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食不知味

秦子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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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很快,夏笙花在床上躺了两天,期间也沒闲着,常言道,老來含饴弄孙为天伦之乐,夏笙花年纪不大,但是趣味很低俗,两天时间,差点沒把展校尉给整疯了。

    “将军……吃不消了,饶了我吧……”展校尉蹲在夏大将军床前苦不堪言道。

    夏笙花还沒有被长公主获准下床,因此很是闲情逸致地靠在垫子上,斜着眼睛瞧人,端得是媚眼如丝……虽然在展校尉眼中,跟个男人卖弄风骚看上去沒有什么区别。

    “沒关系,对身体好,再蹲一会儿,本将军不能起,你身为下属,是不是也该以身作则,陪本将军一起受罪啊,”夏笙花好笑道,讲话端得是慢条斯理。

    展校尉瀑布汗都要流下來了,“将军,是长公主不让你起來,不是我啊!”

    “娘亲怎么说都是我亲娘,父母有过失,为人子女的应该默默承受,并且替她解围才是。”夏笙花吹吹指甲,发现食指上长了颗倒刺,便手贱地去撕。

    那为什么长公主叫你嫁给耶律阳你却不嫁,展校尉对夏笙花的无常表示习以为常,但是对于夏笙花的有心捉弄……他是真的吃不消啊!“将军……末将知错……”

    “错在哪儿,”夏笙花继续和手指上那颗倒刺较劲儿,头也不抬,看上去倒有几分趣真。

    展校尉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但是既然夏笙花现在叫他过來端水盆,那一定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便认命地低下头,“任凭将军处罚!”

    “大傻,你不是正在受罚么……”夏笙花终于抬起头來,手上那颗倒刺被她越撕越大,有点疼,但是又难以无视,只好一边烦躁地用手去摸,一边看展校尉。

    展校尉傻眼了,“将,将军,属下……属下……”

    “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夏笙花挑眉,从床上坐起,“你看看这是什么,”夏笙花伸出手指,指尖上是一条被她撕开的皮肉,有血从伤口流出來,但是倒刺沒有被撕掉,反而越撕越大。

    “这是一颗倒刺。”展校尉两腿都蹲麻了,端着水盆的双手也酸得快要沒力气了,夏笙花罚他蹲着端水盆,双手手肘不得碰到膝盖活身体任何部位,他蹲了半天,真觉得这种处罚还不如赏他五百军棍來得爽利。

    “你是不是认为,我应该像长公主所想那样,嫁给耶律阳來维持我们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夏笙花问道,随意地将手搭在床沿,那滴血慢慢凝聚,变大,然后顺着夏笙花的指尖滑落。

    展校尉不置可否,他的确是來劝夏笙花嫁给耶律阳的,他身为一个士兵,自然是一心为国,展家虽然贫寒,但是展母一直都有教诲儿子何为忠义,展校尉从小就想参军报国。虽然夏笙花是他的上司,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出一份力,让夏笙花为了百姓牺牲一下小我。况且夏笙花不是嫁不出去么,难得有个品貌俱佳的男子要追求她,况且还是个皇子,夏笙花为何不嫁他,偏偏要嫁那严紫陌,

    沒错,夏大将军看上了一个小倌,并且为了他打算放弃痴情的皇子这件事情,几乎都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绝大多数人都在背后骂夏笙花叛国。

    夏笙花不知道,但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她不是为了别人的话柄而活的,“你看这可倒刺,我撕了半天,还是沒能把它撕下來,手却受了伤,还流了血。”夏笙花谈论着自己手上的倒刺,那只受伤的手指上有些细小的伤痕,早就是陈年伤疤,但是仔细看还是看得出,展校尉是在想不出,夏笙花这只受伤的手指有什么好谈论的,心里有点不认同。

    “老展啊,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夏笙花问道,展校尉一愣,“四年了将军。”

    “四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不开窍,”夏笙花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展校尉呆呆地看着她痛心疾首,觉得这不像是将军该有的表情。

    “你看看你们这群人,一个个都在想着怎么精忠报国,这想法是挺好,但是不需要愚忠。”

    展校尉听完,有点迷惑,将军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但是废话不多,今天花了这么长时间说这些是要做什么,

    “……老展,耶律阳不能嫁。”夏笙花见展校尉还是那样一脸木然和迷茫,就觉得天启江山未來难料。

    “为何不能,”展校尉皱眉,夏大将军叹气,“你坐下吧,这种事情,我本以为你们都会明白,想不到,是我高估了你们。”除了她那讨厌耶律涵到极点的老爹反对她嫁给耶律阳之外,其他的人全都巴不得她能立刻跟着耶律阳去回纥。

    她要是去了回纥,谁來打仗,!

    展校尉如获大赦,一屁股坐到地上,水盆差点翻倒,“将军,属下自知不能左右你的决定,但是还是以大局为重,请将军三思。”

    你特么坐在地上跟本将军讲这么严肃的问題,夏笙花差点想翻白眼了,“本将军是嫁人,不是娶人,跟着耶律阳去了回纥,谁他妈來领兵打仗,回纥跟天启磕了这么多年,要是给了他们空隙,那后果不堪设想,本将军冒不起这个险!”

    展校尉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泪流如注,呜呜哭泣着伏地给夏笙花认错。“将军!末将知错!请将军责罚!”

    为何这么多年了,每次都只有这一句,夏笙花无语凝噎,仰头看见的还是那不变的天花板,“本将军就是一句话,要联姻也可以,除非耶律阳嫁过來,否则,免谈!”

    ……

    是夜,夏笙花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两天是雨季,天才晴了沒多久,又开始下雨,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纱上,听得人十分烦躁不安。

    她还是很担心,漠北现在只有沈懿和胡军师,虽然胡军师经验老道,但是架不住上阵的是只菜鸟,要是回纥这个时候打过來,恐怕沈懿要吃好些苦头。

    不过怕是不必的,因为耶律阳还在皇城,只要他一天沒有离开天启的国土,边疆还是相对安全的,只不过耶律阳总有天要回国,怕只怕,等她成完亲生完孩子,边疆早就被回纥打得七零八落了。

    “将军,可是睡不着,”梦儿端着灯过來,夏笙花一直都不知道她睡在什么地方,她的房间隔壁是书房,并沒有耳房或者侧室这种东西,所以夏笙花一直都很好奇梦儿是怎么做到及时赶过來的。

    “梦儿,你睡哪儿,”夏笙花转过身子,看着端着灯的梦儿,问道。

    梦儿衣服穿的整整齐齐,只是肩膀处褶皱较多,夏笙花看见了,觉得自己问也是白问,很明显,她沒有睡觉的地方,刚才应该是趴在外间的桌子上睡觉的,夏笙花微微挑眉,有些感动,“梦儿,你沒睡觉,”

    “奴婢睡了一会儿,听见里面的动静,想是将军你睡不着,就过來看看。”梦儿有点不好意思,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夏笙花歪歪脑袋,“不介意的话,一起睡,”

    “……将军折煞奴婢了!奴婢不敢!”梦儿粉嫩的双颊一下子通红,夏笙花被她的反应搞得也很尴尬,怎么感觉像是流氓调戏良家妇女一样,“不行的话,你就带着被子去外间的榻上将就一晚吧,明天我去跟丁管家商量一下,把书房腾给你当卧室吧。”

    梦儿闻言,很感激,“将军实在不必为奴婢这样的。”

    “你是我的人,不照顾你照顾谁,去睡觉吧,灯留着我看会儿书。”夏笙花从床底下的暗格里摸出一本卷了页的书來,看上去有些陈旧了,梦儿瞧了一眼,瞥见扉页上有兵法二字,想想也知道夏笙花是在看兵书,便将灯留在床头,打着哈欠出去了。

    夏笙花独自靠坐在床头,摸着那本卷了页的旧书,沒想到,她离开了这么久,这本书竟然还在原地。

    她当年对行兵打仗的确是有几分兴趣的,但是还不到要去参军的地步,沒事的时候,也喜欢翻看兵书,虽然夏元帅沒有硬性规定夏笙花要看什么,但是她看兵书,还是很让夏元帅有一阵苦恼的。

    女儿家看什么兵书呢,女子在家相夫教子就足够了,活泼得都跟长公主一样,岂不是要让所有人都绝后,

    既然夏元帅不同意她看兵书,夏笙花便自己闲着无聊,偷偷将卧室的床改装了一下,在床底按了两个暗格,要藏的东西都放在里面。

    她自然是不相信这个暗格沒人发现的,不然怎么这么久了,还沒有灰尘在里面,

    夏笙花翻着里面的书页,渐渐地有些哽咽,她走了很久了,当时离开的时候,这书上还沒有备注横批,她向來只管看不管批,也只有当元帅的夏伯渝才有这个心思给她备注,难为老父一片苦心,可是她竟然带着炎挽歌胡闹,被先帝送出皇城整整八年。

    八年了,这本书也旧得不成样子了,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当初的自己可笑的要命,竟然一点都不顾及父母,只顾自己胡作非为。

    夜深了,夏笙花睡意全无,靠着垫子,一页一页翻看那本兵书,夏元帅特地用朱砂做批注,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了,上面的朱批还是鲜艳依旧。

    她一直都记得,夏元帅很忙,每天都要管这管那,就连皇宫的侍卫团也要他來管,虽然到了夏元帅那个年纪当上兵马大元帅算是年轻有为,但是年轻归年轻,忙归忙。

    这么忙都要抽空给她做备注,夏元帅这个父亲,当得真是用心良苦。

    夏笙花默默地翻完书,将上面翻卷起來的边角抚平,然后郑重其事地把那本书放回暗格里面,这才重新仰面躺了回去,此时窗外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鸡鸣报晓。

    是时候,该进宫去找炎挽歌商量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