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我暂时不想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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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马,你多喊几个人,把你手里能用的人手都调派一下,今晚帮我找一个女人,我等下把那个女人的照片发你手机上。”厉天宇在电话里快速交代着。电话那头的人一口答应:“好的没问题,有什么事就说,兄弟们肯定照办。”

    “多谢了。”厉天宇冷声道谢,随即挂断了电话。

    这是他晚上打出的最后一个电话,通话挂断后,厉天宇手一扬,啪地一下将手机随意扔在了副驾座上。

    从傍晚开始,他把以前一起在夏海市道上混的把兄弟的电话全打了一遍,只要是还能联系上,没有被抓进去的他都通知了一圈,让他们帮自己找人。

    自从开起易天公司后他就很少跟以前道上混的那些兄弟打交道了,真有事也不过是年底聚会的时候在一起喝上几杯,平时有什么婚丧嫁娶的事情送上一份礼物。

    虽然疏于联系,可他们之间的交情不跟普通人一样。

    他们年少开始就像是,一起对着关公磕过头,都是拜把子的兄弟,过命的交情。以前犯事跑路的时候彼此也没少照应。尽管后来大家都开始作别的生意,但骨子里的那股道上人热血义气的血性还是没有改变。

    一个电话打过去,只要能帮上忙的,他们绝对义不容辞,不会拒绝。

    他是以黑养白起家的公司,父辈也是夏海市有名的混混头子,手下养着十几个小弟,从最开始向各大酒店饭店收取保护费起家,然后包下了三层高的一栋门面楼,开起了最早一批的夜总会。

    那个年代夜总会还不多,国内刚开始盛行娱乐场所。他父亲有些头脑,生意经营的有声有色,他自小没学会别的,看着三教九流,富商高官从自己家里的夜总会来回进出也明白了其中的门道,读书的时候虽然聪明,可却从来没有好好听讲学习过,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更是从来不写,饶是如此期末考试的也是名列前茅。

    久而久之,老师也对他放任自流。

    从上学开始,他就励志要做班里的老大。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带着班里的同学把高年级的学长们堵在男厕里一顿围殴,从小就是出了名的热血好打架。

    等他读高中的时候,国内兴起了房地产行业,他的父亲就开始转手做砂石料生意,承包一个石料厂,日进斗金毫不为过。

    但在那条道上混的,所有的人都想混出名堂,混出地盘来。但想要出人头地,只有2个办法,要么就是老老实实靠拳头打出来,要么就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弄倒一个有名的大哥,那你就直接在圈子里成名了!

    时常总会有新出茅庐的混混头子或是设局,或者直接约架他的父亲,都让他父亲一一摆平了。那时候,他觉得在道上混也不过如此,他也萌生了混的想法。

    直到他高考的那一年,他父亲再一次外出中了埋伏,在被围剿的过程中半个手掌被人砍掉,虽然事后手掌及时接上了,可到底是被砍掉过的,接上只是保持美观,左手基本废了。

    看到父亲的下场,他才知道这条路最终根本走不远。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他下定决心好好读书,他选择读了大学,主修社会经济。

    等他大学读完,他父亲的生意已经完全洗白,夜总会早已关停,家里从砂石料生意转战到当地产建筑承包上,挣了不少钱。

    那是房地产行业的黄金时期,很多人靠着炒房,或者跟房产有关的相关行业发家致富,赚了满盆满钵。他父亲也是其中一员,赚到钱后,立刻抽身移民,将所有家业开始放在新加坡发展。

    他父亲本意是让他跟着去新加坡接受家里生意,但那个时候他已经有许菲。他那个时候很喜欢许菲,许菲在娱乐圈刚刚开始打拼,他没办法抛下许菲不管。因此他选择留在夏海市,经营自己的公司,起先也是跟自己的父亲一样,以黑养白,等公司正式运作在逐渐摆脱不正规的生意,洗白自身。

    他是洗白了公司,但不代表他断绝了跟过去一切的往来。

    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重操旧业。

    他原本以为把念一交给邵俊,让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团聚生活在一起就可以万事大吉。所以他才退出,他才远离许念一,他以为这样念一就能快乐,得到幸福。

    可是……

    厉天宇脸颊处的肌肉微微一紧,鹰眸里渗出了可怕的戾气。

    可现在看来,他的决定实在草率,他实在是太放心邵俊了!

    他真没想到念一会被邵俊气跑了!邵俊刚才的那番说词他统统不信,念一不是三岁小孩子,如果只是简单的口角怎么会连家都不回?

    她能气到不回家,不照看逸风,已经说明事情不是邵俊解释的那么简单。

    现在时局这么混乱,许菲跟雷默革也在夏海市,这两个人都tm不是省油的灯。

    如果许念一负气离开在外面遇到什么情况,有什么闪失,他绝对饶不了邵俊!

    *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不是在海边吗,她不是走在堤坝上吗。

    为什么她现在会在一个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四周都是粗糙的水泥墙壁,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生锈的铁门。小小的房间里只放着一张木板床,床上放着一床破烂棉被,那棉被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颜色,在昏黄的白炽灯光下变成了一坨黑乎乎的烂布。

    这个房间又阴又冷,还有一股奇怪的腥臭味……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许念一蜷缩在床旁边的一个角落里,捂着自己的头尖叫起来。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许念一猛地睁开了眼。

    睁眼之后,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马路牙子上,远处也不是黑茫茫的暗沉大海,而是吊着法式水晶灯的天花板。

    水晶灯散发出了柔和的光晕,明亮却不刺目。

    许念一有点怔忡地瞧着眼前的水晶吊灯,一时间没有发应过来。

    她不是应该在路边吗?怎么会看到房顶,吊灯,以及……

    自己怎么会躺在床上?!

    许念一马上从柔软的床上一跃而起,却因为起来的太猛而一阵晕眩,身子晃了一晃眼看着又要后仰下去砸到床头上的是hi后,一双白净的手及时伸了过来,一手拖住了她的后脑,一手拿过她身后的几个垫子叠起来,扶着她的身子让她枕在了软垫上。

    “严宽?”

    傻傻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看了足足好几秒,许念一才迟疑的喊出对方的名字。

    “做噩梦了?”严宽站在床头前,微微倾着身子,温润如鹿的棕色的眼瞳正关切地瞧着她。

    她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回过神来,还没弄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在床上,反应比平时慢了一些,像是走失的孩子,茶眸中带着一丝恐惧与茫然,轻轻点了点头。

    “梦到什么了?我听见你尖叫一声,就赶紧进来看看。”严宽翕张着漂亮的薄唇,吐出了温和的声音。

    “我,”许念一被他一问,竟然一时间想不起来,刚才还深深令她恐惧的梦此刻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我一醒来就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严宽微微掠起嘴角,“小时候我做噩梦也是醒来就忘了。”

    许念一认同地点了一下头,随即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那会在海边堤坝上。”

    “这里是我家,今年刚在这里买的房子。”严宽不同以往恭谨的神态,而是眉尾微微上挑,白皙的脸庞看起来分外神采飞扬,开玩笑似的对她说道,“我开车送朋友去海滩的酒店,碰巧看见你倒在堤坝上就把你捡回来了。”

    “让你见笑了。”许念一想起自己在堤坝上晕倒的事情,不禁咧开嘴角苦笑起来,“我只是想去海滩散散心,没想到就失去知觉了。”

    “是吗?”严宽狐疑地挑了一下眉头,“我记得你跟我大哥的别墅好像是靠海吧,想到海滩散心需要从家里跑出十几公里来这边看海?”

    “……”许念一知道自己不是说谎的料,微微低下头去,避开了严宽审视的目光。“我有些心烦,逸风吵得我头痛,不想在家里呆着才出来的。”

    “出门连手机跟钱包也不拿?也没开车?”严宽并不相信她的说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说到这里,嘴角的弧度已经敛去,神情沉静地看着她,低声道,“告诉我,说不定我也可以帮忙。”

    “没什么。”许念一摇头,对颜表白邵俊的事情只字不提,一脸漠然地说,“是我自己的心态不好,我有点想家了,想回去。可仔细一想,我好像根本没有家。再没有回来之前,我一直认为我是孤儿。”

    “你有父母。”严宽低声道。

    “我知道,许荣升,可我对他没有印象,他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很可怜,需要人照顾的老人。我有亲人,但我没有家。”她埋着头轻声说着,语调中隐约流露出一丝哀伤。

    严宽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眸光顿时晦暗下去,看着许念一的眼神有些复杂难辨,眼中闪过数种情绪,有怜悯,有疼惜,还有一抹悲戚……

    复杂的神色只是出现了一瞬就,下一秒严宽就恢复了正常,恢复了温良的气质,温声说道:“我以为你是跟我大哥吵架了才会跑出来,就没给我大哥那边说遇到你的是。既然不是这样,那我现在打电话告诉我大哥一声,让他来接你回去吧。”

    严宽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头柜旁,拿起柜子上的座机的话筒就要拨号。

    “不要——”许念一几乎是惊叫了出来,同时扑过去将话筒摁了回去。“不要告诉他邵俊我在你这里,我现在心里乱的很,你让我在你这里呆一会儿,我暂时不想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