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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正在等待接听的音乐声中，冯舒在想着那头那个早已经断绝联系的女友因何事而给自己打来电话。
“喂？”
电话接通了，熟悉而陌生的女声让冯舒一下子不知道开始如何打招呼。当年主动搭讪，口若悬河地把那个女生追到手的冯舒此时居然不知道如何开口，冯舒自己也有点奇怪自己为啥如此。
“是冯舒么？”说话很小声的女生仿佛是因为冯舒并没有出声而继续问道。
“是的，我是。小雯？找我有事？”冯舒对着电话说。电话那头的女生是冯舒上次脚踏两船的女主角之一的艺术系女生，自从那次后冯舒再也没有跟她联系，而对方也同样没有找过冯舒。这段来得快也消失得快的感情，也如同大学里众多快餐式的爱情一样，既不刻骨，也不铭心。
但也有付出过或多或少的感情，也共同交织过快乐开心的时光。已经关系断开的两个曾经的恋人，再次地遇上，虽然仅是通过电话在联系也显得气氛有些沉闷。
“能出来聊聊么？”电话那头的艺术系女生道。
“嗯，好的。”冯舒虽然不知道那个艺术系女生想干嘛，但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在电话那头的女生说出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后，冯舒挂上了电话。
冯舒原本就打算穿着身上这套牛仔裤t恤外加拖鞋就出去和那个艺术系的女生见面，但是走到门口时，冯舒还是决定换过一身衣服。
穿着衬衫休闲裤的冯舒来到了校外一家咖啡屋，这里以前冯舒经常来，偶尔还挑逗下有个样子不错的兼职服务生。如今整天宅在宿舍里打游戏的冯舒进了咖啡店里才发现这里已经重新装修过了一番，店里也换了个老板，而那个性子挺温柔的女服务生也不在这里上班了。冯舒觉得真是山中数日，世上已数年。
冯舒找了个以前经常跟艺术系女生坐的靠窗位置坐下，点了两杯饮料，让服务员拿来个烟灰缸，点上支烟等着她出现。
抽完一根烟后，冯舒又翻看了下咖啡屋里书架上的一本八卦娱乐杂志。那个艺术系女生已经到了。
“好久不见了，小雯。你越来越漂亮了。”冯舒本身就是个善于交际的人，此时的见面再也没有刚刚接女生电话时候的尴尬。恢复了他以往情场浪子的本色。
冯舒打量了下坐在自己对面的艺术系女生，她的模样变了不少，以前扎着的头发如今变成一头披肩的深褐色卷发，脸上化了妆，有些过于浓艳的口红虽然让她看起来比以前成熟性感了不少，放在哪个人堆里都是个对得起观众的美女。但是冯舒觉得还是以前她素颜戴着黑框眼镜的样子更为好看。
“谢谢夸奖，可你都不喜欢我，再漂亮也就那样。很久没跟你一起出来了。”此时也没有了当初冯舒跟她在一起时青涩感觉的艺术系女生用她那涂着一层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捏抓着身前的果汁杯里的吸管，搅动了下杯里的冰块，看着冯舒说道，“倒是我在学校里碰见过几回你，你跟你那个女朋友走在一起挺般配的。”
闻言的冯舒歉意地笑了笑，不好说话。毕竟自己曾经伤害过眼前这个女生。
“那时候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是跟她搅在了一起吧？那时候我挺恨她的，但是更恨你。”艺术系女生撩了下自己的头发继续说道，“当初我特地不理你，想着让你多求我几天，可后来你却把我给丢在一旁，跟那个女的一起。”
“对不起，小雯。”冯舒除了真诚地道歉外，真的不知道说啥。
“道歉又有什么用，我原不原谅你对于你对于我自己的意义都不大，是么？冯舒。”艺术系女生微微摇摇头叹道。
冯舒只能点起根烟，深吸一口。不说话。
“我怀孕了。”艺术女生轻声地对冯舒说道。
女生一句轻轻的话，立马把冯舒吓到脸色发青，手里的烟也差点拿不住。冯舒下意识地在脑子里飞快地算了算自己最后一次跟这个艺术系女生睡在一起的时间。
“不是你的。”
艺术女生看着冯舒一下子慌乱起来的样子，莞尔一笑。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对冯舒笑，但是笑意里更多的是无奈，“你们那男人都一样，一听到女人说怀孕都像是天要塌了一样。”
艺术女生目光暗淡看了看窗外，继续轻声说道：“我们那会儿的事情结束后，我低沉了一段时间，但是也是那段时间我开始认认真真地继续学琴，学乐谱，把自己的专业课全都用来当做打发时间的东西，就是想着忘掉那时候低落的情绪。不知道那段时间的刻苦学习我的成绩是不是有所提到，但是却跟一个乐理课的老师经常呆在一块，最后我们在一起了，而且还在学校外面的房子里同居，我以为那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他会等到我毕业就跟我结婚，可是直到我知道自己怀孕，跟说了以后，他才跟我说哦他已经结婚了，而且有个小孩跟老婆住在外地。我是不是好傻，傻到自己做了那么久的小三儿都不知道。”
“他让我把孩子打掉，给了我很多钱，但是他怕有人认识他，不肯陪我去医院，医院人流需要父母双方的签名，我今天找你出来就是想让你陪我去趟医院。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是很为难，但是我在南京着只有你能帮我了。”艺术系女孩越说声音越低，眼睛里也慢慢地盈眶着泪水。
冯舒定定地看着那个身子单薄的艺术系女生，狠狠地把手里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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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医院的人流手术室外，冯舒静静地坐在长椅上，坐着好几个等待着做手术的女人，有几个也是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有的目光低垂，一副生怕旁边人异样的目光打量的样子；而有的好像习以为常，一脸平常地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还不时地跟身边的男人调笑两句，仿佛是来这里看感冒而不是做人流一样。
冯舒不经想起了大学里收到过的一份医院广告传单，“无痛人流，安全快捷，凭学生证者六折优惠”。当时看到这广告词的冯舒觉得这医院的广告做的真够牛叉的，但此时此刻冯舒才意识到这大学的校园里，每年都要无辜地扼杀了多少个想要来到这个世界的小生命。想到这些，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的冯舒，也觉得大学里那些贪图一时爽快不图后果的人是多么的残忍。
艺术系女生已经进去手术室了。冯舒看到她已经失去了镇静脸色发白的样子时，忍不住握住了她那已经变得有些冰凉的手。冯舒没有说话安慰这个正准备剥夺自己身体里小生命的女孩。
抓紧冯舒的大手的女孩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松开手。女孩很惨淡地笑了笑：眼角的泪水已经在还有些青涩的脸庞上滑落：“其实我也很想留住这个孩子，可是我这样的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再加上一个不肯要孩子的老师父亲·····`与其要这个孩子要面对以后残忍的未来，还不如我给他一个残忍的现在。”
说完，艺术系女孩慢慢地走在医院里阴暗的过道，走向那个门口画着一个大大鲜红血色十字的手术室。
孕育一个小生命需要相对漫长而且精心呵护的岁月，而扼杀一个尚在母体的小生命却只是短短的一个小时。在等艺术系女孩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一个小时里，冯舒几乎抽完了身上那包新买的红塔山，口袋里的手机快被查岗的跆拳道女生打爆，冯舒还是没有接，索性把手机关上。然后静静地等着艺术系女生出来。虽然那个将要被扼杀的小生命跟冯舒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作为一个在旁的见证者，冯舒的心里非常不好受。
艺术系女生慢慢地走出了手术室，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丁点血色。冯舒赶紧过去扶住她，让她慢慢地在休息室坐着。刚刚无奈地扼杀了自己孩子生命的艺术系把头靠在冯舒的肩膀上，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默默承受着自己心里道德上的痛苦和年少无知的代价。
两个人就这样偎依着坐在这个人流医院的手术休息室里差不多三个小时，最后艺术系女孩觉得自己恢复了点力气后，慢慢地坐直身子，对冯舒轻声地说：“我们走吧。”
冯舒扶着她站起来，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头发。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过去了就过去了，别去想。你是个好女孩。”
说完后，冯舒扶着她慢慢地走着，走了几步，冯舒补充了一句：“小雯，你还是不化妆的时候看起来好看舒服。”
艺术系女生看着眼前高高的男人，笑了笑，笑容很惨淡，但眼神里依稀有了些神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