感觉比神山上那每日枯燥看风景的日子好多了。”

    洛熙没出声,安安又说:“你杀了人,神谕可是说咱们神族杀了人是要被罚得很惨的,不过要是咱们不回去,长老们不就对咱们没办法,也罚不到你了么?”

    “好好玩吧。”洛熙看着安安,唇角也扬起轻微的笑来,伸手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

    安安以为洛熙答应了她的提议,顿时便觉得前方的路再不是漆黑一片了,喜滋滋舔着糖葫芦,再没有烦恼。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过头继续看风景那一瞬,洛熙的眼里有淡淡黯然闪烁而过,又飘然而去。

    安安看到一处有人做杂耍,觉得那些人挺逗,于是便拖着洛熙下去看。

    下了马车,安安头疼地看着前面那么多比他们个子高的人类,这个样子他们怎么可能能看到那被人群围住的表演?

    安安左思右想,刚想提了身子纵身飞过去,却在这时感觉手中一紧,安安回头看,正是洛熙一只手拉着她。

    “干什么啊,咱们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去不是挺好的吗?”安安纳闷嘟哝。

    “你忘了咱们身份么?”

    于是安安垂头,有点儿沮丧道:“那他们挡着咱们了,我看不到。”

    “跟我走。”

    洛熙说完,拉着安安的手,便向人群里挤去,安安看到自己一向爱干净,不喜欢与外人接触的哥哥居然在这么多满身臭汗的人类中间挤来挤去,顿时到嘴边的什么话都没了,跟在洛熙身后,在他挤出的那一条小路里一步一步走着,路总有尽头,可安安却觉得好长,心头柔软化开,小小的脸上有甜甜笑意晕染,她突然生出一种要是就这样一直走下去,那真是她作为神的这无止境的生命里最幸福的事情。

    两个小孩子,占了体型优势,在人群里左挤右挤,很快就到了最前面,碰巧正看到这杂耍最*的一段。

    这是由一个小女孩表演的杂耍,她此刻正站在空中一根竹竿上,这根竹竿是由另外两根竹竿撑起来的,那竹竿很细,仿佛小女孩儿只要轻轻一晃,那纤细的竹竿便会断了去似得。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站在这样的纤细竹竿上,她还要表演。

    下面有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没一会儿就会给女孩儿扔去一盏酒杯子,小女孩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杯子一只又一只排列在竹竿之上,而走动间还不能让杯子掉下去。

    “哇,没想到凡人也有这种能力呀。”安安惊叹。

    洛熙没有说话,却紧了紧那只被他握在手里的小小柔软。

    “可是我觉得她这样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会不会……啊,她……”

    伴随着安安这一声惊呼,手里却顿时一松,然后便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眨眼功夫便将那女孩接在手里,然后飘然而落。

    依然是那一张面无表情的孩子面容,那双蓝色眸子也依旧是那种冷冰冰的,仿佛看你一眼便能将人冻成冰块儿。

    看着那小男孩儿将小小的女孩子半抱着落在地上,安安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上似得,与此同时,安安脸色也变得有点儿黑了,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洛熙刚放下那吓得满脸惨白的小女孩,便一如既往转眼去看安安的方向,正看到某个红衣裳的小家伙黑着脸转身的动作。

    “安安。”

    洛熙立刻准备跟上去,可刚走一步,手臂上却一沉,洛熙偏头去看,便见到那被自己救下的小女孩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眉头不由轻轻皱了一下。

    “别走。”小女孩柔弱的声音轻轻喊他,然后他看到她垂了脑袋,“你走了,爹不过饶过我……”

    洛熙眉头更加皱了起来,转头去看安安的方向,却发现连个人影儿也见不着了,心头一慌,赶紧甩开那小女孩儿的手。

    “你好自为之。”话落脚步飞快便向安安原本的方向追去。

    安安本来没走几步,想着等会儿哥哥要是找不到自己会着急,于是停下脚步转头去看,这一看正好看到洛熙转头看小女孩那个画面,远远看去就好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

    英雄救了美人,于是英雄一见倾心,而美人则决定以身相许……

    心里那发堵更加宣泄开来,顿时头脑里面就那么一热,小脚一跺,转身便跑。

    可是她对这人界并不熟悉,当然,对这伽罗城更加不了解,所以跑着跑着,还是小孩子的安安突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安安脚步慢了,脸色也白了。

    安安坐在一个石头墩子上,想哥哥了,然后一想到要是哥哥一直找不到她,心里就顿时生出一种害怕的情感,想着想着,就哇哇哭了。

    “呜呜~”安安一边擦眼泪,一边流口水,一边喊哥哥。

    然后哭着哭着,前面多出来一团阴影,安安以为是哥哥,于是心里一喜,赶紧抬头,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顿时焉了。

    那是一张英俊柔和的脸,脸上带着微微柔和的笑,笑容透着几分让人沉溺的温暖。

    安安心情不好,于是气也就随之甩在了这青年男子身上,一边抽噎打嗝儿,一边满脸不屑道:“干什么,没见过梨花带雨的美女呀?”

    “呵呵……”伴随着那轻柔如沐烟雨的低沉笑声,安安心里更加不爽。

    “神界的小娃娃,这年纪的女孩子……”男子拉长了音调,接着,“想必是那嫦娥的小女儿洛安安吧。”

    安安心里一慌,依然闪着泪光的星月眸子顿时瞪地滚圆。

    “你,你怎么知道我,我的……”她语无伦次,神色慌张地从石墩子上蹦起来,脚下往后猛退一步,满脸警惕。

    男子又轻笑一声:“神界的小公主,传说出生时天地动容,四海升平,鸾凤和鸣,那动静可着实大了些呀。”

    “你,你是谁?”安安感觉到一些不妙,手里早做好了捻诀的姿势,整个小身子跟那张了弦的弓一般,蓄势待发。

    男子的眼睛瞥了一下她那只做好姿势的手,脸上却依然带着浅浅笑意。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只是你身上似乎有我想要的东西呢。”话落,单手一挥,便在他们外面织出一道结界,手里也凭空多出一把透着紫光的剑。

    安安曾识过六界有些名头的兵器谱,此刻见到男子手里这把剑,顿时便知道了他是谁了,魔界左使紫澈!

    知道此人名头,安安手里的神诀顿时便翻飞开来,而那紫澈手中剑花也在同一时刻挽地风云变幻,转瞬间两人便打了起来。

    神魔交战,天地变色,这伽罗城原本风和日丽的一天,转瞬便乌云蔽日,雷鸣阵阵,阴雨绵绵起来。

    若没有紫澈事先布置的那道结界在,这伽罗城此刻想必已经被他们夷为平地了。

    远处寻找安安的洛熙感觉到了这股气息,心里琢磨着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神魔打斗,然后想到可能这打斗的双方有一方是他那才六万岁的妹妹,顿时心中便是一慌,也不管凡人会是怎样的反应,提了身子赶紧向那打斗的地方飞去。

    安安虽然天资聪慧,资质非凡,可到底是年纪小了些,很多神咒神诀都没有学,所以很快便不是紫澈的对手了,手中金色光芒渐渐暗淡,那凌厉的紫色剑光却越渐强盛。

    “小公主,奉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被我手中渊离剑伤到。”

    安安倔强,不去理那纵然招招凌厉,却依然能跟人谈笑风生笑得无害的紫澈,咬着牙继续一道神咒念出,伴随着手里动作,刹那金光四起,险险抵住那剑气。

    可就在这时,伴随着紫澈唇角那一闪而逝的冷笑,那紫色光芒包裹着的长剑竟然在下一刻猛地光芒大盛,翻飞剑花套着原本似乎已经用完的招式竟然是更强大的一招,长剑破了安安手里那金光而入,直直刺中了她的肩膀。

    “啊……”紧接着伴随着她一声痛呼,然后扑通一声,她整个就落到地上去了。

    长剑被紫澈拔下,鲜血喷薄而出,落在她的脚下化成血色红莲,在那青石路上盛开妖艳。

    “安安!”洛熙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安安落在地上,紫澈从她体内拔剑那个画面,顿时心里慌乱失措惊恐等等一切情绪通通袭来,然后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地就冲

    了过来。

    近了,他手里神诀敲出冰凌将那紫澈布置的结界砸开,然后闪电般冲过去抱住了那受伤的红衣女孩。

    “安安……”那一向冷冰冰的蓝色眸子里,此刻有点点晶莹闪烁,他伸出手要去擦她唇角的血渍,可就在这时紫澈的声音突然响起。

    “又来一个?”带着几分不屑,接着,“小娃娃,你还是快走吧,你身上可没有我要的东西。”

    洛熙依然抱着安安,抬头去看此刻站在那里,手中渊离剑上还在滴着他妹妹的血的紫澈,顿时眼中原本的伤心就化成了恨意,带着股股寒意向对方传递。

    “呵,倒是个有趣的孩子。”紫澈笑笑,依然无害的样子,“只是可惜了,就要祭我的渊离剑了……”

    然后紫光流烨,一剑刺向洛熙。

    洛熙就这样单手抱着安安,单手捻着神诀,以一种冰冷的气息迎战开来,又是天昏地暗的一场打斗,紫澈没想到洛熙的实力竟然这么强大,打到一半慢慢便认真起来。

    又是上百招过去,天地间银光和紫光交织,擦成火光,洛熙最终以那神族自太古以来仅有帝舜大人一人学成的神族绝咒‘日月’打败了紫澈,于是从此神族自太古灭,帝舜亡之后终于又有人学成‘日月神咒’了。

    “哼,算我低估你了,小子。”紫澈落败之后说完这句话就划开结界逃了,洛熙并没有心思去追,而是抱着安安在这伽罗城里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洛安安伤重,血液落地成莲,于是这一天整个伽罗城被轰动了,城里百姓间流言四起,有的说地上突然出现的这些红莲是吉祥的象征,代表着中央之国来年定是平安康泰,又有的说这是灾难的预兆,中央之国将动荡不安。

    而此时在一间小屋子里替安安疗伤的洛熙还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同样没有意识到神族的长老们即将找到他们的下落。

    那神之罚的到来,来的太快,以至于那个时候,安安还窝在洛熙的怀里哼哼唧唧养伤,然后两人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两个中年男子。

    “祝融叔叔,炎帝叔叔……”安安咬着小手帕,星星眼看他们。

    “哼,你们两个私自下凡界,居然还杀了人,可是让我们好找呢!”那一头火红色头发,长相粗犷的中年男子气恼道。

    安安连忙道:“不关哥哥的事,是我拖着他来凡界玩的!”

    洛熙一双冷冰冰的眸子转到安安身上,竟是化地温柔起来,再然后转头去看祝融和炎帝,又恢复面瘫表情。

    “是我带安安来的,那两个凡人也是我杀的。”

    长头发,带着一股子真男人气质的炎帝叹气:“洛熙啊,我记得你封神那时候我还见过你,一直以为你是个挺沉稳的孩子……”

    安安心里一慌,没想到连炎帝叔叔都叹气了,这是不是代表哥哥一定会被罚得很重啊,于是立刻焦急道:“不要罚哥哥,哥哥都是因为我才杀了凡人违逆了神谕,你们要罚就罚我吧……”

    “安安!”洛熙喊住她,难得一闻地带着几分情绪。

    火神祝融摆手道:“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们得先跟我们回去,找你们大半天了,要不是安安受伤这件事情的影响,我看你们是要一直荒唐下去!”

    “祝融叔叔……”安安继续咬手帕撒娇,眼泪汪汪道,“你们不要抓哥哥回去,哥哥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安安,别胡说。”当然,很快就被洛熙斥责回去了。

    “这刑罚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洛熙违背神谕杀了人族,罚一定是不能免的。”祝融说,口气里也带了几分无奈。

    “那还请祝融叔叔和炎帝叔叔在娘亲和众长老跟前帮忙多说说话……”

    “这……”两人相视一眼,全都带了几分犹豫。

    “不必了。”就在这时候洛熙开口,顺利解决了两人的为难处境。

    可是这样安安却不乐意了,赶紧拉着洛熙不理解道:“哥哥,你傻啊?”

    洛熙不说话,只柔柔摸摸她的头,唇角带着浅浅的笑。

    之后,伴随着祝融和炎帝的到来,安安和洛熙短暂的凡界之旅被迫宣示终结,还带了一身的伤回去见嫦娥。

    嫦娥听了安安描述自己是怎么受伤的,还有洛熙是因为保护她才杀了人类的之后,果然在七大长老审判日那天替洛熙求了情,于是洛熙的处分就是受三道天雷,然后去太瀚之境思过三千年。

    可即便如此,安安还是觉得这神罚重了些,洛熙受刑是在审判三天后进行,安安念叨着这罚太重,哥哥会撑不住的,要是哥哥被雷劈坏了她就去拔光七大长老的胡子,然后念叨完了觉得自己乌鸦嘴,于是又去找那西天的佛主,求他保佑洛熙天雷劈完还能完好无损。

    三天眨眼便过去了,这天安安早早去了刑场,这是一个圆形的刑台,安安一想到哥哥小小年纪一会儿就要站在那台子上受那由引雷珠引下的天雷,心里就跟有大鼓敲着一样,扑通扑通个没完。

    远远,天边一辆囚车飞落下来,安安看到她那小小的哥哥从那囚车里出来,他的脸上是冷冽的沉寂,蓝色的眼眸中仿佛那深渊的海,看不见底的深邃。

    洛熙一步一步走向那刑台,脚步沉稳冷静,神态自然,看不出半点一会儿自己会被天雷处罚的凄惨。

    可安安却不同,看着洛熙站在那引雷珠下,顿时就忍不住哇哇哭了,哭着哭着,眼看着时间要到了,居然飞快冲到了那刑台上洛熙的面前。

    这下倒是乱了套了,周围来观刑的各路神祠开始讨论安安这是要干什么,就连那坐在首位的嫦娥也变了脸色,更别提洛熙了。

    本来面无表情的洛熙在看到安安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顿时破功了,那脸上一脸冷冽全部瓦解碎片,然后是慌乱一寸寸出现在那张犹然稚气却透着几分寒意的脸上。

    “你怎么上来了,快下去!”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与他以往的泰然自若完全判若两人。

    安安撇嘴,倔强道:“不不,哥哥受罚,安安也有错,安安要陪哥哥一起!”说着张开小手去抱洛熙,像个无尾熊一般吊在洛熙的身上。

    洛熙脸色更加不好,沉着脸严肃道:“快下去!”说着就用手将如无尾熊扒在自己身上的安安推开。

    安安是个有毅力的孩子,被洛熙推开也不气馁,重新舞着两只小短手扑上来,这般几次下来,洛熙眼看那天雷就要降下,顿时面色一沉,牙一咬,闭上一双蓝色冷冽,此刻犹带着慌乱的眼,然后猛的将小小的安安单手拎着就往外扔去。

    说时迟那时快,伴随着安安“扑通”一声着地,那天雷便随之而来,惊雷闪下,直打在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布置防罩的洛熙身上,一瞬间,众神祠被惊地全都从席位上站了起来,而那首位的嫦娥更是面白如纸,手里那象征着神权的弯月权杖也随之落在地上,“扑通”一声,直打在安安的心头。

    “哥哥!”

    那刚落地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安安只觉得眼前一闪而过的光,然后耳边那一声,心刹那提到嗓子眼上,头条件反射般转向那刑台之上,一双星月一般的眸子,此刻睁得滚圆。

    刑台之上,那原本一袭素衣,冷冽如冰的男孩,此刻满身尘埃,漆黑一片,艰难地躺在那里,仿佛将死。

    空气沉寂,整个刑场鸦雀无声,每一个神都安静地等着那刑台之上被打得满身焦黑的男孩慢慢爬起来,站好,虽然一身尘埃,却依然清冷如冰,执着傲骨地站直了身子。

    “哥哥,哥哥……”红衣的小女孩儿先是一愣,紧接着眼泪哗啦啦往外流,再然后手脚并用地要扑过去,却在那纵身之际,身子被一双有力的手抱住,她回头去看,竟是她作为战神的父亲,后羿!

    “别闹,你要是不想你哥哥因为分心顾及你而被这三道简单的天雷劈死,就乖乖呆着!”

    沉稳泰然的声音,带着严肃的低沉,安安满脸泪痕,终究垂下头安分起来。

    三道天雷后两道,每砸下一道,安安就哆嗦一下,最后眼睁睁看着洛熙黑乎乎地被后羿抱回家,而自己自然是脚下如风地跟着,嘴里一直喊着哥哥。

    洛熙被清理干净后,安安就一直守在他的床边呆着,神族恢复倒快,没几日伤就好得差不多了,紧接着很快迎接来的是三千年太瀚之境闭关思过的枯燥日子。

    这三千年,洛熙不能出太瀚之境,可安安却是个鬼机灵,山不能就我,我就山,三天两头往相思阁跑。

    安安觉得很庆幸,庆幸于洛熙被罚思过的这个地方是太瀚之境,而不是那蛮荒乱野,太瀚之境虽然飘渺空寂,还封存着相思阁这么一处神族禁地,神山上传言,禁地相思阁里封印着魔神神力,以此来告诫神族不可随意踏入,可多次来这里玩耍的安安却不以为然,尤其是来了这么多次都没碰到那传闻所说的强大力量,于是便觉得这传闻只不过是个幌子,目的就是骗那群傻子……

    可安安不是傻子,这么一处美妙的地方,居然就因为这么个子虚乌有的传言就不敢来了,真是一群胆小鬼!

    洛熙依然在飘渺的太瀚之境思过,安安照旧时不时跑过来打扰他的思过,时间便像流水一样,一去就是三千年,这对于神族而言不过是过眼匆匆,可那凡人界却早已日新月异,天地变换成另一个模样了。

    三千年思过,安安好不容易等到了洛熙刑满这一天,可真到了这一天,却又有些怀念起三千年兄妹两在一起成长的时光。

    这段日子,洛熙身边的人只有她,有时候她会趁着他睡着了的时候跑过来,拔掉他的鞋子用草在他的脚底下挠痒痒,直到把他挠醒了。

    有时候会在他闭着眼睛修习神咒的时候,突然从他的背后偷偷袭击,“啊”地一声大叫,然后窜到他面前笑嘻嘻看他表情,亦或是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变着各种各样的声音让他猜她是谁。

    还有时候,会拖着洛熙窜进相思阁去看风景,躺在摇椅里数那空气中一闪一闪的小虫子,数累了就睡会儿,然后爬起来去刨那桃花树下酿下的美酒,喝得晕头转向看着对方,笑话洛熙酒量差。

    ……

    日子过得一如既往,总算是迎来了变化,这一天洛熙出太瀚之境,嫦娥大宴众神祠替洛熙洗尘。

    来参加这神宴的各路神祠安安大多认得,穿梭在人群里面,安安跑前跑后帮忙接待客人,这时候眼角余光却瞟到两道白色小小的身影,安安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然后飞快小跑过去。

    “哥哥。”她甜甜笑着去抓洛熙的胳膊。

    “你来得正好,这位你帮忙接待下,我有事要去找娘亲。”

    安安一来,洛熙原本冷漠的小脸上就多了几分颜色,此刻偏头看她,蓝色眼眸里还有粼粼微波荡漾。

    “哦,好……”这时候边答应着边抬眼才发现原来这穿着雪白色衣服的是伏羲爷爷的外孙女,司音女神的女儿长音。

    长音长得挺美,跟洛熙差不多大,虽还是个孩子形体,五官上却已经是带着几分妩媚的妖娆完美了,想来等再过几千年之后应了那天劫,定能出落地亭亭玉立,别样风情。

    “长音姐姐好。”等洛熙走后,安安才开始甜甜笑着同长音搭讪。

    长音到底长安安三万岁,此刻也像个大姐姐一样拉住安安的手走到一处琼玉亭阁里坐下,脸上有柔柔的笑,温婉纯净,直看得安安觉得自愧不如。

    “安安妹妹,你哥哥三千年前受神罚时我也在场。”长音说。

    “哦。”安安不明白她突然说三千年前那茬儿干什么。

    “那时候我看着他在那刑台之上纵然被天雷打成那样也一声不吭坚持站起来就在想,他小小年纪,却如此气骨,真是难得呢。”长音回忆,眼里带着几分温柔和眷恋。

    安安没有看出她眼里的光芒,听到别人称赞洛熙,顿时眉飞色舞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哥哥!”

    “那时我其实挺担心他的……”长音继续。

    “恩……昂?”安安本来还要应,可下一刻反应过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头。

    长音伸出一双精致小巧的手去拉安安的,温和笑道:“安安妹妹,你我是这神界年纪最接近的女孩子了,咱们是好姐妹对不对?”

    “恩……”安安应声,却嗅到了空气里的不同寻常。

    长音笑颜如花,抓着安安的手更加亲切:“我与你哥哥年纪相仿,再过几千年就成年了……那个……”说着面色有些红晕,接着深吸一口气,“我喜欢洛熙!”

    “啊?哦……”安安垂头,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以后还望妹妹能多帮衬帮衬!”长音说完就红着脸跑了。

    安安开始走神,就连长音走了很久,洛熙回来找她都没注意,耳边一直回荡着长音温柔里充溢着的那份勇气。

    “我喜欢洛熙!”

    “以后还望妹妹能多帮衬帮衬!”

    那是一张柔美的脸,那是一双柔和的眼,那眼里有对爱情的懵懂憧憬,那是一道柔软甜腻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的情意,那女孩——名叫长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