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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来找瑞儿，你是不是已经把瑞儿忘了？”迷迷糊糊中，海棠看见身前一片红色花海，一条河水把前路截断，在时有时无的雾气中，看到对岸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正在哭。
不等她把那个小人看清楚，她便醒了过来，又是被热醒的，也是被疼醒的。她没好气的推开抱着她的公孙谨，真是做个梦也做不安稳。
刚推开公孙谨，海棠捂着痛疼的腹部，就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总觉着身下有些粘乎乎的，床上还有些湿气，又闻到隐隐的血腥气。因为初醒，海棠想了半天才想起是她的月事来了。
并非是这个身子刚好初潮，而是秦海棠月事不稳，两三月不来都是常事，一来便疼得要命。这毛病大约还是秦海棠从小没有亲娘教导，女孩儿家不知顾忌才染上的，因上次林大夫说她身体无事，倒是被海棠疏忽了。
现代时，海棠从来没有这种事情，不知道月事时疼起来会这般厉害，咬牙苦忍着，不一会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娘子？”
公孙谨也醒了过来，他也发现了床上的异处，伸手去探了探。海棠压住他的手，燥得满面通红，她一时倒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尴尬的场景。
公孙谨听到海棠隐忍的□声，也有些慌了，但他茫然不知所措，只会不停的擦着海棠额头上的汗，也让自己急出了一身的汗。
疼得弯了腰，海棠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白，连声音都没力气发出来，突然满心的无助。
“娘子。”公孙谨听着海棠一时急促又一时微弱的呼吸，心里明白她现在只怕难受得很，可他想不出他该做些什么。因是在夜晚，就算是月光照了进来，公孙谨也半点看不见。
他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时不慎重重摔到了床下，可他立即就爬了起来，摸索着往外走，她知道福云福芳就住了外面。
“砰！”的一声，公孙谨撞到了桌子上，桌上的茶具尽数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数声声响。
不一会，就有人在外面道：“少爷，少奶奶，可是醒了，是不是房中进了老鼠。”
公孙谨稳住了身体，又往外走，没走几步门就被打开了，福芳端着蜡烛走了进来，见到公孙谨时大吃了一惊，只是他白色的里衣上沾了不少血色：“少爷你怎么起来了，这……这血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里伤到了。”
公孙谨不知道如何解释，嘴张了张，只是道：“娘子，疼。”
福芳不明所以的把蜡烛拿近，见海棠卷缩在床上的模样，也是一惊：“少妙奶奶这是怎么了？”她伸手便去摸海棠的额头，便摸到了一手的汗水。
海棠抓住福芳的手，有气无力地道：“我只是月事来了有些腹疼罢了，去让人熬些红糠水的就行。”她可不愿在晚上时，因为这种事而搅得别人不安宁。
福芳一脸恍然大悟，她比海棠还有大上几岁，对这种事情自然知道得清楚，不用海棠多说就安排妥当了。
等换好床单，海棠又万分纠结的换上所谓的月事带子，已经是二更天了，海棠的腹痛也已经减缓了不少，只是再也睡不着了。
公孙谨有些被吓着一般，再爬上床时小心翼翼的，搂着海棠就像搂着一件玻璃制成的易碎品一样，轻柔得让海棠都有些哭笑不得。
亲了亲海棠的脸，公孙谨突然道：“娘以前，也抱着肚子痛，周氏也肚子疼……都是我的错。”
海棠沉默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一个成年男子解说妇科上的问题，再说，他说的……其实也不错。
不过考虑到她这位丈夫其实有一颗脆弱的小心肝，海棠也不能不理他，默默纠结着，海棠道：“不要想了，我明日给你看本书，你就明白了。”
公孙谨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听不懂别人的话，就像是与别人是两个不兼容的系统一样，但他看书还是看得明白的，海棠自己开不了口，找本这方面的医书给他还是找得到的。
夜，很快便过去了。
“说起来，已经很有些日子没有接到夭夭的信了，倒是有些不习惯。”窗外知了开始叫个不停，海棠放下手中的笔，有些奇怪地道。
“是啊，也不知是怎么了。”福云摇着扇子，嘴里还衔着一片瓜果，三下两下嚼了才道，“这天可真是越来越热了，比前年可是早了不少。不知道福喜她是不是快回来了，这种天气还要赶路，可是累人得很。”
“她再不回来，我们芳儿就要拖成老姑娘了。”海棠打趣道。
福芳也在给正在看书的公孙谨打着扇，听到此话也是头也不抬，全当是没听见的。
“说起来，云家的媒人这几日也没有上门了。”福云无聊，又八卦道，“听庄子上的人说，云家老爷捐了个官，带着全家到别处上任去了，所以云小姐才那般的着急，可惜大少爷一直不肯，听说云小姐是哭着走的呢！”福云说着一脸的高兴。
“你啊！”海棠戳了戳她的额头，这丫头一直对公孙玮有几分心思，可又不愿意给人做小，便只得把心思紧紧收着，在这种时候自己做乐一番罢了。
福云一笑，可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又红了。
海棠又想打趣两句，却见有人匆匆走了进来。那下人告知海棠，她的弟弟秦俞过来了。
秦俞这些时日也会给海棠带一两封信，诉说家中之事，从不说什么不好的地方。如今秦俞这般早就跑来公孙家，定然是有什么事了。
等秦俞进来，海棠就发现他眼睛红红的，定是哭过了，不过面上倒还看不出什么来，不过他的袖子上带着孝，大概是要来别人家，不愿重孝加身冲撞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海棠问道。
秦俞那进入变声期的嗓音道：“婆婆去了。”
海棠愣了愣，才想起秦俞口中的婆婆便是这身子的祖母。只是秦海棠在世时，从来不曾进那阴暗狭小的屋子，海棠来后，秦柳氏也不愿她笨手笨脚的碍了事，她对这位祖母居然没有半点印象。
“那家中……可还好。”
秦俞苦着脸道：“婆婆是昨日傍晚时突然咽的气，娘她因为要准备后事，一时疏忽动了胎气，未时就把弟弟生了下来，别人都说弟弟生的时候不好，让爹娘把弟弟送人。”
“这是说什么胡话，生孩子难道还能计算时辰不成，爹娘没有这么糊涂吧？”海棠皱眉道。
秦俞摇了摇头：“我把说这话的人统统揍了一顿。”
海棠失笑，果然是半大的小子，一点都不知道要留点情面。不过家中有丧，她虽然已经出嫁了，可到底还是要回去看看的，再说还有一个血缘相连的弟弟，她顿时有了兴趣。
公孙夫人自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为难海棠，便让她回去几日，又知道海棠身上没什么好东西，便送上了好些上好药材，于产妇和婴孩都有好处。
原本海棠是准备一个人回去，此时娘家里只怕乱得很，哪里还有闲情去照看公孙谨。不过公孙谨倒是难得的主动开口，就要跟她一起去，公孙夫人又无有不肯的，海棠也只好让他跟着。
这公孙夫人对这唯一儿子的态度，真是忽冷忽热的，也不知是怎么的一种折腾。
还是坐着马车到了镇上，秦家院子里已经布置了灵堂，海棠一眼就看见老实木讷的秦父也是满眼血丝，一身的重孝，正站在门口张望着。
海棠心下一温，又摇了摇头，她终究也只是个外来人。
“相公，我们下去吧。”海棠向公孙谨伸出手，公孙谨呆呆地看着灵堂，握住海棠的手一片冰冷。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公孙谨摇了摇头。
秦家老太太的丧事，可以说是秦俞一手操办的，倒还井井有条，忙而不乱，想来公孙玮看重他也是有些道理的。海棠在灵前上了香，也没有在外面多停留，进里屋去看秦柳氏去了。
她一回这秦家，周围的邻居街坊就没有一个不想拉着她问上一问的，或是好奇或是艳羡，也有嫉妒和兴灾乐祸的，那里都有这般的人。
便是听说已经订了亲的绿娥，也巴巴跑来刺了她几句，不过那话大约也是她嫁了个傻子，只是表面风光云云，她也不放在心上。
海棠进了产房去看做月子的秦柳氏，公孙谨自然是不能进去的，只是拉着海棠道：“我想看，孩子。”
“我去问问娘，毕竟这个弟弟才出生一日，也不知道娘会不会愿意他出来。”海棠答应道，心里也不愿公孙谨失望。
因产房十分封闭，透不进风去，海棠一跨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怪味，有些难闻，但也不算太难忍受。她看着秦柳氏头上系着抹额，正给那一团小家伙喂奶，脸上一片安详。
听到动静，秦柳氏抬起头来，见是海棠倒是愣了愣，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专心喂着小小的婴儿。
海棠走过去便看见那皱成一团的孩子还没有睁开眼睛，大概是因为早产，长得只有成人两个巴掌大小，可吸奶的动作却不小，显然是个健康的孩子。
“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狗儿倒长得像你了。”轻轻抚着小婴儿的背部，秦柳氏有些不太高兴地道，看也不看海棠一眼。
海棠看着自己弟弟的小脸，实在看不出他和她有什么相像的地方。不过……海棠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是一介男子长成了她这种模样，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我能抱抱吗？”海棠问道。
秦柳氏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海棠便伸手把襁褓抱在了手中。
秦柳氏惊讶道：“想不到你抱起孩子来倒像那么回事，果然嫁了人就真的不同了，只可惜……哼。”
海棠也不管秦柳氏的别扭，她扭着手里的孩子，细看那没长开的模样，还真有些像她，特别是那眼睛。默默地跟这未来的弟弟说了声对不起，海棠拿手逗了逗在吐泡泡的小婴儿，便见他对她露了一个笑脸。
海棠的心，便像化了一般。
“娘，我可否带弟弟给相公看看，定会小心不让弟弟吹风的。”
秦柳氏撇了撇嘴：“他一个傻子能看什么，不要吓着了你弟弟。”
海棠叹道：“娘，他是不是傻子，我知道就好。”她说完便抱着孩子走了出去，秦柳氏也没有真心去拦她，只是嘀咕了些模糊不清的话，海棠也不放在心上。
抱着孩子到了外面，公孙谨伸手极为小心地戳了戳孩子的脸，又看了看海棠的肚子。
海棠突然满身的不自在：“你看什么？”
“娘子，我们，生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