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刑警

第四个苹果L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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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游二妹为什么那么听厉东阳的,除了因为他是县城刑警队大队长,在这种小地方也算是个大官之外,还因为她家有一个专好偷鸡摸狗的儿子——吴天宝。

    游二妹只生了吴天宝这么一个儿子,底下两个都是闺女,而吴天宝又是吴家这一代里唯一的男丁,在家里的受宠程度可想而知。而游二妹仗着自己给吴家生了个带把的,男人又是个泥脾气,使得她平时在家作威作福不说,就连公婆都要让她三分。

    和其他两个妯娌相比,游二妹虽然只是吴家最小的儿子吴老三的媳妇,却事事都要压着她的两个伯嫂。分家要比别人多分一间房,种地也要比别人多种上两亩地。就这样了还不知足,一个劲地在公婆面前嚷着她家天宝多么多么能吃,什么多分两亩地也才将将够他一个人的口粮,什么以后讨媳妇的老婆本都不知道要从哪出之类的话,明摆着就是想把公婆两个老人的棺材本都给扒拉过去。

    对此吴家老大媳妇跟老二媳妇是敢怒不敢言,谁叫她们的肚子里爬不出个带把的呢?这事也就只能认栽,反正吴家两个老的偏心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本事偏心,那她们就等着看看等他们两个老的两腿一蹬的时候,这个最孝顺的小儿媳能拿出多少心意来。

    吴天宝在家被游二妹和他爷爷奶奶宠着,霸王惯了,在外面打架斗殴、恃强凌弱的事也没少干。就在去年年底,不知怎么的还结交了县里的几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一群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好事没干一件,整天在街上晃荡,没个正经工作无所事事不说,最后居然想起了干入室盗窃这种违法的勾当。结果可想而知,一行人还没得手几次就被埋伏在边上的警察给逮进了所里。

    儿子被关进了派出所,游二妹担心得寝食难安,到处求人,托关系,走后门。礼是没少送,但也没一个顶用的。

    后来还是她娘家大姐说了那么一句,好像娘家远房亲戚中,厉家的大儿子早年在部队里当兵,这两年转业了,听说是在县城公安局里工作来着。游二妹一听这话,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当下提着点心礼盒就奔向厉家。也不担心这早就不走动的亲戚,你突然去找人家,还是有事要求人家办了才去找人家,人家肯不肯帮这个忙。

    游二妹到了厉家才知道,原来人家厉家的大儿子厉东阳不但在公安局上班,而且还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手底下管着好几号人!游二妹知道自己这回算是找对人了,对着厉母左一个嫂子,右一个嫂子地叫着,那叫一个亲,就是对着她自己的亲妈都没这热乎劲。

    厉母是个耳根子软的,而游二妹又是个惯会来事的,一会儿夸厉母好福气,生的儿子有出息,大儿子在公安局当官不说,小儿子还开了个杂货铺,坐在店里就有收入,不用出去累死累活,就连最小的闺女也长得水灵,将来上门说亲的怕是要把门槛给踩塌了。一会儿又说厉母气色好,一点都看不出是五十来岁快要上六十的人,比村里其他的老太太看起来都要年轻多了。几句话把厉母哄得心花怒放,嘴都合不上,最后晕晕乎乎地就答应帮她向儿子厉东阳说说,看能不能通通情。

    厉东阳知道这事后可是气得不轻,这不是变相的受贿是什么!

    几百年前早就不联系的人,这时候跳出来认亲戚,有事情才会想到你,没事情压根就不会想起你这号人来,见面恐怕连声招呼都不带打得。这么明显的坑,他家老妈也敢往下跳,他不气才怪!

    其实,游二妹走后没多久,厉母心里就后悔了。儿子工作上的事她不懂,但给人开后门的事想想就知道是摆不上台面的。这要是被领导发现了,或是被人举报了,这事可是可大可小的。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礼物也收了人家的,她好歹还是打了电话去问问,看这事能不能行。

    厉东阳接到厉母的电话时,当场就明确地拒绝了。随即连夜往家里赶,让厉母把游二妹送的那两包茶叶和点心都退回去。只是不管他怎么劝说,厉母仍是不为所动,母子二人一时间就这样僵持不下。

    厉母觉得儿子这是在故意下她面子,她那边刚跟人家夸下海口,这边儿子就撂担子不干,以后还让她这张老脸往哪搁?一边想着,一边抹眼泪,口中还念叨着厉东阳他爸死得早,留下她一个女人,硬撑着没改嫁,把他们兄妹三人拉扯大多么多么的不容易,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厉东阳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妈的眼泪,想想这些年母亲一个人也的确是不容易,他这一年到头也没几天能留在他身边尽孝的,最后无奈之下还是妥协了,答应先回去问问是什么情况再说。但有一点,游二妹送的东西必须给他还回去,而且以后再也不能随随便便答应人家这种托关系的事,特别是不能收人家的东西。

    厉母见儿子答应了,心里高兴,厉东阳说什么她就应什么。她也不是个眼皮子浅的,会在乎那一点礼物,况且她游二妹送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觉得她先答应了人家,回头又上门去拒绝,她这面子上挂不住而已。她知道儿子既然答应,那这事基本上也就成了。所以第二天去吴家退礼物时,厉母面上也没有一点儿难为情都没有。还保证吴天宝没几天就能出来。搞得吴家人一头雾水,既然都办事了怎么又不肯收礼呢?

    第二天,厉东阳回到县城派出所里一问,才知道原来吴天宝也没犯多大的事。不过是和县城里几个混混合伙入室盗窃,吴天宝因为个子矮又胖得不行,走三步都要喘上一喘,翻不了围墙,爬不了阳台,所以每次他都是被留下来把风的那个,当然这样一来吴天宝能分到的赃款也就最少。他们总共才干了三次,第一次从正门撬锁进去,偷了人家七十几块钱。第二次攀上阳台,从窗户进的,不过才偷了四十几块。第三次好死不死的就被早就埋伏在那边的警察给逮住了,所真正得手的也就两次。

    前后两次加起来,吴天宝也就分到了十来块钱,数额上不算多。他也没有亲自实施入室盗窃,顶多算个从犯。再加上他认罪的态度也算诚恳,之前也没有什么大的不良记录,所里打算关他几天,把赃款退回来,再交点罚款也就算了。只是这吴家的人不知道怎么搞的,一直没来交罚款,所以人也就这么一直被扣着。

    想想就知道,吴天宝出事,吴家老大老二家面上虽是着急,心里还指不定多乐意看到这种场面呢!就凭游二妹那女人平时的做派,他们两家不暗中捣乱就已经很对得起她了,要他们真出力那是决计不可能的。所以当游二妹一家那边忙着找人托关系的时候,被婆婆指派着到县里打探消息的吴家老二两口子,压根就没踏进派出所半步,只在县里溜了个圈就回家,只推说所里不让见人,怎么判刑要看上面的指示就给混了过去。

    游二妹一个农村妇女,本就没什么文化,更不会懂什么法律,知道入室盗窃罪要怎么判刑。她男人又不顶用,遇到事情比她还没主意。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根本没个能理事的。一听人家说之前有个也是犯了入室盗窃罪的,被关进号子里好几年才出来,游二妹吓得魂都没有了,只知道到处找人帮忙。她大伯嫂给介绍的几个娘家亲戚,不管有用没有都得试试。可她礼没少送,愣是没有一个把这事给办下来的,气得游二妹心窝子直疼。

    最后还是厉东阳私下里给吴天宝交了罚款,第二天人才给放了出来。

    看到宝贝儿子终于回来了,游二妹这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心疼。瞧瞧才进去几天人就整整瘦了一圈,回家可得好好补补。

    这事过后,游二妹一直以为这事是厉东阳给她走的后门,而且人家做了事还不收礼。她满心地以为虽然自家娘家跟厉家已经没在走动了,人家厉家是认下了她这门亲戚,所以公安局刑警队大队长这棵大树她也算是攀上了。以后有厉东阳罩着,保不齐儿子吴天宝在外面没个轻重闯下什么祸的,上头好歹也算有关系了。

    这样想着游二妹自然一见厉东阳就陪笑脸,平时没事时也喜欢往厉家串门子,陪厉母唠唠嗑什么的。

    只是她压根就不知道人家厉东阳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叫她一声表姑不过是出于礼貌,其他的什么都不是。他这次从县城回来,一方面是因为前几天他家小妹打电话到局里,说是他妈的风湿病又犯了,上次他带去的那个膏药用完了,让他再送点来;另一方面就是要交代他妈不要再跟游二妹这种人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