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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接下来路上的经历不必赘述,几人到家后已经将近午后，姥姥还没有吃饭,守着一桌子菜等着他们。见他们回来赶快迎了出去。
“姥！怎么不先吃？等我们干嘛。”苏诚先一步冲上去,颇有点心疼地说。云叶帆和昆在卸车上的东西,池曲站在苏诚身后。
“姥姥还不饿啊。这两位是你朋友？”姥姥笑眯眯地转移话题。
“嗯……我舍友，池曲。那边那个搬着箱子的是昆·坎普,姥姥你叫他昆就行了。”苏诚果然成功被转移注意力，开始为姥姥介绍起来，昆搬着箱子向这边憨厚一笑,池曲也赶紧打招呼。
“诶诶,好孩子,你还认识外国人啊？他说什么话啊，姥姥能听懂吗？”姥姥一边答应着池曲一边小声向着苏诚问道,偷偷摸摸的。
苏诚噗一声笑出来，道：“别担心，昆是会说中文的，现在也说得很好了。”
“就是有时候还会用错成语，姥姥您听到了一定要批评他。”池曲凑上来乖巧地说。
池曲本身长的就讨喜，一副长辈会喜欢的样子，他和苏诚年纪相仿，跟着苏诚一起叫“姥姥”，听着一点也没有不妥。
姥姥被他叫得心花怒放，拉着池曲的手问东问西，昆和云叶帆搬完东西也过来了，昆擦一把脸上的薄汗，也喊了一声：“姥姥好。”
这一声真是声如洪钟，苏诚池曲两人都笑翻了，姥姥面带惊讶道：“中文说的真不错啊。”昆摸摸脑袋十分得意。
云叶帆走了过来拍拍手道：“东西都搬好了，下午的时候就可以安装上了。”
“什么东西呀，小云？”姥姥不解地问，刚刚她就看到两人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但是一直没顾上问。
云叶帆无视因为“小云”这个称呼而大笑的昆和池曲，泰然自若地解释道：“是电暖气。”
“电暖气？暖气还用电的？”姥姥更加不解。她只听说过暖气，那个需要烧锅炉，要有锅炉房才能支撑，他们这个小村子是不需要的，家家都有个小炉子，烧蜂窝煤。
“嗯，外面太冷了，先进屋我再给您解释。”云叶帆这么一说，姥姥也想起来她的一桌子菜，再不吃怕是要凉了，于是赶紧招呼大家进屋来吃饭。
池曲和昆都是不拘小节的主，没有丝毫羞涩，进屋就自觉地找到衣架把外套挂好，苏诚指点了洗手间的位置于是又自觉地跑去把各自的爪子洗干净了。
虽然大家早上起来吃了一顿早饭，但是长时间的行路还是让人饥肠辘辘，尤其是面对着一桌子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池曲和昆两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快吃吧，快吃。”姥姥笑容满面的招呼着，两人就等这句话呢，一等姥姥落座两人就赶紧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喂，吃慢点，多着呢……”苏诚无奈道，池曲抄起鸡腿的架势差点甩到他腮帮子上。
“姥姥就喜欢吃得多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少吃？吃得少就不能长高个儿，多吃点，饭管够！”
池曲含着一大口饭，含含糊糊地说：“姥姥您做饭真好吃，苏诚这么会做饭原来都是跟您学的。”昆也在百忙之中竖起了大拇指：“好吃！”
姥姥被夸得通体舒畅，不由得开始拆孙子的台：“他还差得远呢，还没学到皮毛！”
苏诚忍着笑说：“是、是，姥姥你多喝点这个汤，补钙的。”一边盛了一碗鸡汤递过去。刚一回头级发现自己碗里多了几块肉，刚好是自己喜欢的菜里喜欢的部分，抬头发现云叶帆正满眼温柔地望着他。
“你也吃。”苏诚笑道，夹起菜埋头吃了起来。
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几个人都抱着姥姥大腿拼命讨好，你一句我一句地夸。姥姥找了个间隙的时候跟苏诚说，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多了好几个大孙子。
苏诚忍着嘴角笑意告诉她，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吃货。
姥姥第一次听见吃货这个词，联想到他们吃饭时的样子，觉得无比贴切，被逗得笑了好久。
饭后，云叶帆和昆去研究电暖气的安装方法，池曲吃的有点多倒在沙发上不想动弹，姥姥拿出了花绷子带上老花镜对着阳光开始绣花。
苏诚在厨房洗碗，感叹生活的不公平。
洗完碗回到客厅，发现池曲已经昏昏欲睡，姥姥在沙发另一边对着窗户的地方一针一针地绣花，电视在放着一看就是一百多集的肥皂剧，里边的人正在对话。很神奇，明明是有声音的环境，苏诚却觉得无比安静。
“姥姥。”苏诚轻轻唤了一声。
“诚儿，来，这儿坐。”姥姥眼睛从老花镜上抬起来，看清是他后把沙发上装着各色绣线的盒子挪到一边，拍着自己身边示意他过来。
苏诚听话地过去，微微靠在姥姥身上。
“这么大人了还撒娇。”姥姥说他，顺手把针插在花绷子上，放在一边。“每天就绣一点儿，要不然眼睛疼。”
“姥姥绣的是什么？”苏诚探过身去看，看到红的布料上，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
“是个小肚兜，你出生时我也给你做了个小肚兜，绣的也是小老虎。”
“那您这是给谁做的？”苏诚不解道。
“这是给你家小孩儿，我的重孙子准备的啊。”姥姥理所当然地说。
“哦……嗯？什么？？我家的，早了点吧？”苏诚张大眼睛，“我大学还没毕业呢。”
“那也不早了，姥姥给你把小孩的东西提前准备出来，到时候也不至于忙乱，外面卖的那些都是什么啊，不及自己家里做得好。”
“虽然是这样，我还是觉得太早了……好吧，您想做就做，就是千万别累着自己。”
“还用你说？这两年姥姥眼睛越发不好，不趁着现在做以后想做都没有了呢，到时候就叫他穿你小时候穿剩下的，我还都留着呢。”姥姥絮絮叨叨。
“那也没什么不好，老爸的穿过的衣服他还敢嫌弃不成？”苏诚微微笑着应承着姥姥。垂下眼睛来看着那只小老虎。
姥姥对抱重孙子还真是蛮深的执念。但是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有孩子啊……不过算了，何必告诉姥姥徒增老人家烦恼呢。未来的事情还完全说不准。
“姥姥，”苏诚决定转移话题：“我这两个朋友想来咱家住一段时间，直到过年，咱们是有空房间的吧？收拾出来给他们住吧。”
其实家里是有房间的，这个苏诚当然清楚，但是有两间房间堆着些杂物，还有一间常年锁着，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姥姥沉吟了一下：“东边还有一间房间，里面堆着些旧书，那个也好收拾，姥姥下午就收拾出来给他们住吧！”
苏诚回头看了一眼沙发那边睡得越发香甜的池曲，对姥姥笑道：“哪能让您动手，我们四个大男人还搞不定？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这件事就交给要住的人吧。
“也好……”姥姥迟疑了一下，似乎想问什么。
“您放心，他们家里都同意他们出来的。池曲不用说，昆和云叶帆都是成年人了，刚好公司放了年假，就来感受一下大自然。”苏诚自然知道姥姥担心什么，遂说明道。
“放假不去玩，却来这小山沟呀？”姥姥十分不解。
“这就是在玩呀，因为这里风景好才来的，而且他们也很想吃姥姥做的点心啊。”苏诚半真半假地掺着说，其实这大冬天的也没什么好玩的了，不过可以去河边凿鱼。苏诚想到，暗暗记在心里。
“现在小孩儿的想法和我们这辈的都很不一样。”姥姥想了想，认真地说。
“……您说得对。”苏诚汗颜。其实大家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就这么凑到了一起罢了。
两人正小声的说着话，云叶帆和昆进来了，看着睡熟的池曲，放轻了脚步。
“安好了？”苏诚问。
云叶帆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其实两人只是安好了姥姥屋子里的，其他的还没有动手。
“姥姥，我带你去看。”苏诚拉着姥姥的手去教她用，还有什么注意事项也需要说明清楚。
两人一同出了屋子，池曲从沙发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你没睡呀。”昆坐到他身边，伸手顺了顺他的头发。
池曲点了点头，看了看两人的脸色，不约而同的都有些凝重。
“你们也听到了。”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这句话是问给云叶帆的，而被问到的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靠在窗边看向窗外。
“他也不知道。”昆替他回答。
池曲点点头。这的确是没什么解决方法，无论什么时候，出柜都是会对自己以及周围的亲朋好友产生一定影响的做法，对待思想还停留在他们那个年代的姥姥，他们更不能选择这个方法。
他们谁都没有解决办法，也不想对此做些什么，做什么都是错。只是在听到姥姥竟然这么早就对苏诚的孩子抱有期待之后，心里都产生了或多或少的负罪感。
将来……
苏诚那样若无其事地把话题岔过去，就表明了他的做法，瞒着。但是会瞒多久呢。苏诚的确是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说起来还早得很，但是……各人都想到了各人的情况。他们真的还有这么多的时间吗。
“船到桥头自然直。”一直没开口的云叶帆突然说了一句话，池曲和昆对视了一眼。
只能这样。不然还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