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葬花葬花

奇遇木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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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这一哭不得不说没道理之极,顿时让气氛冷凝了下来。

    公孙老爷皱起眉,眼中有些不满,但对着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说什么,只坐在一边拿起茶怀不去理会。

    公孙夫人也难得的收起了温和的脸孔,正要开口,被落珠一样连续不断的眼泪吓到的公孙柏却心虚了,小小的身体直往李琮铭身后躲,口中说道:“我……我没有要欺负你,你不要哭。婆婆,婆婆,你快叫她别哭了,我又没有骂她……”

    海棠这时反应了过来,赶紧抹干了眼泪,柔柔地看了一眼公孙柏,又向公孙夫人行了一礼,脸羞得通红地道:“是媳妇孟浪了,只是不知为何看到了柏哥,这心中就……就又是酸楚又是欢喜的,眼泪就自己落下来了,实不是故意扰了今日之事。媳妇今日实在是……实在是自己也不明白……”

    公孙夫人这般年岁了,老于事故之人眼睛自然毒辣,刚才看海棠哭时,就知道那眼泪是真真的悲喜交加,心中本来就有一些疑惑。这时听海棠这样说,心里就信了一半,连忙宣了一句佛,对着海棠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不过这会也再没有了刚才的气氛,公孙夫人就让海棠下去梳洗梳洗,也不提这午饭是否让她来伺候。

    海棠带着福云离开了大堂,福喜和福芳自然跟着公孙谨,没有同她一起。刚走出来,就见一个妇人走过来,见到海棠过来并没有让到边上再走,而是等在了原地。

    这妇人的穿戴在公孙家仆人中算是体面的,发髻上还插了支成色不错的细长金钗,身上打理得十分干净清爽。

    见那妇人面色沉稳,略带笑意地站在那里,海棠就知道她是谁了。只因为这个妇人的样貌实在和福云相像,如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只是妇人脸上有了岁月的风霜。

    “少奶奶,是我娘。”福云出在一旁略有些兴奋地低声道,“我爹娘常年在外打理各处的庄子,我一年也见不到多少回,想不到今日却回来了。少奶奶,我想……”

    海棠平日城也没少听福云念叨她娘,说起她娘担心她在娘里惹祸时,那模样老大的不愿意,这时又恨不得直接飞过去,便笑道:“我们反正也不急在一时,和你娘说会话吧。若是你娘有暇,我就放你假去和你娘相聚。”

    福云高高兴兴地应了,脚下都快了几分,不过还是扶着海棠走过去的,等她娘给海棠行了礼才上前去,脆生生叫了一声娘。

    福云她娘在府里被称为柳娘,极得公孙夫人的信任,其人看着也极为舒服。这时她也只是笑着理了理福云的衣裳,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向海棠道:“平日里总担心云儿被婢子娇惯坏了了,在府里做出错事惹人不喜,今日看到她与少奶奶倒还投缘,婢子也就放心了。”

    海棠见柳娘目光清明,看着福云的目光也极温和,知道她是只求女儿安好就行,并没有其他心思,也说了些让她安心的话才分别了。

    等柳娘去见夫人,福云还在频频往回望着,脸上的表情极为依恋。

    海棠见周围也没什么人特意注意着这边,也由着她了。

    只是说到父母,海棠心口又是一痛,她在现代家中是独女,上无兄弟下无姐妹,不知她来这里后,那个世界的她是不是就死了。让父母年过半百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何其不孝,又是何其的残忍。

    她这此处做那陌生人的孝女贤孙,她的父亲母亲年老无力之后,又有何人能在他们身前进孝。

    是了,是了,在那个世界她已经死了。当她的瑞儿一身惨白被推出手术室后,她就疯了,忘了父母,忘了一切,只想一刀了结了那个让她恨之欲死的人,却在纠缠中滚下了楼梯,一头撞上了墙壁。

    为何她不是变作怨鬼,而是到了这样一个地方,她不甘心,她怎能甘心。

    “少奶奶?”一边的福云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海棠,看她脸上极为难看,忙开口问道。

    海棠深吸几口气,淡淡道:“无事。”

    看着海棠的模样,福云也不敢再问,只扶着她回了房。

    略作梳洗,就有下面的小丫环给来饭菜,那位小姐所赠的礼物也放到了梳装台上,等着海棠打开。

    福云一边照看着其他下人摆上饭菜,又眼巴巴地看着那盒子,眼中满是好奇。可她又不敢真去催促海赏,只好自己在那里暗着急。

    海棠看得有趣,心中结郁也消了一些,等那边饭菜摆好,海棠就伸手把盒子放在膝上,左右看了看,从盒子底下的一个暗格中拿出一把钥匙。

    福云看到海棠的动作,立刻就让其他人各归各位,自己凑上去,盯着盒子的样子就像能盯出朵花来。

    海棠也不去理她,把盒子打开后,看见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一套笔墨以及不少空白的香笺,还有一物被绸布包裹着,只有包掌大。

    这里的大头虽然只是笔墨,可看起来也不寻常,光是毛笔的笔杆,海棠就不认识是何物制成的,非竹也非玉,通体光滑通透,握着也无冰凉之感。那笔头所用的毛发她也不识,只知道必定不是普通货色可比。

    至于那砚那墨,海棠恰好认识,只因为她父亲带她去见过一个收藏大家,那砚的材质和那墨的气味她都还记得,均是价值不菲,名称或许和那个世界有异,但价值上以毛笔做参考,也不会低了。

    海棠看着这样贵重的礼物,心中有些踌躇。她与那位夭夭小姐也不是一面之缘,若收了她这些东西,海棠也心中难安。她不是没见过世界的妇人,会因这些东西的价值而忐忑,只是有所不受而已。

    福云在公孙家长大,眼界上比这儿的一般人要高上一些,此时也有些目瞪口呆,有些结巴地道:“那家……那家的小姐可真是身家丰厚,这样贵重的东西就随手送人,真是有些吓人……少奶奶,若是下次我们需要回礼可怎么办?”

    “这个就不需你担心了,我若真回了礼,怕还惹得那家小姐不高兴。”海棠安抚道,她看着东西沉吟片刻,又把那个绸布包着的东西拿了起来。这一次入手的东西很轻,也很柔软,只是包得太严,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

    打开绸子,海棠和福云都愣住了,看着东西发了一会呆。

    “哎呀,怎么会是……这家小姐怎么倒像是那些轻薄浪子一般,也……也太不正经。”片刻后福云又是好笑又有些气愤地道。

    海棠也是不知做何反应,那里好好包着的居然是女子贴身的一件抹胸,粉红色绸布锁着黑色绢丝的边,绣着极精细的麒麟送子的图案,捏着手中十分柔滑舒适,感觉不到一点针角,看得出出自女红极好的人之手。

    福云又看了片刻,可惜地道:“这图案看着又喜庆又漂亮,贴身穿了也极好,可不知出自谁手,也不敢让少奶奶上身。”

    海棠却肯定道:“这女红应该是那位小姐的手笔,真是人不可貌相。”

    “是她?”福云拿起来又看了又看,如何也不相信是出自那样一位没有闺绣模样的人之手。

    海棠收起抹胸,向福云道:“你把这笔墨送到娘那里去,今日的事也实话说与娘听,这些如何处置还是听过娘的说法,只是不要提这抹胸才好。”

    福云应了是。

    吃完午饭,海棠又想起了那孩子,只是也不好多提,便问道:“少爷现在在哪?”

    有人答道:“正在群芳园中。”

    “小少爷又在何处?”

    “在太太处午休。”

    海棠便去寻公孙谨,她平日也行成了习惯,每日定要去园中看公孙谨在花木中慢慢忙碌,那便是她一天心情最好的时候。

    这日天气依然晴好,看着满园盛开的花朵映衬着阳光,花香杂而不乱的在空气中弥漫,让人就像到了什么仙境一样。海棠坐在小亭内,看着公孙谨一点也不顾及身上的衣物,就跪坐在一处空地上,手中拿着小锄头,一点一点地挖出一个小坑。

    他看起来非常的认真,每一个动作变然缓慢,但一遍遍重复着,那坑也慢慢挖好了。

    因是在阳光下出着力,公孙谨头上也有了汗迹,一边的福芳看到就会温柔地擦去,只是不能影响到他分毫,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就是如此。

    海棠也走到阳光下,来到她丈夫的身边蹲下,从一边的花篮中拿出一支花递到公孙谨面前:“相公,我们一起葬了这花吧!”

    也许是公孙谨认为他的坑还没有挖好,便一直不理海棠,连抬头看一眼也不曾。

    一边的福喜“扑哧”就笑了起来,直说少爷从来不要其他人插手这花木之事,劝她不要白费力气。

    海棠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一直伸着手,一遍一遍强调她想和他一起做这样美好的事情。直到海棠的手酸软得要撑不下去时,公孙谨终于抬起了头,有些愣愣地看着海棠,伸手接过了花枝放到坑里。

    就这样海棠拿一枝,公孙谨便放一枝,花了近一刻钟,才把花都放好了。两人又赤着手,合力把坑埋了起来,又在上面栽了一株玫瑰,才算完事了。

    “相公,我们回去吧。”海棠伸出手。

    公孙谨看着海棠和自己一样沾染了泥土的手,过了一会,伸手抓住了海棠,带着她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