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心结心结

奇遇木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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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细收起信,海棠思忖着夭夭姑娘所言有几分是可信的,毕竟夭夭姑娘再如何性情怪异,又学识过人,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女儿家,海棠也不知她所说会不会有偏颇之处。

    秦海棠只是一贫户女儿,对这天下大事知之甚少,便是听到什么传闻也多半是捕风捉影。而海棠来此不过两月,也还没那个心思和途径去了解这些,自然也无从得知以后是否真会有祸事。

    只是夭夭姑娘言之凿凿,海棠便把此事放在了心上。

    正有些出神,海棠听见边上的福云轻“呀”了一声,抬起头便正看见一只断了线的老鹰风筝飘落下来,挂在了树枝上。那老鹰风筝做得精细,边边角角都磨得圆溜了,纸糊得服服帖帖的,那纸面上的老鹰又画得犹其的好,一看就知道花了大量的心思。

    海棠抬头时咋一看,还以为飞下来的是只真的雄鹰,心中忍不住赞叹这份画技起来。

    那风筝正落在离公孙谨不远的地方,公孙谨原本是不理会的,可那风筝挂在树枝上随风飘动,双翅作展翅高飞状,很有些惹眼。

    因没人吩咐,一边的下人便也没有去把那风筝取下来,任它在那飘着便还是把公孙谨招了过去。

    公孙谨走到树下,想伸手去拉那风筝,却有些够不着,恰好差了半臂的距离。他试着踮起脚,却因他的平衡实在不好,险险便要摔到地上去。福芳赶紧扶住他,嗔怪了几句后,便让一边的下人去取下来。

    公孙谨却是执拗得很,盯着那风筝半晌,便想跳起来去抓它,好歹让福芳紧紧拉住了。

    端坐亭中的海棠看得就要笑出声来,便要过去凑个热闹,却见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由一小丫环扶着,神态有些焦急地走了过来。

    那女子不过双十年华的样子,长得有几分颜色,端庄中带着妩媚,很有些妇人的风情。

    “真是对不住了,那风筝却是奴家的,今日在院中闲耍时不知如何就断了线飞得不见踪影,让奴家一通好找。”那女子笑盈盈地向公孙谨道了个万福,“不敢功烦少爷,让下人替奴家取下来便是。”

    “这女子是何人?”海棠问道。

    福云摇了摇头,却是一边老神在在的婆子语带不屑地答道:“是大少爷养在这边的一房妾室,因也不是正经开了脸的,只担着个妾的名头,便没让她来见少奶奶。”

    海棠听得一愣,又失笑地摇了摇头,公孙玮虽然没有再娶,可身边有一两个人本来也是正常的事情,只是平日里看他太过正经自持,便没有想到这一遭。

    知道了那女子的身份,她也就没有多问,毕竟也是他人的私事。

    海棠原本以为那女子取了风筝就走的,却见她显摆似的让公孙谨看她的风筝,和公孙谨搭起了话。海棠倒不是见不得有女人向自己丈夫身边凑,而是这女子的神态有些不对,看上去就像手里拿了糖果,哄一孩子和她亲近一样。

    “真当长福是傻子不成。”海棠有些哭笑不得地轻出了一口气,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若不是她来自现代,对于这样的症状有些认识,她也只会当他是个傻子,至多是个长得赏心悦目的傻子。

    那婆子似觉得这妾室给公孙玮丢了脸面,虎着脸道:“果然是那腌臜地方出来的,得了几分宠就越发不知道自己身份了,这就去把她撵回去。”

    海棠伸手虚拦道:“不妨事,我过去看看。”

    海棠见那女子因公孙谨并不如何理会她,神色就有些黯淡下来,看见海棠过来,更有瞬间的慌乱,忙低下头向她行礼。

    海棠向那女子点了点头,顿了顿开口问道:“这风筝可是你画的,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极快地看了海棠一眼,又低下了头,轻声回道:“婢妾称娘,因……也会几笔子画,平日里无事就胡乱使使,若是少奶奶喜欢……”

    海棠也是学过画的,虽是西洋油画,可其中的理是相通的。这风筝上的飞鹰并非是只会些皮毛的人能画出来的,先不论画技如何,其中透出的灵气就很是难得,反倒不像是出自这样一个,有些畏缩的妾室之手。

    海棠接过风筝,道了声谢,便向公孙谨道:“相公,我们回去了。”

    公孙谨不再看那风筝,拉着海棠的手就要走。

    那称娘突然走了两步,抓住了海棠的手,红着眼道:“少奶奶,今日……今日……”她似强忍着不掉眼泪,嘴唇张张合合却说不出话来。不等旁边的婆子来拉,她又松开了海棠,脸上硬挤出几分笑意,又胡乱行了一礼,拉着她的那个小丫环匆匆走了。

    海棠看着称娘离开,心绪有些复杂地捏了捏被称娘强塞进袖子里的帕子,至底没有再叫住她。

    晌午时,海棠正要小睡一会,福云却匆匆走了进来,道:“少奶奶,方才有管事的过来,说是让准备准备,吃过饭便要回去了。”

    海棠有些奇怪:“怎么这么急,不是说明天才回去吗?”

    福云道:“听那管事说,方才来的那人是老爷的学生,特地来拜会老爷的,只因不知道地方才先来了大少爷这里。大少爷若送客人回去,怕又要在家中待客,不方便来接少爷和少奶奶回去,便作一道送了。”

    “那你们收拾吧,到了时辰再叫我们就是。”海棠也没有多想,反正都是要回去了,早些就早些吧。

    她想起称娘递给她的帕子,也只能轻轻一叹。她回来时还是向那婆子打听了一二,原本称娘这几日本来是禁了足的,不知怎么就跑了出来。想来也是听到他们立即要走的消息,便想搏上一搏,把主意打到了公孙谨身上。指望着他真是个傻子,用那玩物勾住了,让他吵着带她回到公孙宅去。

    这称娘怕是临时起的心思,才会想到这般粗糙的法子。

    不过海棠的确是想不到,这个像是外室一样养着的妾室,会是李琮铭的亲生母亲。

    差不多申时时,草草吃了些东西垫了肚子,一行便要离了柳下城。

    公孙玮又雇了辆马车给那中年文士和妙法和尚,另一辆便是海和公孙谨的。因时间赶得急了些,其他东西便都扔在了宅子里,之后自有人送到公孙宅去。

    海棠与那中年文士见礼时,才得知此人姓昌,此去却是罢官归隐,途经此地便来探望老师。

    这昌先生倒不是那样的迂腐之人,遇见女眷便是那般恐避之不及的样子,临行前还与海棠说了些话,待公孙谨也极温和。

    在公孙老爷辞官迁来此地之前,他也是常见公孙谨,初见海棠时便着些审视。

    后来听闻海棠在读书识字,这昌先生想也不用想的抱出了一串书名,说是让海棠自己去看,其中自有好处。

    又问起公孙谨近日之事,渐渐地也带上了欣慰之意,说起往事便语带唏嘘……只是说到一半,这昌先生叹了口气,便不说了。

    海棠见昌先生说话时虽然是言语风趣,但脸上还是免不了带着些愤懑抑郁之色,显见虽说是要归隐,心却还是未静的。

    “阿弥陀佛。”正两相静默时,妙法摸着缠在他腰上的猴子,笑着宣了一声佛号,“施主对己不诚,又如何求得解脱,这样不妥,不妥。”

    “君君臣臣,奈何奈何啊。”昌先生看着公孙谨叹道,“还不如这般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知活得快活。”

    海棠正拉了公孙谨要走,闻言转身道:“昌先生此言有失偏颇了,只因不喜言辞,便要被称为无知无识之人不成。”

    昌先生抚着短须道:“若是不言不语,别人如何能知道心中所想,不正是无知无识了。”

    “先生看起来便是言辞犀利的,可方才还不是艳羡这不言不语之人。”海棠道,“若先生真要归隐,说不得还要向相公讨教一二。”

    昌先生也不怪她言语无理,只是摇了摇头,略有些自嘲。

    妙法和尚倒是哈哈一笑,道:“小娘子果然目光如炬,倒真真是一对儿了。不过小娘子还是要早日放下心中心结,像和尚这般轻松自在的好,到时定会快活得很……哈哈哈,阿弥陀佛!”

    “疯和尚。”

    海棠听到福云的嘀咕声,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等外面准备妥当了,海棠便上了马车,早早就靠在了公孙谨身上,只恨不得这一路眨眼就到。

    公孙谨挪了挪身体,把海棠抱在怀里,伸手在海棠心口处戳了戳。

    海棠脸上一红,见两个丫环都低着头目不斜视,抓着他手道:“干什么在这作怪?”

    “心结?心结。”

    海棠脸色顿凝,把玩着公孙谨修长的手指道:“我那日不是细细和你说了我的来历,这心结……一时半会也就只能这样了,总比心死得好,你说是不是。”

    公孙谨却不答,好似又发起了呆。

    等马车出了城门,海棠却听公孙谨那嘶哑地嗓音道:“娘子,我们,好好的,一起好好的。”

    “这是自然。”海棠低声笑道,“你啊,平日你可记得放出根天线出来,就算对别人都短路了,也要能接收到我的信号才行。”

    又一段沉默,公孙谨带着些困惑道:“不明白。”

    海棠笑得更欢了。

    这时马车猛然一个急停,海棠差点从公孙谨怀里滑出去,她忙稳住了身体,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外面的车夫满是无奈地道:“少奶奶,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突然跑出来拦了大少爷的车子,小的差点就与前面的车子撞上了,唉,也太大胆了些,也不怕被马踏伤了!”

    福云闻言立刻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少奶奶,奴婢这就去看看。”

    海棠失笑,道:“果然是个坐不住的。”

    “福云的确太过跳脱了,少奶奶还是管管的好。”福芳突然开口道。

    “小云儿还是知道分寸的。”海棠道,“可是怕你走后没人照顾得好你家少爷?”

    福芳低着头,并不答话。

    “福喜家在的那个庄子虽然远了些,可过几日她也该回了,再说你也手把手□了接班人出来,这些人由我看着,定不会冷着饿着你家少爷就是。你的日子是订在了这个月的二十一吧,到时候定让你安心出嫁。”

    “奴婢……舍不得。”福芳自语般说完,也下了马车。

    “有这般好的姑娘念着照顾着,你也是个有福气的。”

    公孙谨把头放在海棠肩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