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六章祸事上门

红萝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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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公公可否代传,侍卫五格有事,想求见王公公。”身着黄马褂的五格,说着就从袖中摸出錠银,塞到三所大门看门的小太监手心里。要知道这些在阿哥所里当差的小太监,一个月的月钱也不到一两,五格这一塞就是这么錠沉甸甸白银,没有人会不心动。如果五格说想求见的是胤祯,那这錠烫手银,小太监是怎么也不敢收的,不过他现在要见的是王伯益,小太监也就不多做推辞,接过银两后,望了眼自己的同伴,便让五格等在门外,自己转身便往所里走去。

    不久,王伯益便跟在那小太监身后出了来。五格一见到王伯益,双眼便激动得红了。王伯益见他这个样子,不觉叹气,回身把守门的两个小太监遣开,向五格行了个礼,五格不等王伯益开口,抢着便道:“五格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求见十四爷,求公公向爷我带句话。五格一介武夫,不善言辞,只求十四爷看在往日……往日兄弟的情分上,救二爷一命。”说着五格就要跪下来。王伯益一脸不忍,忙要拉起五格,可就在这时,王伯益被人从后推开。

    只见胤祯满脸怒容,指着五格喝道:“朗朗乾坤,此处何地,我二哥何人!尔等无知小人,休要信口雌黄!”

    被胤祯这样一喝,五格非但没有住嘴,反倒跪着再度哀求道:“十四爷,求您!求您救二爷一命啊!”

    胤祯见他还不住嘴,气极之下,伸脚就往五格胸口踹去,踹得五格捂胸倒到一边地上,但即便如此,五格依旧含泪希冀地望着胤祯。胤祯恨极咬牙瞪着五格,指着甬道另一边,神武门方向说:“你还不给我滚!滚!立刻给我滚得远远的!”

    五格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时至今日,王伯益还肯出来见他,无疑说明了作为主子胤祯对废黜东宫的态度,而胤祯对他的恶声恶气,又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可已经走头无路的他,除了来求胤祯,也再也想不出还能去求谁救胤礽。五格原本还想继续哀求,身后就传出道清脆的女声道:“让十四弟见笑了。五格还不快起来。”

    由甬道另一边一个宫装丽人,由个宫婢掺着款款走来,望向五格的目光里既有怪责,也有感同身受的悲哀。胤祯对丽人行了个礼:“二嫂。”

    离远时还看不出来,等走近,胤祯能看到石氏脸上厚厚的脂粉,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掩盖不住,石氏憔悴的容颜。不过这也难怪,昨日还是遥不可攀、人人称羡的东宫妃,不过一日,曾经高高在上的石氏在这宫闱中,已经变成身份尴尬,连皇子福晋都不如的废太子嫡妻,二者云霄之别,个中辛酸,也只有石氏自己知道。他们叔嫂,原就不曾见过几面,如今如此景况下,更是无话可说,叔嫂两人相对无语,气氛一下便尴尬起来。

    跪着的五格,望了望石氏。这些年来,五格虽是男人,可胤礽对他的真心,五格一直很清楚,所以毓庆宫里那些女人,无人可与他比肩,惟有石氏这位嫡妻,地位超然,胤礽对石氏除了夫妻之情,还隐隐带着几分敬重,这是五格所不能比的。这些年下来,在胤礽的身体力行下,便连五格也变得格外尊重石氏,这时石氏让他起来,虽然他心里不愿,可仍听话地站了起来。

    “二爷心里最记挂的人是你,每每出行,不是带着你,就是一再嘱托留京的我,要好好照顾你。眼下是何种光景,你应该也心里有数,不要再做些会让二爷担心的事。回去吧,没有传唤,不要再进宫。”石氏温言劝道。

    五格听了,惭愧得低下了头。五格知道自从昨日,午门宣谕后,毓庆宫便开始宫门紧闭,石氏命宫内上下不得擅出,这是避祸,怕有人再借机生事,祸延整个毓庆宫。而这些年,他五格不是没嫉恨过石氏这个太子妃,石氏也不见得就待见他,可如今为了他,怕他做出些不智之举,伤及自身,石氏不顾安危的赶来了。这叫五格百感交集,羞愧难当。

    石氏看出他心中所想,虽然五格今日此举实属不智,但也是在想方设法营救胤礽,所以石氏也并未怪他,甚至又再靠近了步,细声嘱托道:“回去以后,好好在家,闭门谢客。你要安好,才不令二爷伤心。”他们二人何曾如此靠近过,一时间四目相对,双双眼睛又再红了。

    胤祯在旁,只能感叹世事无常,若非胤礽落难,他们怕也难以如此和睦,只是正如石氏所担心的,在这宫闱当中,压根藏不出半分秘密,阿哥所前更不是说话的地方,胤祯不得不咳了声提醒二人。

    等五格离去,石氏亦向胤祯告辞,转身时,石氏不自觉地朝两侧探望,这让胤祯想起前世时,自己落难,嫡妻完颜氏亦是这样惶惶不终日,不觉有些同情起石氏,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安慰道:“二嫂,回去以后,您也别胡思乱想。这些年来,皇父对我们这些子女的慈爱,都是有目共睹的。骨肉亲情,这是谁也抹杀不了的。”

    胤祯说得如此露骨,石氏怎会听不出其中深意,只见她即刻回头,感激地侧身福了福,这才扶着宫婢的手举步离去。胤祯目送她离开,这才走回三所,才过大门,就见到一侧门后,站着完颜氏及次子白起,再过几步是个提着食盒的婢女。想是完颜氏带着儿子来请安,见他不在屋内,问了下人,知道五格找来,完颜氏出于担心,也顾不得忌讳,带着儿子出了来。

    望见完颜氏脸上掩不住的担心,却又不敢探问,深恐他不悦的样子,胤祯内心不禁叹气,两世的情分,让他自成亲起就视完颜氏为家人,又怎忍心见她不安,走近两步柔声便道:“放心,无妨。”

    完颜氏听得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胤祯是在让她别为石氏与五格的到来而担心。嫁与胤祯这些年,胤祯待她一向用心,家中姊妹无不羡慕称羡,但她隐隐还是会有些不安,总觉得胤祯心里另外藏着个极有分量的人,但这不妨碍她信任胤祯,既然胤祯已说无妨,完颜氏也就不再多想,跟上胤祯的步伐往里走。

    这年虚岁不过四岁的白起,仰头望着胤祯的背影,赶忙迈开步子跟上。这世,因为知道往后的磨难,白起自懂事起,便被胤祯有意磨砺,别所的小阿哥别说四岁,就是到了五、六岁,也有被乳母抱着出入的,伺候的奴仆们无不怕小阿哥们自个走动会碰着磕着。惟有白起这个小阿哥,出于阿玛的要求,自打学会走路起,便去哪都是自己走着去。完颜氏开始也不是没有怨言,后来是听了德妃说,胤祯小时也是如此,这才看开。

    胤祯领前,过了第一进后,并没拐向平日起居的偏厢,而是直朝第二进主屋走去,完颜氏朝偏厢的方向望了眼,便跟上了胤祯的步伐。完颜氏知道丈夫的胞兄胤禛经常会来三所,有时甚至会在偏厢里歇个午,所以胤祯主要起居的偏厢反倒成了她们这些妻妾的禁地,惟有孩子们能够出入。

    屋里北墙炕床上,未等为胤祯脱鞋的完颜氏坐上床,王伯益便领着个宫女来送药。地上站着的白起见了,也不用完颜氏示意,便自发地走向王伯益,示意让王伯益把装着药汁的碗递给他。王伯益开始还有些担心,可见主子胤祯并未阻止,也就弯身将碗递到白起手中,白起双手捧着那碗还烫着的药,小心翼翼地走到炕床,胤祯立刻接过,而是深深地望了白起一眼,这才伸手接过药碗。

    胤祯没有即刻喝药,而是随手将药碗搁在炕几上,望着白起被烫得发红的手掌问:“阿哥,这碗药烫不烫。”

    “烫。”白起抬起头,用润泽的双眸润泽望着胤祯。

    “那阿哥的双手可有被烫疼?”胤祯再问。

    “疼,很疼呢,阿玛。”白起不失时机地的撒去娇来。

    胤祯既没有因为听到他喊疼而着急,也没有因为他伺机撒娇而动怒,只仍旧不冷不热地望着他。在胤祯冷淡的目光下,白起的情绪很快收敛下来,到最后只愣愣地望着自己发红的手掌。

    “阿哥永远不要忘记,今日即便被烫疼,依旧把药端给阿玛的这份坚持。日后被烫得发疼的,可能就不仅仅是你的双手,可你仍当继续前行,明白吗?”

    胤祯的训勉,对白起这个四岁的孩子来说,还太过深奥,白起想了想只答道:“阿玛,白起……”犹豫了下,最后白起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白起不明白。”

    对于白起的坦诚,胤祯感到很满意,只是想到即将要到来的风风雨雨,望着自己这个还稚嫩的嫡子,胤祯不禁有些着急。此时胤祯既想到自己要还寿给四哥的决定,又想起昨日四哥离开三所时的失望,心里难免有些凄楚,恨不得眼前的白起能转瞬长大,好能够照顾家中众人,让他能了无牵挂,不过这毕竟是妄想,胤祯很快收起情绪,勉强笑了下说:“如今不明白,无妨。想来阿玛还是能为你们挡几年风雨。只是等你长大,你一定要记着今日阿玛对你说的话,你时刻不能轻忘,你是我的嫡长子,你要为你的额娘,为你的兄弟姐妹,为家中诸人撑起一片天!”

    白起被胤祯语气中的严肃吓得连忙叠声答是,完颜氏更是听得骇然,望着胤祯喃喃说:“爷不是说……不是说……”

    “不是刚才那事。”有些事,胤祯虽不认为要告诉完颜氏,但只要她问到,胤祯亦能做到绝不相瞒。

    听了这答案,完颜氏不觉更感惶惶,捏着手绢,忐忑道:“那……那难道是因为四伯?不是的,爷您别听那些奴才乱嚼舌根。昨日下午,四伯离开时虽似乎是与爷您闹了个不愉快,可今日一早,四伯还派人送来药材,叮咛奴才们好生伺候爷养病,一起送来的还有白暾写给白起的书信,让白起多多劝慰爷您,劝爷您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无论世局如何,总有四伯为我们担着。”

    原本这些话,书信里是要白起代为隐瞒的,只让白起劝着胤祯,别让胤祯病中添愁。可谁都知道,白暾如今不过六岁,白起也只有四岁,一个六岁的孩子又怎会荒谬得给个四岁的孩童写信。其实一切不过是胤禛不便给完颜氏写信,所以才假借白暾之名罢了。

    完颜氏被吓得不轻下,竟连信中嘱咐的代为隐瞒也顾不上了,一股脑便全告诉了胤祯。胤祯听得百感交集,想起昨日四哥问自己,十三哥擅离职守是不是为了他,自己既不做辩解,也不愿说出事情的真相时,脸上所流露出去的失望之情,胤祯隐隐就觉得心如刀割。

    可即便失望,不过一夜,四哥便抛开一时情绪,仍旧不忘关心自己的身体,还怕自己闹脾气,而辗转通过白暾之口来劝慰。曾经他不知自己与自己这四哥之间的差距,如今看来自己即便活了两世,有时处事也实在不如自己这四哥。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遵循古人习俗,岁数皆为虚岁,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