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波涛暗涌

无影有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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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位死者的尸体被抬到衙门后,县老爷一看便称,这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出事便是江湖中的事,与朝廷无关,需由江湖人自己解决。于是,案子不了了之。

    但是,加之前段时间的几起命案,有关绝杀门重出江湖的传闻盛嚣尘上。原本不相信的人也逐渐将信将疑。不知绝杀门究竟是何用意,各门各派都在提心吊胆的提防。

    楚灵翾自然能肯定,此事与她爹无关。这些年爹爹根本不问江湖世事,与娘亲琴瑟和谐,行医济世。尤其是近三年,他为了大哥的走火入魔和自己的病,已是心力交瘁,更没甚么闲情逸致去理会江湖中事了。

    夜色深沉,楚灵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道爹娘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只要她传达讯息,哥哥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她眼前。可是,每次只要想到哥哥,她心里就是不可抑制的内疚。

    如果不是她,哥哥不会走火入魔。如果哥哥不走火入魔,就不会变得……

    只要他出现在她眼前,她更会被这种纠结愧疚的情绪所缠绕,有时候真会有种想要躲得远远的冲动。似乎眼不见,事情就不存在了。

    哎,自己这命也不知究竟能活多久,何必想那么多。

    如果说她心里还有什么愿望,那就是自己死的时候,能躲得远远地,不被家里人知道,让他们以为她还在江湖的某个角落得瑟着。只要能够这样,就好了……

    楚灵翾正要让自己沉入梦乡,却觉得四周有异动。缕缕异味,飘入房中,有所警觉的她当即屏息。

    她佯装昏睡,浅阖的双眼,只见几个黑影鬼鬼祟祟的朝她靠近。

    当最先一人靠近时,楚灵翾猛地由床上跳起,大声道,“何方采花贼——”她边喝边往门边飞身而去。

    那几个黑衣人没料到她会突然醒来,似乎不知如何下手,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前。

    “姑娘,你只需要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不会伤害你。”其中一人拱手道。

    “呸!走哪儿去?卖给人贩子啊?”她啐道。

    “那,就莫怪我们动手请了。”他一个眼神示意,几个黑衣人同时扑上前,楚灵翾推开门,正巧南宫七弦赶到。当即翻身上前,为她拦住攻势。

    “小七,你救驾的太及时了!”楚灵翾惊喜的喊道。

    她原本与南宫七弦一起对敌,打着打着觉得累的慌,反正有帮手,她便停下,只躲在南宫身后喊打喊杀。喊着喊着,又嫌累的慌,于是退开,闲坐一旁,观看五比一的精彩对决。

    “小七加油!对,就这么打!这掌法,太彪悍了……”一张大床轰然崩塌,她不仅面不改色,且愈发兴奋。

    她原本是南宫派,看着看着,觉得心怀仁慈的人一向是同情弱者的,遂喊道,“小七,你太不地道了!一个欺负五个,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五个加油啊!”

    她由桌底下掏出个西瓜,一道剑影扫来,西瓜不偏不倚被劈为两半。她拿起勺儿,小口小口的挖着吃,边吃边欣赏,相当惬意。

    那五人对南宫七弦的攻势招招狠毒,毫不留情,南宫七弦的武器是一柄白玉扇,招式游走间衣诀飘香,青丝飞舞,表情从容不迫。

    几道细密的寒光闪过,淬毒的银针蜿蜒射去,玉扇开启,他瞬息间转动手腕,伴着一阵疾风,银针倏地转向,以不可阻挡之势回射。速度太快,那些人避之不及,相继中招,顿时脸色剧变。

    其中一人沉声道,“阁下好身手。撤。”

    南宫七弦打完,那边楚灵翾也将半个西瓜吃完了,她站起身,腆着圆滚滚的肚子,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经过楚大小姐认证,小七果然乃高手也。”

    他收起扇子,对他浅浅一笑。月光下,那笑容分明清雅绝伦,却又似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冶,直欲勾人心魄。黑色的风由窗外涌入,扬起他的黑发,扫过她脸庞,她心头莫名的痒痒的。

    “楚姑娘,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想来我们也该告别了。”南宫七弦突然道。

    楚灵翾一愣,“怎么?你要去哪里?”

    “在下明日便要前往江南,为家中打点武林大会筹办事宜。”顿了顿,南宫七弦又道,“如果你有兴趣,倒是可以与我一道前往。”

    “好啊!”楚灵翾当即响应。第一,跟着南宫七弦,她不怕再被追杀;第二,快挂的时候身边有个伴儿,不会沦落到没人收尸的地步;第三,去武林大会,正好可以查查,究竟是哪些人在打着她爹的旗号行凶做恶。

    .

    皇宫内。

    “禀圣上,我们已探知那位姑娘的下落,但……”

    夏子骞眉头一皱,那人用汗湿的手心捏了捏剑,低声道,“她身边有位高手,属下唯恐刀剑无眼伤了那位姑娘,是以无功而返。”

    高手……夏子骞略一沉吟,想到那天将他打伤的人,莫非是他?

    “他可是银发碧眼?”夏子骞问道。

    “此人黑发黑眼。”

    “女人?”

    “……男人。”

    夏子骞将手中扳指蓦地握紧,她身边怎又多了个男人!

    他倏地起身,“调集人马,朕要亲自前往。”

    “陛下,使不得。”殿内原本立于一侧的人突地俯首,叩拜,道,“此时大周朝政正待稳固,意欲扶植的小皇帝须得管教,武将的军权得加以制衡,以防生变。”布了十年的局,岂能在此时功亏一篑。他又道,“更何况,现如今大周朝太子生死未卜,他们的传国玉玺也是下落不明。局面内忧外患,稍有不慎,便会生出事端来。”

    “丞相多虑了。都城尽在掌控之中,大周朝堂有你镇守,朕还有何不放心?”夏子骞的目光投放到他身上,唇角挂起浅笑,眼神却是不容抗拒的独断和迫力。

    .

    日过正午,这虽是京城的边陲小镇,来往行人却络绎不绝。尤其近几日城门大闭,无论是求学的才子或各地商旅,若非有钦赐令牌,皆不得进城。城门守护极其严密,固若金汤。不少原打算上京的人暂时都栖居在此,小镇便显得格外热闹。

    日头渐渐西斜,光芒敛起炽热,趋于温和。紧闭的城门突然大开,大队人马由城内行来。前方后方皆是劲装男子,骑着高头大马,不似皇家衣帛,也不似禁军队伍。行人纷纷侧目,想必是哪个皇亲贵族微服出门了。

    当中那男子身材颀长挺拔,一身玄黑色锦衣,贵气而神秘。他头戴一顶帏帽,黑色的幕离垂下,恰遮住他的唇以上,下巴的弧线很优美,紧抿的薄唇不显任何情绪,通身却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人马在福来客栈前停下。

    “公子,就是这里。”男子身侧一人压低声音,恭敬道。

    他翻身下马,随着他走过之处,每隔几步便留有劲装男子把守。他在前方卑躬引路之人的带领下,走到一间上房前。

    此时楚灵翾正在房里泡花瓣澡呢,南宫七弦说有事要办,回来后再出发上路。她闲着也是闲着,便招呼店小二为她烧水来,泡个澡。

    外面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闭目靠在浴桶上,懒懒道,“不用再加水了,出去吧。”

    门又“吱呀”一声被关上。她以为人走了,却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耐烦道,“不搓澡不拔罐也不按摩,啥服务都不要,出去出去。”

    屏风后方传来一道男性的声音,“是我。”这音色低沉而温柔,还带有几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你,你是谁呀?这话在脑海闪过,刚要出口,楚灵翾蓦然噎住,猛地提气,瞪大眼,瞅着屏风那头那道隐隐约约的身影。

    这……这声音……

    她猛地伸手捂住自己嘴巴,一头闷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