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初到北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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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说的真正困难不在于一个人因知识欠缺而不知道说什么,不在于因表达能力欠佳而不知道如何说,也不在于因缺乏胆量而不敢说,而在于所要游说的对象的主观好恶,即‘知所说之心‘。

    “娘娘小心脚下,北彝路途遥远,一路上辛苦娘娘了。”彝丹亲自走到马车边上,迎接朝凤“娘娘能不远千里来到北彝,当真是蓬荜生辉,还望娘娘的到来,能让匈奴和北彝的战事缓和,也让劳苦的百姓又一个喘息的功夫。”

    说的话很是官方,实在是叫人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听。朝凤只是应付一般的笑笑,目光却落到了一边的女子身上。自来美人,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这位夫人却是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同时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这位夫人身穿一袭素锦宫衣,外披水蓝色轻纱,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看的气势,便能猜测到她的身份自然是不低的,可是这服饰实在朴素了些,却叫人看不出她的分位。

    “这是孤的妻子,唤名出云。”见到朝凤的目光,彝丹拉起那女子的手笑了笑,然后解释到“云儿是北彝本土人士,可是却一直喜欢大夏的诗词歌赋。对大夏的文化的了解,也远比要透彻,有事问出来的问题,就是见多识广的大学士也回答不上来。彝丹还恳请娘娘。可以和拙荆说一说大夏的事情。”

    他刚刚说的是妻子,而不是王后,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再看彝丹和出云相交在一起的目光,虽是没有刻意的矫揉造作。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之感。即便是自己这个外人,也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情感。

    “我的年纪要比娘娘稍长些,想必也能和娘娘说上些话。若是娘娘不嫌弃,我愿意以长姐的身份。来照顾娘娘的日常起居。”出云笑了笑,走到朝凤身边亲昵的拉起了朝凤的手,他的声音虽并不如何的宛转,可是却叫人听的十分舒服。再看她的面色,也不是刻意的接近,只是单纯的温柔。

    见到出云这般示好,朝凤既没有表现的太过热切,却有没有表现的冷淡,只是脸上浅浅的笑了笑。点了点头。毕竟自己来北彝。可不是像匈奴一样的得过且过的混日子。这一次作为质子出使,不过是个借口。一是为了拖延时间,二便是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让自己在匈奴站的更稳。

    这一次出使北彝,自己想看见的非但不是什么所谓的和平。而是更加狂热的血雨腥风。所以自然是无需再玩什么,小女人之间姐姐妹妹的把戏。自己的目标,是彝丹,是消灭北彝。朝凤眯了眯眼睛,在心里冷冷一笑,可是面上依然是一副温婉的样子。

    “娘娘身上的衣服,虽还是能看出来,是按照礼法穿着的。可是未免也太朴素了些,莫说是没有大夏的华美,就和和匈奴比,也略逊了一筹。”朝凤的眼睛在出云和彝丹身上扫了扫,然后轻轻地笑了笑“既然娘娘和陛下喜欢大夏的文化,朝凤这里也刚好有几匹大夏的席绢,不若就算就朝凤赠与娘娘,陛下的见面礼。”

    还没等出云说话,彝丹就先摇了摇头:“侈则多欲。君子多欲则念慕富贵,枉道速祸。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北彝节俭的习惯,是祖宗那辈子就传下来的。娘娘的好意,彝丹谢过了,却不能收。”

    从主观角度而言,游说的对象可以具体分为三种类型,即:好名型、好利型和暗中好利表面好名的名利皆好型。如果君主属于好名型,而游说者不察,劝其博取厚利,势必被视为充满铜臭的市井之人而受到冷遇;如果君主属于好利型,游说者劝其博取美名,则会被视为迂腐不堪而加以排斥。

    譬如商鞅游说秦孝公以帝道、王道,说得秦孝公瞌睡连连,直至商鞅改变策略,说以霸道,才使秦孝公为之振奋,与其促膝畅谈,从而达到深获吾心的效果。最麻烦的是第三种类型,这种类型的君主其实既在意外在的美誉,同时更关切自身的实际利益,属于名利兼顾的类型,也是最难游说的类型。可是现在,自己好像碰上了第三种了。

    朝凤勾了勾嘴角,低下头笑了笑:“朝凤虽是早就听说过北彝的勤俭之命,可是却一直并不相信。直到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叫人佩服。朝凤作为质子,被送到北彝,承蒙礼待,不胜感激。”

    “好了,好了。大夏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是朋友,那就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难道你们都不嫌外面的日头晒不成?”出云笑了笑,伸手亲昵的揽住朝凤,就往宫门中走。

    北彝的宫殿和匈奴的,看起来还是有不小差别的。只见黄琉璃瓦单檐四角攒尖顶,正中有鎏金宝顶。四脊顶端聚成尖状,上安铜胎鎏金球形的宝顶牌匾上写着‘太和’二字,怕是殿名。这个宫殿是五脊四坡大殿,从东到西有一条长脊,前后各有斜行垂脊两条,这样就构成五脊四坡的屋面,建筑术语上叫庑殿式。檐角有十个走兽,分别为鸱吻、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行什。

    殿内有沥粉金漆木柱和精致的蟠龙藻井,殿中间是皇权的象征——金漆雕龙宝座,设在殿内高数的台上,安放着金漆雕龙宝座,御座前有造型美观的仙鹤、炉、鼎,背后是雕龙屏。整个大殿装饰得虽比不上大夏的金碧辉煌,却是更加的庄严绚丽。

    “咦,这墙上的字写的极好,看着样子,怕是晋朝时期的。”朝凤轻轻地笑了笑,装作诧异的样子,指着墙上挂着的书法。

    见到朝凤有这样的反应,彝丹便抬起头笑道:“的确是这样的,娘娘真的是好眼力。”

    “晋朝的书画虽好,可是晋文公的人品却不如何。朝凤听闻晋文公将与楚国交战时,分别征求谋士舅犯、雍季的意见。前者主张兵不厌诈,建议晋国以诈取胜,后者意见相反,强调以诈取胜,固然可以获得一时之利,但从长远来看,却非治国之道。晋文公听完二人的意见后,暗中采用舅犯的意见打败了楚军,然而论功行赏时,却先雍季而后舅犯。以此表明自己,反对以狡诈之术治国的立场,从而彰显自己以信治国的圣君形象。”

    “明则反对狡诈之术,暗则以诈取胜而获利,可谓名利兼顾。在老谋深算且名利兼顾的晋文公那里,舅犯的委屈自然难免了。”彝丹笑了笑,点了点头“不过这在我看来,却是失大于得的。”

    听见彝丹这么说,朝凤倒是扬扬眉,做出诧异的表情“晋文公既得到了仁义名望,又得到了国土,这样不是智者的做法吗?怎么陛下还对他不满意,莫非您有更好的打算?”

    “因为他有功劳才授予他爵位的,却又鄙视他做官;因为他从事耕种才奖赏他,却又看不起他经营家业;因为他不肯为公干事才疏远他,却又推崇他不羡慕世俗名利;因为他违犯禁令才给他定罪,却又称赞他勇敢。是毁是誉,是赏是罚。执行起来竞如此自相矛盾;所以法令遭到破坏,民众更加混乱。”说到治国,彝丹的背脊立刻就挺直了,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深沉了许多“若是仁义出名,那便是英雄。若是以狡诈多谋而文明的,那便是枭雄。可是晋文公这样的行为,却只是一只狗熊。”

    听见彝丹这么说,朝凤的眼中华光暗转。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不是看他刻意表现出来的丰功伟绩,也不是锣鼓喧天的,到处去打听他的为人如何。而是看他日常的一言一行,说话做事的态度。看来,这个彝丹,到是自己打算游说的,那三种人都不大一样。

    虽是心中想法颇多,可是朝凤面上,却是斯文的低下头轻轻地笑了笑:“您说话可真有意思,不过好的道理,却并不等于好的结果。当年齐国准备进攻鲁国,鲁国派子贡去说服齐国。齐国人说:‘你的话不是说得没有道理,可是我想要的是土地,不是你这些话所说的道理。‘便起兵攻打鲁国,直到距离鲁国都门十里的地方划为边界线。偃王施行仁义而徐国灭亡了,子贡机智善辩而鲁国的国土削减了。”

    “从这方面来讲,施行仁义和机智善辩,都不是用来保持国家的办法。抛掉偃王的仁义,废弃子贡的机变,凭借徐 国、鲁国自己的实力,用来抵抗拥有万辆兵车的大国,那么齐、楚两国的*不可能在徐、鲁两国得逞了。”彝丹笑笑,端起酒杯看向朝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