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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池曲和苏诚在图书馆果然没有找到坐的地方,真正的学霸都是一大早就去占座的。两人一合计,决定还是回宿舍去比较好。
宿舍空着两个床位,也就是多出来两个桌子。平时两人用来放杂物,现在可以收拾出来用来堆书。
一个下午就在各种钢结构理论和混凝土设计中度过了,苏诚脑海里乱七八糟,觉得有点超过负荷了。
“啊。……不行了。”池曲把学委印的卷子一扬,说道：“应当放松心情，老是看这些会烦死的。”
苏诚用手支着头,另一手转着笔，懒懒回应：“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全能？要会打地基,计算土方；要会搭梁板柱，还要会设计各种图纸，这些都还好，为什么连焊钢板的技术也要会啊？那些不是电工的事情吗？为什么要连房子收益也要算啊，那些不是开发商的事情吗？？”
“更无语的是还要了解各种土体像了解自家孩子一样，那根本就是另一个专业的事情吧！！”池曲也无比闹心。
两个人愤怒地抨击了一会现代大学的课程设计不合理性，又恼怒地诅咒了一下编写教材的人，然后默默捡起书继续复习。
诶，怂啊。
……
云叶帆再次出现在苏诚宿舍楼下，握着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苏诚拿着手机屁颠屁颠跑下楼来。透过楼梯间的窗户，可以看到云叶帆倚在车上，抬起头向上看。
苏诚一步两阶楼梯，跑得飞快。
“呼。”当站到云叶帆面前时，呼吸有点急促。
“跑那么快做什么。”云叶帆从车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里面是红茶。把杯盖翻过来当杯子，倒了些给苏诚喝。
苏诚接过咕咚咕咚地喝掉，喘了一口气，在寒冷的户外结成了白雾。
透过白雾看云叶帆，苏诚想的是，我好像真的很爱他。
“哪来的红茶？”苏诚问，看着云叶帆把杯子又放了回去，关上车门。两人一起慢慢向前走着。
“办公室里泡了带来的。你们宿舍喝不上热水吧？”云叶帆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苏诚一愣：“嗯？啊，喝得上……诶不对……啊我忘了，本来是有烧水的水壶的，前几天学生会的来查，忘了收起来，被当成违规电器收走了。”苏诚斜眼瞟了瞟云叶帆的脸色，继续说：“我和池曲想着反正也没有几天了，下个学期再买吧。”
云叶帆点点头，说：“不用买，昆办公室有一个，他反正也用不上。”
苏诚讷讷道：“……公司的东西，不太好吧。”
云叶帆仰一下头，淡淡答道：“公司是我的东西。”
苏诚一愣，反应了一会儿，立刻就被云叶帆假装正经的大尾巴狼语气给戳了笑点，一笑就停不下来。
“是是……”苏诚搭着云叶帆肩膀，大笑着：“您尊厉害……”
云叶帆破功，自己也忍不住乐了出来。
两人漫步在快要傍晚的校园路上，四周是昏黄的灯光，偶尔对面走过来的女生会捂着嘴笑着对他们指点几下。云叶帆不在意那些目光，苏诚更是压根就没注意到，两个人坦坦荡荡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没有发现有女孩拿出手机一阵抓拍。
“对了，昆不来吗？”苏诚想起一茬，貌似是工作上遇到了一点麻烦吧。
“他在和他手下一起加班。我把工作都交给他了。不做完没有年终奖金。”云叶帆酷酷地说。
“啧啧。真好意思。”苏诚感叹：“资本主义压迫剥削的历史何时才能终结？因为有你们这种黑心资本家——”
云叶帆：“……”他有时真想抓着苏诚的脚脖子，把他往下倒倒，看看里头究竟装了什么。
两人就这么进行着没有营养的对话走向食堂，在透过枝桠缝隙落下来的昏黄的灯光中，看着对方。
苏诚心里溢满微酸的感情，深深知道这样的时光，过一点少一点。
吃饭的时候，苏诚终于开口：“考试期间就不用来找我了，你工作还是很忙的吧？我也要专心准备考试。等到……等到考完了，我回家去给你做一顿好吃的。然后我就要上火车了。”
云叶帆认真点点头，回答了一句：“到时候坐我的车，我送你去火车站。”
苏诚张了张嘴，瞬间有了一种想落泪的冲动，赶快塞了几口饭，压下了呼之欲出的痛苦。
是得知漫长的分离板上钉钉时迅速袭来的，无奈的痛苦。
“嗯。”苏诚看着碗里云叶帆夹来的菜肴，重重点了点头。
……
云叶帆的车还没有走。苏诚趴在阳台上冲着楼下使劲挥了挥手，看见黑色的车闪了闪前灯，然后唰的一声开走，消失在黑暗的路程尽头。
开得真快……真冷。苏诚叹了口气，哆嗦着进了屋里去。
池曲正在吃他带回来的饭，电脑上正在放着一部片子，见他进来就把耳机打开，问了一句：“一起看嘛？”
苏诚摇了摇头，坐在了椅子上，看着面前摊开的一道轻型井点系统设计计算，一个字也看不明白。
今日一别，就好像是永远……呸，怎么这么酸。苏诚转着笔，呆呆盯着台灯的灯光，他们不是就这么分开了，考完试不是还会见面么？这么提前就感受到分离的不舍，果然还是自己的问题吧？
苏诚不是可以随意撒娇的小女孩，这个时候他还是选择将这份不舍埋藏起来，不会向伴侣任意抱怨，因为他是男人，有自己所坚持的男性自尊。
但是，如果是女孩就好了，如果是女孩子，即使最后结果不能改变，起码还能听到爱人安慰的爱语。
苏诚抓抓头，思维混乱了么？云叶帆有公司的事情要处理，也要和自己的家人一起过年，有什么不对？他也要回到小村庄里，和姥姥一起过年。各自都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事情必然的走向罢了，有什么好抱怨的呢？云叶帆一定已经在心里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自己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像个傻瓜……
手机在一边轻轻振动了一下，云叶帆例行的短信“早点睡。晚安~”。苏诚划过屏幕上那个有点搞笑的小波浪线，手指在键盘上几度流连，最终还是像往常一样，只打出了“晚安”两个字。
第二天就有一门专业课考试，再看一会儿书，就真的要早点睡了。
……
考试并不是很严格，抄袭的现象也是有的，可惜苏诚学号处于一个苦逼的位置，直接导致座位安排每次也都很痛苦。只能祈祷另一个考场的池曲能有好运气了。
好在这门课并不算难，老师出期末卷子也不会以难为大家为主，很多老师都很懒，因为补考考试也要出一套卷子，所以还不如全员都过。正常来说期末考试只要学了就没有问题，考试内容是课本上的十之二三。苏诚之所以如临大敌，主要还是理科触感不强的原因。
池曲从高中就学理，所以比苏诚还要好上很多。
大三的专业课很多，苏诚这几天考得有点浑浑噩噩，不过总的来说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
所谓的“情场失意，那啥那啥”。诶，苏诚不想想下去了。专心于一件事的时候时间往往过得很快，但是心底里一直仿佛被紧紧缠绕一样透不过气。
考试周过去，校园里出现很多拉着箱子回家的学生。校门口新调来直通火车站和机场的公交车，苏诚和池曲花一下午在宿舍收拾东西。
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苏诚最后收拾出一个书包，池曲就只有半箱子的东西。
“怎么办？这样下去好像会晃来晃去……”池曲皱着眉说。
“把书装进去吧？”苏诚真诚建议。
“……”
然后两人一起打扫寝室。池曲是大少爷，很多事情不会做，苏诚打扫之余还要收拾他弄出来的烂摊子。
“够了……你去隔壁舍呆着。”苏诚最后下令撵人。
云叶帆驱车和昆一起赶来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是窗明几净，东西都归置整齐，显得整个房间空旷无比。
苏诚不再在宿舍住，已经卷好铺盖，放在床铺中央，希望回来的时候不要发霉才好，不过八成也不会。云叶帆和昆望着这个屋子，都沉默下来。
仿佛现在才真正感受到苏诚池曲要走的事实。
最后还是昆打起精神，说要给苏诚办个饯别酒，大家一起好好出去吃一顿。
中国人的利益交情都表现在餐桌上，昆入乡随俗，也颇懂得一些其中的道理。虽然有的时候只是有样学样，但是已经很少闹笑话了。
池曲还在纳闷为什么饯别酒只饯别苏诚没有他的份就被昆着急地拉上了车，昆的车自从考试周之前就一直停在学校的门口的停车场上，这回终于可以开回去。昆本人也经历了一番挣扎，才能更加正常的面对池曲。一周不见，池曲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昆却仿佛很久不见他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