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日轮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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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之常情是:一天不吃两顿饭,就要挨饿,整年不做衣服,穿就会受冻。那么,肚子饿了没饭吃,身上冷了无衣穿,即使是慈母,也不能留住她的儿子,国君又怎能保有他的百姓呢?

    “当今的迫切任务,没有比使人民务农,更为重要的了。而要想使百姓从事农业,关键在于抬高粮价;抬高粮价的办法,在于让百姓拿粮食来求赏,或免罚。现在应该号召天下百姓,交粮给政府,纳粮的可以封爵,或赎罪;这样,富人就可以得到爵位,农民就可以得到钱财,粮食就不会囤积而得到流通。”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是那些能交纳粮食,得到爵位的,都是富有产业的人。想到这里,日轮皱皱眉。这样岂不是给了商人做官的机会,反而使得真正有才华的人,更加没有出路?

    “从富有的人那里,得到货物来供政府用,那么贫苦百姓,所担负的赋税,就可以减轻。这就叫做拿富有的,去补不足的,法令一颁布,百姓就能够得益。青书大人果然好想法。”还没有等日轮开口,一边的朝凤就突然夸奖道。

    莫离所在意的,本来就不是空话,而是能马上到手的利益。现在又听见朝凤敲边鼓说好,自然也就点头了。

    “按现行法令,民间能输送一匹战马的,就可以免去三个人的兵役。战马是国家战备所用,所以可以使人免除兵役。”莫离好战,打仗自然需要战马。可是这些年间,已经消耗战马太多了,急需补充。

    听了这些话,莫离皱皱眉,开口道“有七八丈高的石砌城墙,有百步之宽贮满沸水的护城河,上百万全副武装的兵士。然而没有粮食,那是守不住的。这样看来,粮食也是我所需要的资财,是国家根本的政务。现在让百姓交粮买爵,封到五大夫以上,才免除一个人的兵役,这与一匹战马的功用,相比差得太远了。”

    “赐封爵位,是您专有的权力,只要一开口。就可以无穷无尽地封给别人;粮食。是百姓种出来的。生长在土地中而不会缺乏。能够封爵与赎罪,是人们十分向往的。假如叫天下百姓都献纳粮食,用于边塞,以此换取爵位或赎罪。那么不用三年,边地粮食必定会多起来。”

    短短几句话,就满足了三件事情。一是使得莫离所需要的东西充足,二是百姓的赋税减少,三是鼓励从事农业生产。这样的事情,只怕是日轮也无法做到吧?想着,青书看了看日轮,见对方也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青书心里便更加得意。

    “陛下降恩。让天下人输送粮食去边塞,以授给爵位,这是对百姓的很大恩德。我私下担忧边塞驻军的粮食不够吃,所以让天下的屯粮,大批流入边塞。如果边塞积粮足够使用五年。就可以让百姓向内地各郡县输送粮食了;如果郡县积粮足够使用一年以上,可以随时下诏书,不收农民的土地税。这样,陛下的恩德,就像雨露普降于天下万民,百姓就会更积极地投身农业生产,天下就会十分富庶安乐了。”

    若是说日轮之前只是在心底叹息,可是听见青书说这样的话,他的悲痛就洋溢道了脸上。那表情,清晰的就让人想忽视都难。

    “青书自问,所提出的都是利国利民的政策。敢问大人为什么一脸悲伤的样子,难道是觉得青书说的不够好?”若是说之前,青书还是有一份打败了日轮的骄傲感。可是现在,浓浓的挫败感,全部化为愤怒,几乎要把青书整个人都吞噬掉。

    也许,就连青书自己都没有发现,在他和日轮相识的第一天,他就没有把自己和对方放到平等的位子上。从开始到现在,两人之间或许真的有过友情,不过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自然会因为利益的改变,而破灭。

    “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事罢了,并没有”看着青书气的都颤抖的样子,日轮只是皱了皱眉。

    听见这个实在是算不上是解释的解释,青书的心里更是气不过,还以为日轮是故意在嘲笑自己。当即冷笑一声:“那还请大人说说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古时候,楚人卞和,在荆山中得到一块玉璞,捧着进献给楚厉王。厉玉让玉匠鉴定。玉匠说:“是石头。”厉王认为卞和是行骗,就砍掉了他的左脚。到厉王死,武王继位。卞和又捧着那块玉璞,去献给武王。武王让玉匠鉴定,玉匠又说:“是石头。”武王也认为卞和是行骗,就砍掉了他的右脚。”

    和氏璧是历史上著名的美玉,在它流传的数百年间,被奉为“无价之宝”的“天下所共传之宝”,秦赢政统一中国,称“始皇帝”。命宰相李斯以和氏璧作皇帝玺,命丞相李斯篆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形同龙凤鸟之状,咸阳玉工王孙寿将和氏之璧精研细磨,雕琢为玺。代代相传,因此称为“传国玺”。

    “武王死,文王登基。卞和就抱着那块玉璞,在荆山下哭,哭了三天三夜,眼泪干了,跟着流出的是血。文王听说后,派人去了解他哭的原因,问道:“天下受断足刑的人多了,你为什么哭得这么悲伤?”卞和说:“我不是悲伤脚被砍掉,而是悲伤把宝玉称作石头,把忠贞的人称作骗子。这才是我悲伤的原因。文王就让玉匠,加工这块玉璞,并得到了宝玉,于是命名为‘和氏之壁’。可惜就是玉璧被证实了,卞和的腿也回不来了。”

    珍珠宝玉,是君主急需的,即使卞和献的玉璞不够完美,也并不构成对君主的损害,但还是在双脚被砍后,宝玉才得以论定,鉴定宝玉,就是如此的困难。

    如今君主对于法术,未必像对和氏壁那样急需,还要用来禁止群臣百姓的自私邪恶行为。既然这样,那么法术之士,还没被杀戮的原因,只是促成帝王之业的法宝,还没进献罢了。

    “陛下有圣明的德,和美好的道,痛心世俗的衰薄,悲伤王道的不明,所以选举贤良方正的士人,议论考问,打算兴起仁义的美德,阐明帝王的法制,建立太平的治国之道。臣愚昧不肖,叙述曾听到的,背诵曾学过的,说的是老师教的道理,仅仅能够不忘记罢了。”青书冷笑了一声,看向日轮。

    日轮是在嘲讽自己的主张不切实际,弊大于利吗?可是只有这样的主张,才是能够被任用的。青书死死的盯着日轮,表情近乎是癫狂。自己何曾不愿做一个明礼法之人,可是天有自然法则,人也有自然法则。适者生存,不适者死亡,自己不得不变。

    “在战国时期,齐桓公在堂上读书,轮扁在堂下砍削车轮,他放下椎子和凿子走上朝堂,问齐桓公说:‘冒昧地请问,您所读的书,说的是些什么呢?‘齐桓公说:‘是圣人的话语。‘轮扁说:‘圣人还在世吗?‘齐桓公说:‘已经死了。‘轮扁说:‘这样,那么国君所读的书,全是古人的糟粕啊!‘”

    青书的表情,却是狰狞,就显得日轮的脸色越是淡漠。可就是这种淡漠,深深地激怒了青书。自己才刚说到书,他就这样讽刺,难道不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吗?那自己到要开口,这到底有什么道理。

    “齐桓公说:‘寡人读书,制作车轮的人,怎么敢妄加评议呢!有什么道理说出来,那还可以原谅。没有道理,可你却说出这样狂妄的话,那就得处死。‘轮扁说:‘我用我所从事的工作,观察到这个道理。砍削车轮,动作慢了松缓而不坚固,动作快了涩滞而不入木。不慢不快,手上顺利而且应合于心,口里虽然不能言说,却有技巧存在其间。我不能用来使我的儿子,明白其中的奥妙,我的儿子,也不能从我这儿,接受这一奥妙的技巧,所以我活了七十岁,如今都已经老了,还在砍削车轮。所以古时候的人,跟他们不可言传的道理,一块儿死亡了,那么国君所读的书,正是古人的糟粕啊!‘”

    君主运用法术,大臣就不能擅权独断,左右近侍,就不敢卖弄权势。官府执行法令,游民就得从事农耕。游说之士,就得冒着危险,去当兵打仗。那么法术,就被群臣百姓,看成是祸害了。君主不能违背大臣的议论,摆脱黎民百姓的诽谤,单要完全采纳法术之言,那么法术之士即使到死,他们的学说也一定不会被认可。

    日轮摇摇头,当今之世,大臣贪权,小民安于动乱,比秦、楚的坏风气还要严重。而莫离实质上,却还没有楚悼王、秦孝公那样的判断力,那么法术之士,又怎能冒吴起、商鞅的危险,来阐明自己的法术主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