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醉酒

郑颜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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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竹面露难色,“当年发生雪崩,就算是去了,也怕是难以找回了!”

    “难道所有的东西都被大雪埋没,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吗?”

    “倒也不算是,后来积雪融化了不少,屋顶露出雪面,并不算是一点儿也没留下。不过……”五竹惋惜的耸耸肩,可眼眸深处藏的却满满都是幸灾乐祸,“现在是真正的什么也没有留下了,因为前年又发生过一次雪崩,全埋进去了!”

    五竹眯起眼睛,本来就深陷的眼窝更加的深邃,“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南峰做什么了,从来不发生雪崩的南峰似乎特别爱雪崩,一般两三年一次,尤其是在初冬……”

    “不过……”五竹迅速变脸,恍若刚才神情沉重陷入深思的是旁人,狡黠一笑,“你要是告诉我她的事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她的秘密!”

    王夙抬眼,算是勉强适应了他的古怪脾气,既然是“关于她的秘密”,那王夙必定是听一听的了,旋即开口:“什么事?”

    “既然你俩长相有七八分相似,那么你跟她必定有血缘关系,不知具体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母亲。”王夙老实回答。

    五竹看向王夙的眼神已经变成怜悯,“这么说来你母亲和你父亲出走,你从小是一个人长大的了……”

    “不是!”王夙打断他的猜测,“你说的那人不是我父亲。我父亲他……”

    五竹追问:“你父亲他怎么?”

    “他……”王夙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王勃仲从未将她当作亲生女儿,她也不是皇帝的女儿,费老的那个小本本自然不能拿出来当作证据,而且她也不屑于证明给别人看。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思来想去,似乎这样说最是稳妥。

    “额……不愧是女宗师!”五竹看了王夙一眼,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又像是佩服崇拜,又像是怜悯可怜,不管哪种,都是王夙所不能理解的。“那她以前是怎么生活的?娘家在哪?”

    “这……我只知道她在生我之前是住在京城的,再以前,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也从未听说过她的娘家人……”被问道母亲的娘家,王夙难免会想到婉娘,心下却是忍不住一阵痛惜。

    “哦,这样啊……”

    “是的,”王夙点点头,“那么,您还有要问的么?”

    “没有了。”五竹满意的捋了捋胡子,“懿轩好福气,这妻子有本事不说,连丈母娘都是个宗师!”

    “咳咳咳……”宫懿轩趁着干咳的顺当,偷偷望了一眼王夙,见她并无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五竹瞪了宫懿轩一眼,“你说说,自进我这门你咳了多少次了?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宫懿轩乖乖低头,“懿轩不敢!”

    “不敢?”仙风道骨的老者再次消失不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儿,“好啊,果然只是不敢,并不是不想,看来你个臭小子心里还是真是这么想的!”

    姜烨别过头,尽量不看主子受训,可是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往耳朵里钻,“臭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你忘记当年你……”

    “五竹师叔!”提高的男音打断五竹的话语,五竹满脸奸诈的笑着,宫懿轩则是满脸的无奈,要是被五竹师叔当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当年的糗事,那场面一定太精彩,他都不敢去想。

    承安是知道的,所以表情未变,姜烨表面不动神色,心中却是无比遗憾,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过何事,竟然被打断了!孰不知姜烨遗憾的同时王夙跟小蝶对视一眼,三人所想一样,能听到那厮的糗事,该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一件事啊!

    “五竹师叔,”王夙满脸希翼,开口问道:“既然您没有要问的,是不是该告诉我关于我母亲的那个秘密了?”

    “当然可以,”五竹满脸神秘,压低了嗓子捣鼓的杀人越货似的凑过脸来,“其实当年我跟几个师兄弟都对你你母亲很是好奇,虽然掌门不让我们过去打扰她,但我们还是偷偷溜过去过……”

    五竹停下来,狠狠在宫懿轩的头上敲了一个暴栗,“我说你这是什么眼神儿?我们只是好奇她是怎么练功的,想偷师而已!”

    宫懿轩摸摸头,心虚的看了一眼王夙,干笑不已。

    王夙不语,心里却是感叹古人诚不欺我也,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恶人自有恶人磨”,自从见了五竹,宫懿轩的威严是不复存在的。

    见宫懿轩老实了,五竹才继续开口,“虽然我们到最后都没有看到过她是怎么练功的,但是我们找到了一条小道,通小道过去可以直达她的小院,而且小道之辈掩埋了一半,剩下的路线我都记得。所以,就算完全被雪埋住了,其实还是可以找到她的房间的。”

    “一会儿我把小道和南峰的地图给你画出来,你们自己去找,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就不过去陪你们疯了,”说罢五竹跟邀功似的乐呵呵笑道,“如果没有我的地图,偌大的南峰顶层全被冰雪覆盖着,怕是永远也找不到的!怎么样夙儿,这个秘密还值吧?”

    王夙感激道:“多谢五竹师叔!”

    “无妨,既然你是懿轩的妻子,咱门都是自家人,毋须言谢。”五竹摆摆手,气质一下子似乎又转变成了那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承安,你去吩咐一下,准备好饭菜,把守山的元清也叫回来,大家一起为懿轩和他的夫人接风洗尘!”

    王夙吸一口气,硬生生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五竹性情也太古怪了些,如果拒绝的话不保险他又反悔不画那地图了,若是如此就真像他说的,偌大的南峰几乎都被冰雪覆盖,盲目的去找的话绝对是永远都找不到的!

    反正雪门的人又少还几乎与世隔绝都不怎么下山,既然如此,假夫妻一场也无所谓的。王夙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管怎么说,在地图拿到手之前,忍吧!

    雪门也确实是人丁单薄,甚至连个奴仆都没有,无论是挑水吃饭还是打扫事宜,均亲力亲为。宫懿轩的师叔还有四人尚在,师兄弟一共九人,小一辈的徒弟共有八人,既然把元清也叫回来那么郦冰岚主仆二人也会跟着过来的,加上王夙等人,此次接风宴会也不过才有三十人而已。

    宴会的一切都要大家共同动手,君子远庖厨的宫懿轩并不是犯愁怎么为宴会的事情帮忙,他现在犯愁的是郦冰岚来了之后五竹师叔又会怎么说,把王夙说成他的夫人他倒是欣然接受了,要是郦冰岚也被说成是他的妻室……宫懿轩扶额,面对五竹,他真的是一丁点儿办法也没有,太愁人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当郦冰岚接到消息说是宫懿轩接她去赴宴的时候,一向矜持端庄的大小姐激动的连玉簪歪了都忘记了扶正。宫懿轩怕郦冰岚说漏嘴,故意派姜烨跟六师妹曼宁一同去接的人。

    姜烨将宫懿轩交代的事情千叮咛万嘱咐后才放心将郦冰岚交给曼宁,绿灵自己勉强能过桥,郦冰岚则是被蒙上眼睛,由曼宁带过去。

    快到的时候,郦冰岚就把衣服整了又整,头发理了又理,隔几步就问:

    “绿灵,我的衣裳还整齐吗?”

    “绿灵,我的头发没乱吧?”

    “绿灵,我的脸上没什么异物吧?”

    “绿灵,……”

    绿灵耐心的回答着,元清的那个小徒弟正浩则是忍不住直翻白眼,直到曼宁也有些不耐烦了她才停住。

    郦冰岚之所以这么重视这么宴会,完全是因为宫懿轩并无父母,那么他出身雪门,这雪门的人自然就成了他的家里人,她也就成了雪门的媳妇,而媳妇第一次见夫家人,紧张是在所难免的,这很正常。

    姜烨看着患得患失的郦冰岚只想对她说:郦姑娘,你真的想多了!

    紧张归紧张,出席宴会的时候郦冰岚可谓是端庄高贵,文静娴雅,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惊艳的纤尘不染。她的髻上簪着一支淡绿色的珠花簪子,上面垂着流苏,逢人打招呼说话时,流苏随着动作而摇曳,煞是好看。身上穿的,是一件织锦的袄子,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

    而王夙的穿着和出场都要比之简单的多的多,一身黑色劲装,缎子般的长发被黑色锦绳高高束起,看起来特别的英姿飒爽。不同于郦冰岚的那种大家闺秀之柔美,王夙浑身散发着一种古朴别致的气息,像是一块温润低调的美玉,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走出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两盘菜,“这个是我做的,大家可以尝尝!”

    众人不语,目光在王夙和郦冰岚之间扫来扫去,只有五竹惊讶道:“没想到你还会下厨?”

    “当然!”王夙笑笑没有解释,在费城那时可没有人伺候你吃伺候你喝,怎么可能不会下厨,就算是逮住一头活的野兽再什么也不给她,她都能将那野兽变成美味,更何况炒个菜而已。

    “都看着我干什么?”王夙将菜分别放在两张大圆桌上,径自坐到五竹和宫懿轩的中间,“这冬日的饭可不同于夏日的,再不吃都凉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五竹见王夙出来,跟她指了指郦冰岚,毫不忌讳的大声说道:“你那个婢子长得还真不错!”

    “唰”的一下,郦冰岚的脸都白了,虽然姜烨在来的路上已经说过五竹性情古怪,并且假设了种种可能性,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场景。她身为丞相独女,姑姑又是当今皇后,哪里曾受过这份辱,眼圈一下子红了,努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掉下泪来。

    王夙可不想平白添了这么个敌人有事儿没事儿惦记着,连忙解释,“五竹师叔,你弄错了,她不是我的婢女!”

    五竹板脸,“那她是什么人?”

    她怎么解释!她现在的身份是宫懿轩的夫人,难道她要说有个千金小姐看上他的夫君了,千里迢迢从京城追到天山来?

    “你问懿轩吧。”王夙将球提到宫懿轩那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郦冰岚此时也顾不得委屈了,竖起耳朵听宫懿轩怎么说。

    “她是我在路上偶然碰到的,听说为了太后专程到天山来寻找雪莲,就一起带过来了。”宫懿轩脸不红心不跳的扯了个谎,“五竹师叔,夙儿说的没错,这冬日的饭可不同夏日的,再不吃可真就凉的不能吃了!”

    路上确实是偶然碰到了,但那个是王夙而不是她。郦冰岚有些哀怨的想到,要不是自己恐高的话,此时光明正大坐在宫懿轩身旁的定是自己而不是王夙了。

    也不知道五竹是相信了没有,长长的“哦”了一声,宴会开始。

    整个宴会只字未提“小师妹”的事,可这顿饭对王夙来说,吃的依旧是很辛苦。那个小师妹南湘偶尔出神的盯着她,郦冰岚更是不用说,时不时用无辜小白兔式的眼神哀怨的望着她,宫懿轩也发神经似的边吃她炒的菜还边若有所以的看着她……

    没法儿,为了地图只好一忍再忍。王夙狠狠的咬了一口芹菜,清脆鲜嫩的芹菜被咬的“咔嚓”一声响,王夙幻想着这就是他们三个人,然后自己把他们“嘎嘣嘎嘣”咬的吃下肚,这样一想,心情果然顺畅了很多!

    既然是宴会,就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吃顿饭就作罢了,山上苦闷,好不容易有个由头娱乐一下,众人怎肯放过。主阁的大厅很是宽敞,地上铺了些毯子,周围架上火盆,在放上几张矮桌以及清酒和吃食,简单的宴会就可以开始了。

    没安静一会儿大家决定玩行酒令,一人弹琴,琴声听了之后行酒令在谁手上谁便上前表演节目,不肯表演的,吃三倍的罚酒。规则简单,胜在热闹。众人吃酒的吃酒,弹琴的弹琴,舞剑的舞剑,越玩越火红热闹。

    几位师弟师妹们热情似火的来敬酒,王夙不好推辞,心里迅速想了一遍,天山并无危险,于是便吃了不少酒。可她刚打了个盹儿琴声就停了,行酒令端端的丢在她跟前,王夙抬头,宫懿轩刚好出去方便,而那弹琴之人可不正是南湘。

    因为吃了些酒的原因,大家也都熟络了不少,见行酒令在王夙那儿便开始嚷嚷:“嫂子,表演个节目吧!”

    表演节目?!

    王夙本来就没多喝,这下子更是醒了大半,再次感叹,这是要她表演节目?!表演什么?

    弹琴?没学过,不会!

    作诗?饶了她吧!

    书法表演?呵呵……王夙干笑,她写的字恐怕只有自己能认得。

    跳舞?开什么玩笑!

    舞剑?你确定不是让她去杀人的?

    王夙忍不住扶额,这么一想,自己好像除了杀人真的什么都不会了。

    见王夙踌躇不前不肯表演,众人开始起哄,“嫂子!嫂子!嫂子!”

    “嫂子”二字如同铁锤一般深深砸到郦冰岚的心底,虽然知道只是在五竹师叔面前演戏,可还是心里忍不住一阵泛酸,站起来说道:“王姑娘,如果你实在不想表演,吃罚酒也是可以的!”

    对啊!她怎么给忘记了!

    “谢谢郦姑娘提醒,我确实什么才艺也没有,就吃罚酒吧!”

    一旁众人又开始起哄:“这罚酒要是嫂子喝的话是三倍,让二师兄代喝的话可就是九倍了!”

    “就是就是,二师兄酒量好的很,必须九倍!”

    普通罚酒是一壶,三倍的话是三壶,九倍加起来可够一坛了!天山的这酒虽然名字叫“清酒”,喝起来也清甜爽口,但是后劲十足,一坛下去醉倒一头牛也不为过。如果让宫懿轩喝,众人的监督下哪里会让他把酒悄悄逼出去,想想还是算了,她三壶的酒量还是有的。

    王夙也被气氛所感染,拿起酒壶,豪情万丈,小蝶拦也拦不住,“我自己喝,不用他代喝!”

    “好!嫂子真爽快!”

    “来来来,快到门口把二师兄堵住,要是被他看见嫂子还怎么喝!”

    “就是,就是!”

    “哦哦哦!三壶都喝完了,连气儿都没歇一口,嫂子威武!”

    “嫂子威武!”

    “咕噜咕噜”三壶清酒下肚,除了感觉肚子汪的满满的,再无其他感觉。王夙拍拍肚皮,原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宫懿轩刚从外面回来,带回一阵冷风,“你们刚才在喊什么?”

    众人哄笑不语,郦冰岚更是别过脸,最后还是姜烨悄悄凑过去告诉了他实情。

    宫懿轩意味深长的看了南湘和郦冰岚一眼,然后对王夙板起脸,“谁让你喝酒的?”

    为了给宫懿轩留面子不让别人听见,王夙压低声音道:“行酒令输了,我不会表演只好喝酒,怎么啦?再说我喝不喝酒关你什么事……”

    “你是我夫人,你说关我什么事!”宫懿轩有些气急败坏的一把拽过王夙,因为大家都是在毯子上坐着的,王夙一个重心不稳,刚好躺在了他怀里。宫懿轩看着怀里的人,白皙的脸蛋因为酒精的原因变得红扑扑的,就像刚刚成熟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王夙也爱笑,只是她的笑太过遥远,向来冷清的王夙第一次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宫懿轩忍不住搂紧了王夙的腰,不知是责怪还是怜惜,“天山的清酒很容易醉人的,你不知道吗!”

    王夙揉揉额头,“你放我起来,这样很不舒服啊!”

    或许她真是醉了,这样的姿势并没有想到不妥,而是只关心舒不舒服。

    宫懿轩换了个姿势,务必让她在自己怀里躺的舒服一点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其实她就这么喝醉了也挺好,比平时可是温顺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郦冰岚看着抱坐在一起的宫懿轩和王夙,迫于淑女的样子不好意思发作,只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夙儿?夙儿?”见王夙阖上双眼以为她只是闭目养神一会儿,没想到刚一会儿就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竟然睡着了!

    宫懿轩无奈,小心抱起王夙回去歇息,就像在抱一块绝世珍宝般小心翼翼,身后传来调笑声,“嫂子又不会变成蝴蝶飞了,看把你小心的!”

    “就是,二师兄可真疼嫂子,我以后也一定要嫁一个像二师兄这般会疼人的丈夫!”说话的是六师妹曼宁。

    “哟,曼宁想嫁人了,哈哈!”

    “四师兄,你讨打!”

    “哈哈……”

    宫懿轩摇摇头,师弟师妹们都已经这么大了,还跟从前一样贪玩,回头嘱咐:“别玩的太迟了,明儿早还要练功呢!”

    “省的,你就抱着你的娇娘子去吧,还是你原来的房间,五竹师叔把你房间布置了一番,说是补偿你的新婚之夜,哈哈……”

    郦冰岚和小蝶听到这话同时脸色一黑,新婚之夜!做戏还做全套不成!

    刚追出门,小蝶面色不善停住脚步,“姜烨,你别揽着我!”

    “小蝶姑娘,我家主子自有安排……”

    “安排什么?趁我家小姐醉酒不省人事就自作主张安排?我呸!那叫‘趁人之危’!”

    姜烨被小蝶呸了一脸唾沫星子,很是无语,但是想起宫懿轩的吩咐,还是坚定的挡在了小蝶身前。

    “你让开!”小蝶前进一步。

    “……”姜烨后退。

    “让开!”小蝶前进一步。

    “……”姜烨后退。

    “我家小姐要是吃亏了我绝不饶你了!”小蝶前进一步。

    “……”姜烨后退。

    “姜烨,我警告你,别逼我出绝招!”小蝶又往前走了一大步,几乎撞到姜烨怀里。

    “……”姜烨往后跳了一大步。

    一个前,一个退,没一会儿,就退到了宫懿轩的房门口。

    小蝶作势要亲姜烨,姜烨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忙躲了开来。小蝶转身狡诈一笑,撞开门冲了进去。姜烨暗骂小蝶狡诈,也跟着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就看见宫懿轩跟王夙盖着同一床被子在床上躺着,宫懿轩在外侧,王夙在内侧,宫懿轩醒着,王夙却安详的睡着。在瞧那被子,可不正是五竹为他们准备的大红被!

    “宫懿轩你个登徒子……”

    “嘘!”宫懿轩低声道:“夙儿睡着了,你别吵!”

    小蝶没法儿,也压低声音,气愤却丝毫不减:“睡着了你不能出去么!你这么做我家小姐以后还怎么嫁人?”

    宫懿轩无辜的用右手掀开薄被一角,“你自己看!”

    小蝶探头过去,一阵无语。王夙牢牢的抱着宫懿轩的左胳膊不肯松手,倒是冤枉他了。王夙从小有个怪癖,睡觉从来不枕枕头,喜欢抱着枕头睡,自从小蝶跟着王夙以来,王夙都是抱着她的胳膊入睡的,用王夙的原话说:再软的枕头也是死物,哪有软玉温香抱着舒服。

    小蝶闷声道:“就算这样,你也不能……”

    “那你说我该怎样?”宫懿轩反问,“万一我强制抽出胳膊吵醒她怎么办?”

    “我试试!”说着小蝶就上前动手,想要将王夙抱着的胳膊抽出来。

    王夙不悦的皱紧了眉头,梦见有人要抢她怀里的枕头,好久没有抱到这么舒适的枕头了,哪里会容忍他人染指,自然不会客气,一巴掌打走苍蝇后将怀里的枕头抱的更紧了。

    小蝶目瞪口呆的望着王夙,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宫懿轩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小蝶吸吸鼻子,心里却是在埋怨王夙不争气。

    姜烨在后面来了一句,“和衣而睡不太好吧?”

    小蝶听到这话差点儿暴走,不想和衣而睡难不成还脱了?宫懿轩可是不敢得了便宜卖乖,语气马上软下来,道:“好了,和衣就和衣吧,我又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你就放心去吧。我保证,明天还你一个完整的小姐!”

    “我就在睡在隔壁,要是听到什么动静我马上过来!”小蝶给了宫懿轩一记警告的眼神,还是很不放心的三步一回头的走出了房间,宫懿轩一个眼刀子扫在姜烨身上:你怎么办事的!

    姜烨吓得又一个哆嗦,忙退出房间将们带上。

    人都退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沉睡的王夙和宫懿轩,房间再次安静下来,除了王夙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

    北方的秋几乎是不存在的,刚换下夏装不久,冬日就来临了。好在雪门的阁楼设计精巧,房间内就算不是暖烘烘的却也温度适宜,王夙本就醉酒体温有些高,旁边还抱着一个,被窝的温度是急剧上增。王夙嫌被子太热,将之一脚踹开。

    宫懿轩无奈,伸出还能活动的右臂将被子拉上来,牵一发动全身,右臂动左臂自然也会跟着微动,王夙皱眉,枕头怎么要跑?再次抱紧胳膊后还舒适的在上面蹭了蹭,实在是憨态可掬。

    宫懿轩身子一僵,本来美人在怀只能看不能吃就是一种折磨,王夙抱紧了胳膊还不要紧,可是这一蹭简直就是要命,幽幽的体香夹杂着酒气传入鼻子,虽然隔着衣服,但是手臂上的触感又是那么的真实,那两块柔柔的,软软的……

    啊呸!宫懿轩唾弃自己何时沦落到这么下作的地步了,赶忙默念心法周天运行,压下心底的邪欲。

    借着透进窗户纸的微弱月色,细细打量眼前红润微醺的人儿,真真是“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娇艳欲滴的红唇好像熟透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宫懿轩艰难的移开目光,就算亲也不能是现在,要在她醒着的时候……唔,不能看了,真的不能再看了,这都四更天了,快睡吧!

    嗯,今晚的月亮真亮!

    宫懿轩左臂被王夙抱的有点儿发麻,微微动了一下,王夙不悦,又蹭了蹭不说,连整个身子都贴上来了!宫懿轩的身子一下僵住,再也不敢乱动,惺忪着睡眼大体估摸了一下,这都五更天了啊!

    似睡未睡比一夜不睡还要熬人,宫懿轩顶着微黑的眼圈就那么直直的望着窗子,冬日的夜比较长些,天色还是昏暗一片。

    忽然,身边的人动了,生物钟准时的叫醒她,该起床练功了。王夙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这一觉睡的好舒服!

    “你醒了!”

    沙哑压抑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王夙抬头,昏暗中刚好对上宫懿轩明亮的双眸。一睁眼就是昏暗的房间,自然看得清宫懿轩的表情,而宫懿轩是一直醒着,所以即使是没有在掌灯的情况下也清楚看到王夙彻底无视他不算,还很是不满的说道:“嗯,醒了,你……”

    王夙低头一看,将“你怎么在这儿?”的问话咽回肚子,心底懊恼面上却是嫌弃的将他的胳膊扔掉,“你可以出去了!”

    宫懿轩的脸忽的在王夙眼前放大,幽暗深邃的眸子闪着不知名的火苗,勾起唇角,邪魅一笑,“你知道这一夜我忍得有多幸苦么?既然你现在醒了,是不是……”

    “嘭”的一声巨响,小蝶飞快披上衣服冲过来,姜烨也急忙从房间的另一侧赶来,二人手提各自灯笼,撞开门后,小蝶跟姜烨同时傻眼,他们好似来的不是时候,打搅了二人的兴致。这情景,分明就是上次在姒水阁的场景再现——

    大床轰塌,而他俩正在地上纠缠,肢势很正很到位,女上男下,王夙双手抵着宫懿轩半露的胸膛,而宫懿轩一手抓着王夙手腕,一手扣着纤腰。

    这么大的动静,雪门的人当然闻声而来,杂乱的脚步声在楼道上传来,王夙和宫懿轩同时面色一黑,出声喊道:“出去!”

    小蝶和姜烨面面相觑,连喊话都跟上次一样。小蝶撇撇嘴,乖乖退出了房间,姜烨在一边儿很贴心的不忘将门带上。

    陆续赶来的人疑惑的询问:

    “里面发生什么了?”

    “刚刚一声巨响是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了?”

    “……”

    尽管是五更天,雪门已经有人起来练功了,人头攒动,想要看看里面发生了何事,小蝶跟姜烨像两尊门神一般堵在门口,闭口不谈屋里发生何事,实在是大昊好婢女以及大昊好侍卫!

    待外面没有动静后,屋里传来声音:

    “放开!”

    “不放!”

    “噼里啪啦……”一阵打斗。

    “你竟然又下药?!”

    “有何不敢!”

    “乒乒乓乓……”又一阵打斗。

    屋里陆续传来打斗声以及隐约的谈话,大昊好婢女跟大昊好侍卫充耳不闻,当二人终于休战,穿戴整齐从房门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角落忽的冒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朝里面看了一眼飞快跑开,嘴里大喊:“二师叔的床塌啦!二师叔的床塌啦!”

    那孩子大家都见过的,不知是宫懿轩哪个师弟的徒儿来着,宫懿轩面上表情怪异,看不懂是尴尬的还是高兴的,而王夙则是满脸黑线,哪儿来的熊孩子,你站住,我保证不打死你!

    当王夙去找五竹要地图的时候,一路上看到不少怪异的笑容,虽然充满了那笑容毫无恶意,可王夙还是满肚子火气。五竹将地图递给王夙的同时不忘揶揄一笑:“年轻人啊,总还是节制点的好……”

    王夙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接过地图,打开看了一眼,画的很是精致,上面还标明了比例,王夙抬头,满是感激:“谢谢五竹师叔!”

    “你要是真谢我,就早日给宫家添个一男半女……”

    王夙狼狈而逃,五竹在身后还在念叨:“床都塌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诶,夙儿别跑啊,可千万记得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啊……”

    ------题外话------

    祝各位妞儿们节日快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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