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兄弟承诺

红萝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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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弘春竟如此厌恶胤祯,胤禛比胤祯显得更为意外。明明为了弟弟,一直以来,他都格外留心弘春与鲍白的教育,可没想到到底还是出了岔子。胤禛痛心的样子,叫弘春见了格外难受,明明知道在这家里,最关心自己的人,莫过于眼前这位四伯父,可自己还是叫他失望了。

    弘春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鲍白对方才发生的一切,还显得有些难以相信,她还小,不能明白,为什么明明一直渴望见到双亲的大哥,会对难得出宫来看他们的生父如此不敬。乌尔格伸则更为不知所措,紧紧跟在弘明身后,弘明则像个小大人,一边手执着乌尔格伸,另一边手拉着鲍白,隐隐已经有了,作为嫡子,挺身保护家人的姿态。

    胤祯望着表情各异的几人,他们都是胤祯人生最重要的人,若是可以,他只愿在场的所有人一生如意,而不是为了他过失闹个不欢。对弘春对自己的厌恶,胤祯觉得自己甚至并没有感到惊讶,上辈子,他的这个长子不也是与他不和吗?不过不同的是,上一世时,他觉得是长子不孝。这一世,则完完全全是他亏欠了长子。

    “既然阿哥不喜欢那些字画,撕了也就撕了吧。是阿玛考虑不周,送了些无用之物给阿哥。”胤祯语气温和,就像白敦撕的不过是堆废纸。

    胤祯这般委曲求全,叫胤禛心痛得难以复加,很想就小时那般开口就狠狠训一顿弘春,可弘春到底大了,眼下再想靠一顿打来扭转他对弟弟的看法,早已不再可能,惟有留日后再慢慢教导。因此胤禛咬紧牙关,就怕自己一个冲动出口,令弘春与弟弟间原就脆弱的亲情更为薄弱。

    跪在地上的弘春,没想到自己荒唐到如此地步,阿玛竟还会对他如此容忍,一直累积在心头的那道怨气,反倒更大了。不过当他抬头见到胤禛面色,他也不敢再有放肆,只从地上站起说:“谢谢,阿玛。”

    “你额娘她们怕是早已在等,你们都过去吧。”胤祯说完,再又对旁边伺候的奴才吩咐道:“谁都不许嘴杂。”这话其实也是在说给几个孩子听,闯祸的弘春当然不会自揭罪状,惴惴不安的鲍白与乌尔格伸,听到阿玛已经不追究兄长弘春,更不愿生事,而弘明则是听胤祯的话,虽有不满可既然阿玛不让说,他也就不说好了。

    等奴仆们簇拥着孩子们走远,胤禛这才叹了气说:“弟弟,你实在是太过纵容白敦了。”

    “我知道。可这是我唯一能补偿他的。”胤祯合上干涩的双眼道。

    “补偿?你们父子间,补偿二字从何说起?”胤禛大不认同道。

    “要不是我,他就不会从娘胎起便中毒。我……”

    胤禛听不下去,当场打断道:“若按你这说法,那最亏欠他的不是你这个阿玛,而是我!他要讨债,那就让他冲我来。我这就命人去把白敦带回来,我自个和他说个明白。”

    “不,别!”胤祯吓了一大跳,忙按住胤禛,他知道胤禛的性情,从来说一不二,而且中毒一事,他对胤禛多有隐瞒,若再叫其他人知晓,难免不会有人察觉其中的不对,到那时他将如何面对胤禛?

    “你有多疼白敦,我都看在眼里,让他继续这样误解你下去,你就不怕他终究会有一日不认你这个阿玛吗?”胤禛见胤祯冥顽不灵,狠下重药道。

    “那就求哥哥您,为我多多照顾他,我只但求他能平安成人,一生顺遂,哥哥你能答应我吗?”胤祯很多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丝悲观,这叫胤禛是既心疼又无奈。

    “他是我亲侄,又养在我的府里,照顾他原本就是我份之事。胤祯你是不是在担心东宫之争,会祸及我们兄弟?”想来想去,胤禛也只能想到这点。他不知道,胤祯生来带着前世的记忆。当初一直想着改变命运的胤祯,渐渐发现他改变了部分人的际遇,但还有更多局面是他所无法撼动的,这样继续下去,最终他会不会又一如前生,再被圈十年,所以他已经开始布置,让嫡子弘明学会照顾家人,弘春若更喜欢胤禛,那就由得弘春跟着胤禛,等到往后若真有一日,自己碍了胤禛的路,那这次不必胤禛发难,他自己会找个理由从容离去,这样生母德妃也就不会为他,与四哥不和,所有他关心的人,都将会好好的活着,而他都已活了两世,早已不在乎生死。

    “弟弟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胤禛逼问道。

    胤祯往后退了一大步,抬头微微一笑说:“哥哥你今天可是主人,前头管事们怕是找你都给找急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胤禛随着胤祯的目光,撇了眼一旁半人高的花丛,花丛后露出角香色袍角,单看样式,胤禛已经猜到花丛后躲着的是谁,只是收到弟弟让他离去的目光,他出于信任,便也不多问,顺着弟弟的话便转身离去。

    胤祯不知道胤禌已经躲在花丛后多久,咳了声便道:“十一哥出来吧。”

    胤禌尴尴尬尬地由花丛后站了起身,起身后急忙解释说:“十四弟,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与四哥说话。”

    “我知道。十一哥你是有话,又不便在宫里和我说嘛?”胤祯问道。

    “不……我是……请旨的时候,我的确只是想来凑个热闹,不过后来……”胤禌吞吞吐吐,他不愿胤祯误会,可解释完,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是不是九哥让你来找我?”

    胤禌瞪大眼,不可思议地望着胤祯:“你……你怎么知道的?”

    胤祯被他的反应逗笑:“当日皇父当着我们兄弟的面,命大哥抓拿张明德到案,后来会审牵扯出顺承那王布穆巴、公赖士、普奇、顺承郡王长史阿禄等人,皇父下旨将他们锁拿,交议政大臣等审讯,这事京里无人不知,而其中少有人知的是,相面人张明德曾声称要刺杀当时的东宫,也就是我们的二哥。”

    胤禌倒吸了口冷气,蹬蹬蹬蹬往后倒退三大步,惨叫道:“十四弟你全都知道!?”

    “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胤祯说得从容,胤禌则像从未见过胤祯般,将胤祯从头到脚来回打量了三遍才抖声问:“你真是我十四弟吗?”

    胤祯笑容未改:“十一哥,我的确是你的十四弟,这些年来,得十一哥多番照顾,才能有如今的我。”

    听了这话,胤禌这才开始正视胤祯的长大,用近乎兴高采烈的语气道:“原来十四弟你真的如此厉害,怪不得九哥一直说,明珠曾警告过他们,兄弟里,惹谁也不要去惹十四弟你!”

    “我不过是多听了些流言罢了,那有十一哥你话里说的能耐。”胤祯摆手说。

    “你有能耐才好呢,我看往后谁还敢欺负你!”胤禌很替胤祯高兴道。

    对胤禌毫无猜忌,只顾得替自己开心,胤祯不禁感触,若他们兄弟中,人人如十一哥般率直,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后来的局面。

    “十一哥,你知道八哥、九哥、十哥他们多少事?”胤祯问话间,面上流露出的严肃,叫胤禌暗暗有了很不好的预想。

    “我不是很知道他们的事,九哥虽有叫我去他们聚会,可我去了趟后,嫌无趣,他们说的那些地方官员的事务,我压根都听不懂,也就没再去过了。不过这次九哥找我,我还是相信他说的话的。八哥他的确有野心,可不至于不知天高地厚到,觊觎皇位的份上。”胤禌一口气说完。

    胤祯听完,顿时松了口气。胤禌以为他是为胤禩的事松了口气,却不知道,胤祯其实是在为他未有涉足太深而松了口气。胤禌还想再说,可胤祯已经抢先开口:“十一哥,九哥说的事,我可以答应,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胤禌随即问。他原先受胤禟之托,其实有些不情不愿,他虽不好政事,但总归知道,胤禟请托胤祯之事,绝非幸事。

    “我可以在皇父面前为八哥作保。作为交换,十一哥,从今往后,无论东宫谁属,你都要置身事外。你不能再插手八哥、九哥他们的事,八哥、九哥他们往后有事也不能再找你帮忙。”胤祯此时想的是,能捞出一个就是一个。

    胤禌听完,激动得眼睛都红:“我不要十四弟你为了我去冒险。十一哥虽然笨,但还是知道好歹的,五哥说过,我们兄弟蠢钝,帝位谁属,不是我们能置喙的。”

    “十一哥你回去把这条件告诉九哥,他们要答应,我胤祯绝不负他们所托。”胤祯的承诺,从不曾有未被兑现的。

    作者有话要说:重生的胤祯,骨子里带着慢慢的悲观,他被圈禁了十年之久,开释之初,甚至连成句的话都已经不会说,后来虽然养尊处优过了二十来年,但磨难早已深刻在他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