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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条件？”夏琰歪了歪头，看上去一片天真纯良。
夏瑜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莫名就觉得……六皇子，也许真的不是池中之物。
奇妙的感觉来的太突然，夏瑜自己都没有来得及抓住这样感觉的来源。他摇了摇头，做出思考的样子，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此时提出的最有利条件。
一个可以让夏琰即使在长大以后都不会背弃的条件，一个不能被他当作小孩子间嬉戏的条件！
想着想着夏瑜就觉得头疼，无论如何夏琰现在才四岁，他真的能记得那么久？至少，夏瑜自己是已经不大记得四岁时的事情了。
旁人都说太子聪敏，但夏瑜也一直觉得那只是阿谀之词。但此时此刻，夏瑜突然觉得眼前的夏琰才是真的早慧。
“怎么啦，皇兄？”夏琰的手指勾起小小一缕夏瑜的发，墨色的发丝柔软的不可思议……甚至，比起三皇姐的都不多承让。夏琰瘪瘪嘴，连蓝衣姑姑都说给六皇子梳头发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皇兄的头发竟然这么好！
“唔……以后把五公主也当作琰儿的亲姐姐看待好不好？小琰对五公主，就和对三公主一样。”
最终，夏瑜还是这么说。反正不论提什么条件夏琰都不一定记得，自己何必多费心思。
再怎么聪明，他夏琰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还不是能被简简单单的紧紧抓牢的。凭借这么多年的相处，夏瑜有这个信心。
“那皇兄能用什么样的条件交换？”夏琰专心玩着夏瑜的头发，随口问道。什么五公主，在他现在看来都已经不重要了，夏琰比较想知道皇兄会不会答应自己的条件。
“小琰想让皇兄答应什么？”
夏瑜也看出夏琰对自己的头发很有兴趣。他叹了口气，将夏琰抱得紧了些，“皇兄现在只有五公主和小琰了。”
“嗯……哎？”夏琰有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和夏瑜开口才好。可没等他想出来，就听到皇兄后面那句有。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夏琰便脱口而出：“琰儿和五公主哪个比较重要呢？”
问完这句话，夏琰就呆住了，皇兄会怎么回答？
他其实很想知道答案，却不希望皇兄真的说出五公主更重要的话。夏琰将头埋在夏瑜怀里，声音闷闷的：“琰儿不想让皇兄为难，皇兄如果想说五公主……就不要告诉琰儿了。”
“……”夏瑜愈发觉得六皇子的心思实在是很奇怪。他回忆了一下，璇儿这么大的时候似乎不是很难缠啊。
难道说，是夏琰小小年纪就看了太多后妃争宠戏码，自己也不自觉的开始用？
夏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揉了揉夏琰的小脑袋，笑道：“都很喜欢啊。”
他只当是因为自己前些年对六皇子下了很大功夫，而且男孩子本就该更亲近兄长，就对夏琰的动作不以为意。真的说起来，夏瑜本身也不太清楚应该怎么样才能在弟弟面前当一个兄长。
“皇兄不要敷衍琰儿哦。”夏琰的声音还是闷闷的，听上去却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可是就算是三姐姐，也不如皇兄啊……琰儿最喜欢皇兄了。”
三公主对夏琰这个唯一的弟弟可是视若珍宝的，她似乎很清楚这是自己以后能嫁个好人家的资本。就算不论这些，皇宫中非同母所出的孩子也没有什么一起玩乐的机会。公主不能进御书房，打发时间也只能靠着学学女红读读《女戒》，然后在年龄差不多时开始被教导管家之术。在无事之时，三公主基本上都在与夏琰玩乐。夏琰平日里和这个姐姐也很是亲近，但如果要和夏瑜比起来……的确是差的太远。
如果三姐姐知道了，会不会伤心？
夏琰很认真的想着，心里冒出一点点愧疚来。
“皇兄知道。”夏瑜笑了笑，“可是五公主是妹妹，小琰是男子汉，怎么能相提并论呢？”他的体力越来越差，说话也开始费劲了，“小琰长大以后可以保护皇兄么？”
夏瑜并不指望自己那敬爱的皇父真的保下自己，更不对其他妃子报什么期待。唯一能让他安心的，就是新帝！
放眼现在的后宫……夏琰登基的概率，会是多少？
“当然可以！”夏琰一下子抬起头，还不过总角之年的孩子眸中已经能看出名为信念的东西，“琰儿喜欢皇兄，琰儿一定会保护皇兄的！”
先前的愧疚被完全打消。夏琰再年少，也能看出来宫人对东宫的态度，尤其是绮绣宫宫人……险些没有把自己叫做太子了。
这样的话一定不能让皇兄知道，皇兄会伤心的。
“这样……很好。”夏瑜松了口气，先前强撑起的力气此时已经差不多消散殆尽。他的身体太虚弱太如若，能和夏琰说这么久都算不容易。
至于会不会伤心什么的，夏瑜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过。若是伤心，早在凤栖宫失势时伤心过了。
他抿抿唇，拍拍夏琰说：“那现在，皇兄好累了，琰儿要一起睡么？”
夏琰张了张口，本是有点儿迟疑的，可在目光触及夏瑜面上毫不掩饰的倦色时又生生将话停住，喊道：“要！”
虽然……他现在一点儿也不累。但，能和皇兄在一起就很好了，自己的感觉也不是那么重要的。总不能让正在生病的皇兄，因为自己而累坏身体吧？
不过让夏琰没想到的是，他被夏瑜揽在怀里后很快就开始发困。
揉揉眼，夏琰仰起头看看皇兄，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皇兄艳色的唇……看上去很软的样子，很像先前吃过的玫瑰糖，好想咬一口。
他眨巴眨巴眼睛，半天后还是不敢真的咬上去。
“算了。”夏琰小声念叨，又在皇兄怀里蹭了蹭，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他伸出小小的手臂努力环着皇兄的腰，手指又顺着一个缝隙钻了进去。
嗯……皇兄的皮肤真好。
“六皇子又在太子那里留宿了？”
这样的消息在后宫里传得很快，可听到消息的人面上表情却并不一致。
宣极殿里，难得没有去敏妃处的嘉正帝看着手中的折子，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他长叹一声，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可是……嘉正帝将折子推到一边，别过头对身边的人道：“备笔墨纸砚……朕要作画。”
“是。”太监总管杨书玉恭敬的答道，很快就令下面的人将画具备齐，然后就退到一边。
嘉正帝目光在各样毛笔间划了一圈，最终定格在最细的那支上。他拿出笔，蘸了墨，在宣纸上细细图画开来。
太过细的笔尖让墨水都很难在上面停留，所以嘉正帝画的分外小心。他看着纸上渐渐成型的画面，表情慢慢归于平静。
杨书玉站在嘉正帝身后，低着头不敢多看，可还是偶然间瞄到了画上人。
一夜未眠。
绮绣宫，敏妃咬着指甲坐于烛光里。下人已经尽数退去，她终于能有片刻不用伪装的时间。敏妃双手合十，对着皇后灵堂所在房间拜了下去，口中不知在念些什么。
她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可似乎已经太晚了。
如今琰儿和太子的关系也开始变得奇怪，不知道太子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让琰儿留宿的。蓝衣传回来消息，说琰儿用过膳后就一直在太子房里……
敏妃颦着眉，直到天色微亮时才缓过神来。她踱步到窗边，开了窗子看着外面长出花骨朵儿的梅花，心情复杂。
其余无宠无势的妃嫔亦在盘算今后出路。按说如今太子明显是要被废了，可最有希望的六皇子……
“也不知道敏妃娘娘是怎么管教她儿子的。”
屋中有容貌美丽的女子，可是她手中上好绸子所制的帕子已经被揉到看不出原先样子。
有风吹过，细细的树枝开始摇摆，好不容易有了开放机会的梅花抖了抖，花瓣散落下来飘散在风中。
“真不明白……即墨皇后天上有灵，会想些什么。”
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彩瓷小碗，轻声叹息。
雪白的花瓣落在地上，一地白霜间看上去也不如何显然。
风停了，有更多的花在等待黎明。
“罢了罢了，无论如何胜利者只会在太子和六皇子之间，何必白白为了他人牺牲呢。”
她将胭脂洗下，半缸水都被染红。
巡夜的侍卫路过此处，手中提着素白的灯笼，远远望去竟像是阴间来的勾魂使者。这些贵家子弟跺了跺脚，一边嘟囔天气怎么这么差，一边狠狠踩上地上的花瓣。
夏琰又恢复了死死缠在夏瑜身上的姿势，两只手却不知何时伸到了夏瑜衣服里。说来好笑，夏瑜是被冻醒的。他睁开眼，很快就发现……似乎被子是被夏琰踹开的。
屋子里烧着地火，比外面暖和很多，但也招架不住夏琰不盖被子。夏瑜叹了口气，心下期盼着自己在这关口可万万不要伤风了才好。
他推了推夏琰，想叫醒他，可突然察觉到那双伸到自己衣服里的手。夏瑜顿时就怔了，再也不敢乱动。
上一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呢。
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