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朱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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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寥寥星光,清清一梦,静看一季流转的时光,缅怀一场深弦浅律的绝响。酒水很是香醇,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冲着酒水去了。

    “凤儿你随我来,彝丹对我虽好,可是我在这偌大的宫殿中,却还是无聊的紧。难得你来了,我便想找个离我近些的宫殿,给你住着。一来方便照顾,而来我们姐妹也能说些贴己的话。”出云温柔的笑了笑,挽着朝凤的手。

    若是说这一场酒宴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正经的。那便是朝凤和出云的关系了,就连一边伺候的丫鬟,都戏称两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了。可见两人关系是如何的亲密。

    “这是朱鸟殿,便是凤儿在北彝居住的地方。说来也是缘分,这朱鸟在北彝本就是凤凰的意思,而你又叫做朝凤。这屋子原是我随便挑的,可是现在一想,却像是专门为你而建设的。”出云用眼神示意一边的丫鬟打开门,然后亲热的拉着朝凤的手就往门中走“这屋子的所有陈设,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不知道凤儿是否会喜欢。”

    和太和殿的庄严不同,朱鸟殿显得奢华异常。殿顶以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

    其院中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奇草仙藤的穿石绕檐,努力向上生长。整套的茶具摆在一边的架子上,配着青色的帐幔。然后便是整整齐齐的一摞书了。

    “这室内的陈设和整体感觉相差极大,既然匈奴的传统是节俭,那想必不是娘娘特意所做的吧。在看这屋里的摆设。可以看出娘娘是为清雅的女子。怕也不会喜好这些。”朝凤微微地笑了笑,歪头看向出云。

    汉赋中常言香草君子,室内“蘅芷清芬”,恰似布置之人恪守人情礼教,处处体现一种自我的修为。雪洞似的卧室,寒气袭人。不正表明宝钗的冷情寡欲?一色玩器全无,配上青色的帐幔,则反应布置者内心的淡漠,有意的自我约束。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份随时,自云守拙。出云给自己的。大抵就是这种感觉了,虽香却冷。

    即便是在这一个欢乐的气氛中,她表现的也是如此矜持自恃,悲喜不形于色,不同于流俗,彷若是置身事外,冷眼笑看人世。这样的人,是决计不会有这般奢侈的宫殿的。

    “凤儿的确仔细,若是说这朱鸟殿,那还有一个故事呢。一日,长公主抱着当时还是胶东王的先帝问:‘彘儿长大了要讨媳妇吗?’先帝想了想便说:‘要啊。’长公主于是指着左右宫女,侍女百多人问先帝想要哪个,彝彘都说不要。最后长公主指着自己的女儿陈阿娇问:‘那阿娇好不好呢?’小先帝就笑着回答说:“好啊!如果能娶阿娇做妻子,我就造一个金屋子给她住。”长公主非常高兴,于是数次请求皇上,终于定下了这门亲事。在后来,便有了这座朱鸟殿。”出云笑了笑,慢慢的说道。

    金屋藏娇婚约,是当时汉朝政治的一个转折点。馆陶公主由于女儿婚约已定,转而全面支持彝彘上位。为了让女儿成为一国之母,也为了报复栗姬,馆陶转而全面支持彝彘,经常说栗姬的坏话,谎称栗姬指使侍者在后宫女子的背后吐口水的方式施行“媚道”经其一番刻意经营,彝景帝震怒,厌恶栗姬,废皇太子彝荣,贬为临江王,贬栗姬入冷宫。不久,册封王娡为皇后,立彝彘为皇太子并给刘彘改名为彝彻。

    彝景帝启去世之后,彝彻即位,是为彝武帝,立册陈氏为皇后。初期,彝武帝在政见上,与其祖母太皇太后窦氏,发生分歧。建元新政,更触犯了当权派的既得利益,引起强烈反弹。赖于皇后陈氏极受太皇太后喜爱,以及馆陶公主,与堂邑侯府,的全力支持与周旋,彝武帝有惊无险保住帝位。此时,“金屋藏娇”就象当时人们所希望的那样,是令人津津乐道,又羡慕不已的婚姻传奇——年轻的皇帝与皇后琴瑟和谐、患难与共。

    可是恩情中道绝,太皇太后窦氏去世之后,彝武帝亲政,逐步坐稳帝位,终于大权独揽。可叹的是:“苦尽”之后未有“甘来”,能够“同患难”的夫妻却不能“共富贵”。

    陈皇后出身显贵,自幼荣宠至极,性格骄纵率真,且有恩于武帝,不肯逢迎屈就,夫妻裂痕渐生。兼之岁月流逝,却无生育,武帝喜新厌旧,厌弃于她。《史记》记载:武帝得立为太子,长主有力,取主女为妃。及帝即位,立为皇后,擅宠骄贵,十余年而无子。

    元光五年,二十七岁的彝彻以‘巫蛊’罪名颁下诏书:“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从此,武帝把陈后幽禁于长门宫内;虽衣食用度上,依旧是皇后级别待遇不变,但是中的冷淡,却是可以明白的。至此,金屋崩塌,“恩”“情”皆负。

    ‘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的诗句随着‘金屋藏娇’的故事流传至今,寄托后世无数俊杰,对这位美丽高贵皇后的充分理解,和无限同情。其实这两桩婚事的背后,有两个母亲鲜明的政治考虑。而两桩婚事的当事人的意愿,自然不在母亲们的考虑范围内。

    陈皇后失位,明面的罪名是‘巫蛊’。但陈后‘巫蛊’一说,可是推敲起来破绽百出,总体上匪夷所思。首先,陈皇后自幼长于皇家,不可能不懂得‘巫蛊’的后果。而史记中曾记载:陈皇后母大长公主,景帝姊也,数让武帝姊平阳公主曰:“帝非我不得立, 已而弃捐吾女,壹何不自喜而倍本乎!”平阳公主曰:“用无子故废耳。”

    馆陶公主问平阳公主,陈皇后被废除的原因。平阳公主的回答是“无子”却非明面上的巫蛊一说。这样的说法和巫蛊相比十分的矛盾。馆陶公主质问平阳说:“帝非我不得立,现在却把我女儿废了,这是怎么回事?”而当时平阳说的是因为无子所以废。其实她当时一句巫蛊就完全可以让馆陶公主封嘴,而她并没有这样说。馆陶的态度也很奇怪,如果是巫蛊的话,那在古代可是死罪,沾染上了,管你是什么皇亲国戚都照杀不误。一般人碰到这种事,躲还来不及,而她却敢如此公开的去质问,可见阿娇并未做什么巫蛊。

    见朝凤想的入神,出云便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开口道:“好了,路途遥远,凤儿也累了吧。那姐姐也就先不打扰凤儿了。你好休息吧,明天我们一起去赏花吧。”

    虽是不爱什么花啊,草啊的。可是朝凤仍然是轻轻地笑了笑,既然他们夫妻伉俪情深,那么只要自己跟着出云,就不愁见不到彝丹。这样想着,朝凤便爽快的答应了:“好啊,正好我也觉得和姐姐在一起很是投缘。”

    等到出云走了后,朝凤便低下头重新开始思考。若是自己没有猜错,武帝废后的真正原因是‘防患外戚’。在北彝的整个政治架构中,外戚一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外戚中人,居内宫近宠之利,或辗转于朝堂,或周旋于军旅;集聚庞大的财富、人脉和权势。君主强势时,外戚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但只要稍有不慎,外戚势力就会侵蚀皇权,成江山易主之险。仅西汉,初期就有诸吕乱政之祸,末期干脆直接覆灭在外戚王莽的手里。所以,任何一个头脑还算清楚的皇帝,都会对外戚有所防备。

    另,即使就个人而言,‘外戚’也始终是萦绕于彝彻心中,无法消退的阴霾。只要仔细了解一下彝彻,就会发现这位皇帝终身,都在和外戚势力做斡旋和缠斗。彝彻得帝位是因为姑母馆陶长公主,和堂邑侯陈府,险失帝位也是因为外戚祖母窦太皇太后和窦家。最终保住皇位,还是因为外戚势力的手下留情。

    对于一个志向高远,心性激烈的年轻帝王来说,这样的经历绝对是刻骨铭心的耻辱。武帝一生,对外戚的利用和绞杀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制衡、打压、嫁祸、分化、剪除等等手段更是轮番使用,百无禁忌。

    执政前期,武帝雌伏于外戚权势。中期,离间和对抗外戚干政。后期,打压、分化和平衡外戚军权。 晚期,为了避免外戚母后对下一任皇帝的干扰,竟开‘立子杀母’之先例——直接冤杀彝丹的生母钩弋夫人。那么,彝丹会不会受到彝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