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何辜何辜

奇遇木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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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晚上公孙谨回来时,身上脏乱不堪,情绪也显得极为低落,带着污痕的脸上虽然还是木然一片,可还是可以看出难过的样子。他一回屋便被福芳拉去洗漱,等他回来后,一眼便看见了睡在床上的公孙柏。

    公孙谨显然不明白这个小家伙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立刻就显得焦躁起来,便要去把公孙柏从床上拉起来。

    好在海棠从他一进门便把注意力分出了一些在他身上,立刻阻止了他道:“相公,怎么了?”

    公孙谨只是盯着公孙柏缩在那里的小小身子,就像看着一只停在心爱点心上的苍蝇一样,对海棠的问话理也不理。

    “相公。”海棠的声音略大了一些,在他耳边喊道。

    公孙谨被海棠吓着了一般,身体轻微的抖了一抖,目光疑惑又茫然地看着海棠,完全不明白她此时是何情绪。

    海棠上前半抱着公孙谨,轻轻抚着他的背部,觉得自己的耐心好像在一点点的消耗,可看着公孙谨格外无辜的表情,她却什么气也存不下来。海棠只觉得这人真是她的克星一般,她甚至有些无奈地想着,她只怕是对瑞儿都没有这么耐心过。

    拉着公孙谨的手,海棠带着他坐在了桌子旁,瞪着他道:“我不高兴,我现在便是在生气,你知不知道。”

    公孙谨实诚的摇了摇头。

    海棠深吸了一口气,笑得越加温和:“相公,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要好好记着。当我的语气再如方才一样的时候,便是我生气了,你是我相公,便要知道哄我开心。”

    公孙谨又摇了摇头,摇到一半又迟疑了片刻,俯身在海棠唇上亲了亲,顿了顿,伸手拥住海棠,沿着她修长的脖子细密的吻了下去。

    等海棠欲拒还还地推了推他,气息都被亲得有些不稳的时候,公孙谨放开了海棠,道:“亲娘子,娘子会开心。”

    海棠脸上泛起一抹嫣红,心中又有些郁郁,忍不住白了公孙谨一眼,决定不再提这个话题。看着睡着好像不太安稳,身子缩得更紧的公孙柏,海棠轻叹道:“今日柏儿想在我们这里歇上一宿,我已经派人和娘说过了,你也不要为难一个孩子。”

    “那里是我的,是娘子的,不是别人的。”公孙谨还是摇头,难得地说了个长句。

    “你可知道他是你的儿子。”

    公孙谨看了公孙柏良久,久到海棠以为公孙谨不会妥协地时候,他伸手摸了摸海棠的腹部:“儿子,这里来的吗?”

    海棠抓着公孙谨的手,有些无奈地想,公孙谨会不会连什么是儿子都不明白,或许真没有人和他说起过这些。想到这里,海棠想说的话顿时都卡在了喉咙里,难道她还要向公孙谨解释他如何和前妻行了房|事,才有了柏儿不成。

    “此事我以后再细细说与你听,今日你便听我的,让柏儿在这里呆上一晚可好。”

    与海棠的视线相触,公孙谨低下了头,然后点了点头。

    看外面夜已经渐深,海棠也没有再叫人进来,便和公孙谨到床上去歇息。

    等靠近床边,海棠有些好笑的发现公孙柏的睫毛颤动着,眼睛眯着丝缝隙偷瞧着,根本就是醒着的。他看到海棠正对他笑,小脸顿时红了,一溜的爬起来抱住海棠的腰,在她肚子上蹭着道:“娘,我今日只要同你睡,让他到别的房里去好不好。”

    “不好。”这时公孙谨的反应倒是很快,立刻就回道,甚至还威胁自己的儿子,“不许这么碰娘子,打你。”

    “你走开。”公孙柏立时带着哭腔道,向着公孙谨狠狠踢了一脚。让海棠忍笑忍得牙痛的是,公孙柏人小腿短,正好踢在了公孙谨的命根子上,虽然这一脚因角度问题,应是不重的,可海棠还是第一次看见公孙谨的脸扭曲了。

    原本多日未曾亲|热,刚才又被公孙谨撩|拨了一下,海棠有些想要的。一是因公孙柏在这里,又看公孙谨有些可怜的模样,她觉得那种事还是哪日有情调了再做的好。

    “好了,已经晚了,都乖乖睡觉。”海棠抱着公孙柏朝里睡着,等公孙谨也躺在了身边,她突然觉得心中胀得满满的,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公孙柏缩在海棠怀里,有些怯怯地抱住了海棠的腰,埋着头就想睡着,不想却适得其反,小小的身子都要僵住了。

    海棠轻抚着他地背,道:“要不要讲睡前故事?”

    昏暗中,公孙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海棠:“那是什么,我要听。”

    海棠便轻声讲起了改篇版《黑猫捕头》的故事,想来小男孩都是爱听这些的。

    在海棠轻柔地声音中,睡意渐渐袭来。公孙谨侧身抱着海棠,脑袋靠着她的身体,慢慢闭上了眼睛,嘴角却弯起了少许,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

    过了几日,海棠早起时听说又有媒人上门了,怕是这方园百里最好的媒婆都来了个遍。不过公孙玮早已经去了城中,公孙夫人也不会轻易答应他的婚事,便任那媒人坐在屋里干耗着。

    这几日怕是整理群芳园太过劳累了,海棠起来时公孙谨还未睁眼,她便也不去叫醒他,独自起身准备去陪公孙夫人说话。前些日子出了个新本子,还有戏班排了戏,听说精彩得很。

    公孙夫人见公孙老爷身子康态了不少,又有颇得公孙老爷欢心的学生在此暂住,便想请戏班子来宅里热闹热闹。公孙夫人得了本子,这两日便叫海棠读来给她听,显得非常喜欢,又常夸赞海棠声音听着舒服悦耳,一日不听听像是少了什么一样,那戏自然定也是要叫了。

    虽然公孙家是在不到二三十户人家的村子里,一幢大宅子就立在了良田边上,如同鬼怪异志里的上演人鬼情未了的荒效野宅一样,但便是柳下城中被捧上天的名角和戏班子,也少有推却公孙家胜情的时候。

    海棠是不怎么爱听戏的,不过记忆中这个地方的滚角戏,倒颇有现代话剧的模样,她倒是有些期待。

    “娘,娘,你可是起床了……”还没梳洗完,海棠便听见外面传来公孙柏的声音。海棠忍不住笑了一声,对福云道:“你去把东西拿给他吧,让他莫要闹了。”

    福云有些不情愿地点头,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宽宽长长的黑木盒子便出去了。

    那盒子里装的,却是一副拼图。

    至那日海棠把公孙柏从公孙玮手里救下来,又被他缠得无法,让他挨着睡了一晚后,公孙柏对着海棠就粘人得很,让海棠抱着他时,心情时好时坏,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昨日小青不知怎么的,在公孙柏起床去看时就已经死了,公孙柏捧着僵掉的蝴蝶,一路哭着来找海棠,让海棠一阵好哄,又拿了拼图给它。

    那拼图却是海棠前些日子画花牌时,把多余的木牌子让木匠弄成了一样大小的正方形,后来一数也有好几百个。之后又做了一个框子框住,便在平整铺在框子里的木板上画了幅百花图。也是住在城中宅子里时穷极无聊,仔细描画成的,偏于油画的画法,立体感实足,看起来极为逼真,让一边的福云看得爱不肆手。

    待海棠要拿出来给公孙柏玩耍时,小丫头还狠狠地生了一回闷气。

    让福云出去安抚住公孙柏,海棠打理好了,便见公孙谨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看着她。

    知道公孙谨大清早心心念念的只会是他的园子,便也没有理他,喝了水便出了房。

    公孙柏此时果然正趴在桌子上,认真的摆弄着一片片小木片,连海棠进来都不知道。

    看见陪着公孙柏的是糯娘,海棠便上前问道:“今日糯娘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要寻我。”

    糯娘笑道:“正是,太太可是想让少奶奶快些过去呢,巴巴的让婢子过来催催。”

    海棠点了点头,劝着公孙柏把拼图放上一放,拉着他随向主宅去了。转过一条走廊,海棠透过一边墙上的镂窗,不经意地看见公孙老爷正和易先生与妙法大师坐在亭中,聊得颇为投机。

    到了公孙夫人跟着,早饭已经准备好了,盯着公孙柏老老实实地吃完他的那一份,便让他到一边去玩拼图,而她则拿起了那话本。

    这话本是戏说前朝未期的一段野史,讲的是一个还未有功名的书生游学时,被一女匪劫到了寨子里,成了个压寨相公。一番折腾后,这书生感化了女匪,夫妻双双从了良。最终朝廷大考之时,书生因识得民间疾苦,又颇具才华,被意在变革的皇帝看重,最终功成名就。

    值得称道的是,这书生对那女匪始终不离不弃,一生未有妾室。

    海棠今日说到的,便是书生与女匪因观念不同大吵一架后,女匪弃寨而走,书生百般犹豫踌躇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

    公孙夫人本躺在榻子上,闭着眼睛听着海棠把故事缓缓道来,此时却突然开口叹道:“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