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152章

古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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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正宏正好在家,见女婿来了,喜得眉开眼笑,亲自出来把人领去了书房。直问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又夸这小子懂事,一回来就来拜见岳父大人。

    霍辰烨硬着头皮道:“昨天才到家,忙了一天。今儿一早想来见岳父,便骑了马来碰碰运气,看岳父有没有出门,没想到就真碰上了。”

    翁婿两人相见欢,霍辰烨表示因出门太急,没有备上见面礼。不过已经准备好了,有什么什么跟什么,都是西北得来的好东西,专给岳父岳母大人留着呢,回头就叫人专程送过来。

    贺正宏越发高兴,送的东西宝贵程度是一方面,主要是这女婿一直想着他,比什么都好。

    武将聊天,少不了一会儿就转到战事上。

    “烨哥儿,那挞挞旦白手起家,借着一场雪灾成事,可为枭雄。此番脱身,定是我大汤大患。你西北边防仍要谨之又谨,万不可大意。”

    霍辰烨点头道:“西北布防严谨,那挞挞旦一时半会儿还不敢来。”

    窦靖城失守后,北辰军就兵分两路,一路由大皇子挞挞伦领兵守城,坐地遥控。另一派仍由此番夺城立大功的,早此年混在大汤军里的粽子,也就是四皇子挞挞旦领兵,继续向大汤内线挺进,攻城略地。

    挞挞旦此人,据说老妈是大汤人,不知怎么的机缘做了北辰王的女人。挞挞旦有一半的大汤人血统,不穿奇怪的衣服戴奇怪的首饰的话,便也只是个鼻子高点儿眼窝深点儿的大汤人形象而已。且他娘按大汤人的方式把他养大,因此他熟知大汤人生活习惯和语言。

    多年前这挞挞旦就隐姓埋名跑来大汤,找到自己的外祖家,说自己母亲多年前被山匪掠走,生下了他,多年不得自由。母亲郁郁寡欢,身染重病,临死前终于得到机会刺死了抢他的男人,告知了孩儿身世,让他来找外公,替她尽孝云云。

    他外公就是窦靖城里的一员老偏将,当年女儿说是去逛个街,就莫名失踪。如今外孙归来,自然大喜。各种细节也对得上,连他女儿身上的痣都知道,又有信物,如何能不信。

    就这么认下了这个外孙,又见外孙身上伤痕累累,怜惜他长在匪窝,吃尽苦头。见外孙身手不错,便推荐入了军营。这挞挞旦有老将罩着,自己又能文能武,英勇有智,几年间便升为了百户长,是个踏实有为的青年。

    新年前夕,雪灾带来大量流民,可谁也没有想到,其中有许多流民,是挞挞旦养在深山的匪徒,彪悍,野蛮,象军人那样长期训练出来的。所以不被当地官兵灭了,是因为他们之前也掘田种地,并没有出来作奸犯科。

    当然他们也不困苦,挞挞旦养着他们,静待大用。

    他们中间许多人就是大汤人,在窦靖城里杀戳也不过是受了蛊惑,说那些当官的怎生可恶,好吃好喝却让他们没有活路落草为寇之类的,所以他们中间许多人也不过是想着杀人掠货做单大生意罢了。

    挞挞旦就这样用大汤的人夺了大汤的城。

    大皇子挞挞伦领兵入城后,灭了这些害怕了的大汤山匪,分了一大半兵力给挞挞旦。这挞挞旦才算真正有了自己的大部队。

    领兵之后,挞挞旦一路突飞猛进,难啃的骨头不啃,专捡软的捏,破城之后只以抢劫为目的,抢完即走,速战速决。

    大汤军的重兵自然放在守护城池上,然后就是集中兵力收复最初丢掉的几座城。而追击鞑鞑旦的兵力就很有限,对这无头苍蝇般乱蹿的毫无章法的打法很是无能为力,只有跟在人身后疲于奔命了。

    窦靖城兵力最多,收城之战打得最久,最后收复成功,砍了大皇子挞挞伦的脑袋。挞挞旦也不回护,领着手下铁骑肆虐了几个月后,抢得盆满钵满,在抢收了一季麦子之后,领兵北退,直蹿进了沙漠深入,仅留了小股兵力在境内骚扰。

    这打法,还是扰边的无耻打法,哪里是两国交战那么危言耸听。

    细查挞挞旦此人,才知道他原来不过是北辰王最不得宠的小儿子,没有母家势力,被兄长迫害差点小命不保,在死忠的保护下才逃到大汤躲避追杀。

    而他的几位兄长,几年间争权夺利或死或伤,只剩下了一个大皇子挞挞伦,是北辰王命定的王位继承人,私人势力巨大。

    挞挞旦窝在窦靖城多年,策划了这么一场入侵,成功说服了北辰王出兵。挞挞伦担心这个弟弟乘机座大,便亲自领兵,本想先用他开路,然后再卸磨杀驴的,结果自己却命丧黄泉。

    而挞挞旦,此战中屯积财物,保存兵力,在北辰拥有了自己的势力。现在更是成了北辰王位的唯一继承人。

    所以说,挞挞旦才是此战最大的胜利者。

    霍辰烨的功劳当然也不是白来的,一个就是不在他手上失的几城又在他手上收回来了,另外就是全灭了鞑鞑伦所率军队,还有就是收拾完敌军残部后,报复性入侵北辰境内,连下多城,逼得北辰王庭俯首求和。

    所以此番,霍辰烨部将收获军功颇丰。

    百姓一片称颂。

    而至于西北遭殃的大批百姓,损失的巨额钱财,都不在朝廷的公告之中。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西北的战事,贺正宏感慨道:“能捉到挞挞旦就完美了,你几时回西北?”

    霍辰烨笑道:“圣上的意思,议和很重要,建立邦交后,两国秋毫无犯,便会国泰民安,挞挞旦便不重要,回西北便不急了。”

    这是圣上在朝堂上说的,贺正宏自然知道。

    他当然也知道霍辰烨没说实话,现在的新帝,对他们这班老臣子还不错,没有急于夺权下放,但他至多算是朝廷重臣,却不再是圣上的至密亲信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懂。他也懂有些事儿真不能说。

    只是没想到霍辰烨嘴巴这么紧,他闲聊中忽然问起,他竟然能一个字也不透露。

    这样做亲信才能做得长久。

    贺正宏来了兴致,细细说起了“我和先帝”这个话题,教导女婿些君臣相处之道来。

    两人说着话,直到霍辰烨看见自己的小厮探头看他,便急急借口如厕出来了。

    小厮忙小声道:“找到了,在萝卜胡同少奶奶自己的陪嫁宅子里呢。”

    贺正宏在屋里听到点音,问道:“什么事?”

    明玫已经找到了,霍辰烨心也落下了,本来不好意思和岳父提自己的女人问题,既然岳父问起,说说也好。

    他才回来一天,已经头大得很呢。

    霍辰烨便转身详细和贺正宏说起黄莺来。

    “我把人带回来,小七有些不痛快。今儿一早去萝卜胡同去了。”

    贺正宏听说是因为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便也不甚在意。

    教养子女,向来不是他们这些男人操心的事,所以贺正宏从来不知道明玫对于男女之事是个什么态度。

    他只知道,明玫成亲前就要走了他一队护卫。虽然依然跟在他身边历练,或去兵营里摔打。但他们实际上,是她的人马了,她可以随时抽调。

    以前他还奇怪她算计他的护卫做什么,霍家也是武将,看家护院出门随行多的是人手。

    明玫当时笑道:“有备无患,收拾起人来方便。”

    当时,贺正宏以为明玫是在想法收拾那个洛月。

    可贺正宏观察着,一直没见明玫怎么动用过那些护卫。

    如今看来,果然有备无患啊,洛月没用上,如今又出来个功夫派女人来。

    贺正宏相信自己的女儿收拾得了。看看洛月,魅惑男人的专业人士,那般爱起风掀浪的女子,最后却悄无声息就和霍辰烨断了关系。

    那自然是明玫的手段。

    如今看霍辰烨这烦恼的样子,自然也是干不过小七的结果。

    贺正宏想着,心里甚至有点儿想笑起来。想着以前小七让霍辰烨吃的暗亏,想着小七那性子,又自己手里有人,若被惹急了,没准敢抽冷子揍烨哥儿一顿?

    贺正宏摸摸鼻子。无良岳父坐等瞧热闹。

    当然嘴上还是挺自己女儿:“小七不是个不明理的人,只是她现在身子不便,你多让让她。”

    霍辰烨点头称是,“可是岳父,黄莺,该怎么办?”

    “这有何难,先将人安排在外面,等明玫生了再慢慢和她说……”到时能不能把人领回去端茶行礼就看你的本事了。

    可是,等等,这么简单烨哥儿怎么会想不到?难道这时候不顾明玫身体放在府里,是对那女子一时半刻也离不了,不愿放她在外面受半分委屈吗?

    他皱起眉头看着霍辰烨。

    “岳父,”霍辰烨道,“人已经领回来了,再放到外面安置,知道的人都会说明玫不容人。何况,圣上当年在西北也是认识黄莺的,还多有赏识之意。这次回来,还问起过她呢……”

    贺正宏脸色一正,问道:“所以呢?”

    “所以若一直拖着不给她个名份,圣上若再随口说起……”

    身为前天子近臣,贺正宏当然明白圣上的随口说起。圣上当然也不好随意插口臣子家事,但他若随意说个“此女有义,堪当平妻”之类的话出口,就再不能以妾室待之了。诸如此类的随口提起,却是金口玉言,违之不恭。

    贺正宏愣了一会,问道:“明玫可知此事?”

    “我没敢提,怕她郁结于心对养胎不利。只想跟她好好说说,让黄莺进门就好。定了名份,过得体面,圣上提起我也有话说。没想到明玫对此事十分抵触,如今只怕想连我一起扫地出门……”

    霍辰烨说着,带着点委屈地看着贺正宏。

    贺正宏没说话,寻思着若上面真发了话,明玫就更被动了。至于委屈,他不觉得霍辰烨委屈。自己领了女人回家,还妻子身怀六甲时候领回家,有什么好委屈的。

    不过既然领回来了,应该早定名份为上。就算只是妾室,烨哥儿自己怜惜的妾室,却与圣上指名而纳的贵妾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需要我给明玫打声招呼吗?”贺正宏问道。

    “岳父,你千万别。归根到底,是明玫对我有怨气,嫌我领了女人回来,她还说让我把黄莺嫁出去呢。我做不到,让她使使性子出出气也好。万一我们拿圣上压她,只怕她嘴上不说了,以后对我心里却更怨了。”

    “你能尽快说服她?”

    “我正头痛着呢,不过我尽量。岳父你别管,大不了我对圣上先推脱一二,总得让明玫自己愿意才好。”

    贺正宏见霍辰烨还是十分在意明玫的,便也不再多说,只感叹道:“当初因为那个叫洛月的女子,明玫十分不愿意嫁你。说怕跟着你不能安生过日子。如今看来,你还真是会带些麻烦回来。”

    霍辰烨听了,脑袋嗡的一声,喃喃道:“你说明玫不愿意嫁我,是因为洛月?”

    他就想起了那个“狗改不了吃si”的话来。

    琦哥儿再不肯去喝花酒了,因为某人说,她不信什么浪子回头,她只信狗改不了吃si……

    她宁愿嫁作商人妇,因为那个陶二很清白,除了书僮连个丫环都没有。

    成亲时,自己也暗暗发过誓,他就要做那个回头的浪子让她看看,自己挣军功,为她请封,让她凤冠霞帔,光耀人前。

    可时至今日他也没有为她请封,她半分也没介意过。

    却对着扇儿很冷淡,对着黄莺很厌烦。

    她也许早就知道她们,只是无奈地忍耐着。直到她们到了她眼前,才忍耐不住了?

    他忽然知道以前明玫为什么瞧不上她了。

    或许她一直就没瞧上他过,只是不得已的顺从了?那后来,那现在,她到底对他有没有真正地瞧进眼里过呢?她到底,有没有真的在意过他?

    还有现在,扇儿和黄莺她们就是存在,他能怎么办?

    。。

    萝卜胡同,宅子的红漆大门前,霍辰烨被拦住了。

    那护卫虽然是便衣,却是练家子。霍辰烨一看,贺家的护卫。

    那护卫自然也认得霍辰烨,口中恭敬地叫着世子爷,脚下却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思:“小小姐说了,任何人都不得随意闯入。世子爷请稍等,在下让人去通报一声。”

    见自家老婆还要人通报,霍辰烨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从贺家出来,他心里本来就很郁闷,苦苦涩涩地不好受着,闻言便沉着脸一声不吭直接动起手来。

    那护卫不是他的对手,但却完全没有退却的意思,口里叫道:“在下是小小姐的护卫,自得听小小姐的话,世子不要让在下为难。”

    两人对了几招,霍辰烨踢了他几脚解恨便罢手了,真打过他进去,那就成真正的闯了。有意思吗闯进去?

    他不是该被请进去才对的吗?

    没一会儿明玫听到传报,亲自出来了,人往门口一站,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霍辰烨见自己来接她,她那么一副不大爽的表情,又是一种心酸。她不是来迎他的,那意思竟是不让他进去的意思呢。他语气便也有些不好,“我怎么不能来?”

    明玫不跟他顶,挠了挠头道:“我早上去找大师解梦了,大师说最近府里不利养生,所以我就没敢回去,中途转到了这里。正准备往府里送信儿呢。你来了也好,我打算在此住一段日子,免得有什么犯冲之类的,你自己回府去吧。”

    霍辰烨额头青筋跳得欢快。什么大师解梦,她根本就没去留峰寺好不好。见了他不高兴,让他自己回府去。

    她出来,是为避着他的吧?

    霍辰烨看着明玫,道:“我昨晚和父亲作伴,歇在盛昌堂里,不知道你出门。”

    明玫愣了一下,不知他怎么忽然就转了话题。她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的样子:“噢?噢,歇在盛昌堂啊。”

    霍辰烨心想,还是在意他歇在哪里的。

    就听明玫又道:“难怪,现在国孝期间呢,真是可怜。”

    又疑惑道:“黄莺那样不会生的不是很保险吗?”说是国孝期间限娱,可是只要不生出孩子这样的明证来,谁管你床上是不是盖着棉被纯睡觉啊。

    霍辰烨黑了半边脸,“贺小七,你就那么不待见我?”

    “呃?”她说什么了?

    霍辰烨道:“你若实在不想见我,那你回,我走。”

    明玫一喜:“真的吗?去西北吗?”

    霍辰烨脸真的黑了。

    他看着她半天,然后慢慢冷声道:“我如你的意,不碍你眼,不在你面前出现,行了吗?我说到做到。你回吧。”

    明玫知道霍辰烨真怒了,她多少有点心虚,很后悔自己刚才太过喜形于色了些。

    但是她没有说话,生气就生气吧,她不想哄他了。

    霍辰烨已经扬声叫下人们帮着收拾东西。

    一个婆子嘟囔着“刚来就要走,这折腾的。”被霍辰烨听到,转身就要过去踢。明玫忙接住了他衣袖,才算没踢上。

    那婆子吓得倒退了四五步跌坐在地上。这下谁都不敢多说话了。

    就这么早出晚已归,回府后霍辰烨果然没再踏足过怡心苑,当然黄莺也再没来过。

    怡心苑里,又清静而祥和起来。

    只是霍辰烨自己住到了外书房不照面儿,他不只不和明玫照面儿,连黄莺等人也不见了。

    这货,不急坏人么?

    明玫摸着自己已经九个月出头的肚子,管束着大家不要出去惹事儿,谁爱急谁急去,莫让人急到咱头上来就行。

    结果还是出了点事儿。

    先是某天夜里,白夜摸黑和黄莺打了一架。据说是两人私下约战的,很有点江湖儿女的意思,最后的结果如何,白夜没说,所以明玫不知。其实明玫连她们打架都不知道,只是黄莺哭到了秦氏处,说被怡心苑欺负了云云。

    哭得秦氏招架不住,请了霍辰烁去外书房悄悄与霍辰烨说此事。

    霍辰烨不理。

    第二天,说是素点和司茶一起出门,和黄莺狭路相逢。结果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

    素点抽了黄莺两耳光,抽得黄莺不知是嘴角还是鼻子流血。黄莺也不擦,任那血一路顺着嘴角滴到胸前,漂亮的蛾黄衣衫上染上红色,看着甚是显眼。

    黄莺头发也很凌乱狼狈,就这副样子哭着跪到了外书房院门口。

    霍辰烨恼了,罚了素点司茶跪在内院甬道上,任府里人来人往的看着。

    明玫得信儿赶过去时,素点司茶她们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她俩又羞又愧,低垂着的脑袋贴着胸口,只勉强挺直着腰板儿。

    黄莺在旁边看着。据说,做为惩罚,她扇回了素点儿一耳光。只是当着霍辰烨,当着大家的面儿,柔弱的黄小姐只是轻轻地象征性地扇了一下,所以她面上没有留印子。

    她只是在众人面前被侮辱了而已。

    而司茶,拉架不公,是个陪跪的。

    明玫第一次觉得血往上涌,脸涨得通红。

    她的丫头,她都没有罚过她们跪,打过她们一指头,现在就这么跪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被个什么东西扇耳光?

    她看着素点司茶,怒道:“还不快给我滚起来?”

    素点闻言把头埋得更低了。她实在,是给小姐丢脸了。

    明玫看着她们:“你们不快爬起来,就给我滚。”

    范妈妈蔡妈妈她们就忙上前,去把两人扶起来。

    素点软软靠在范妈妈怀里,哭得大雨滂沱。这丫头一向性子直,小小年纪跟了明玫,这么多年活得乐天知命的,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霍辰烨就在那里等着明玫。他知道明玫护短,可这两个丫头太过放肆了,当面对他也敢甩脸子,更别说私下对黄莺她们别人了,实在应该得些教训。

    只是他没想到明玫气成这样,见状也有些后悔,便问道:“你们知错了吗,以后不可再犯了。”

    明玫眼睛喷火地看着霍辰烨,道:“她们没错。霍世子,霍少爷,谁准你罚我的丫头,谁准你动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