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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凯一拍大腿，“没错，当时我就愣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啊。想去追，又不知道往哪里追。正在这时，我听见那个男人跑来的方向又传来了脚步声，这次好像是两个人呢，不用想，肯定是追那个抱孩子的男人的啊，男人为了保护孩子才把孩子交给我。我当时没多想，赶紧躲进了路口一家店铺的围墙后面。我当时那个怕啊，不怕别的，就怕怀里的孩子突然哭出声，把坏人引过来。我就掀开包裹一看，孩子睡得好好的，根本就不哭不闹。后来我偷偷看见追过来的那两个人，他们注意到了我丢在路上的自行车，发现是掉了链子的破车，也就没在意，继续往前跑去追人了。”
顾涵浩有些失望，这些都是老人在口供上说过的，难道说他今天再也问不出别的什么吗？
“赵老，你当时说你不记得那个给你孩子的男人长什么样子是吧？你仔细看看我，那个人有没有一点点像我？”顾涵浩在心里认定，那个危急时刻迫不得已把孩子交给一个陌生人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不是被遗弃的，而是父亲为了救他，才不得已把他送人。
赵明凯挪动轮椅，更加凑近顾涵浩，前倾着半个身子，仔细打量着顾涵浩的脸。看了一会又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的样子，然后又睁开眼，“你把脸遮住，只露出眼睛。”
顾涵浩很兴奋，忙用双手遮住脸。老人紧盯着顾涵浩的眼睛，十秒钟后，老人惊喜地咧嘴笑了，“像，像，尤其是眼睛，最像！”
“你有没有看到那些人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顾涵浩激动地往前挪了挪身子，差点就要抓住老人的手。
赵明凯露出了古怪老头似的不悦之色，“那我哪里记得？我不是说了吗，当时我因为害怕就推着车子往前走，听见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我后面又没长眼睛！只记得他们是从十字街那个方向往路口跑。”
顾涵浩忙配合地点头称是，“那么，您看到后来追过来的那两人长什么样子了吗？那个时候您躲藏的地方离他们有多远？”
“远是不远，但是我当时哪敢一直把头探出去看啊，我只是知道，那俩人都是男的，短头发，高个子。”赵明凯想了想，总算是说了一句口供上没有的，“其中有一个男人追到那里看不见人，只看见我的自行车还踢了我的车子一脚，说了句什么‘好了，谢谢他’。”
“说了什么？谢谢他？”顾涵浩不解，他脑子里想像的画面应该是那两人懊恼跟丢了人，应该是气愤才对，还要谢谢谁呢？
“赵老，我重复一下当时那个男人的话，你听听看，他当时是不是这样说的，”凌澜趁大家沉默的空档开口，“holy*！”
凌澜话音刚落，赵明凯就瞪大了眼睛，“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我当时还以为他说的这是哪里的方言，自己也拿不准，所以当时也没和派出所的警察说。这个，不是方言对吧？”赵明凯有些反应过来，这些年看电视他也听过一些外语。
顾涵浩赞赏地看着凌澜，又看看赵明凯，这次总算是不虚此行。
“赵老，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您想了什么别的细节，任何细节都可以，请您一定要电话联系我。摆脱啦。”顾涵浩把一张名片放在了茶几上，另一张给了赵明凯的儿媳，示意她好好保存。
80年代就在s市生活的外国人应该没几个，母语是英语的估计就更没有几个了。顾涵浩仿佛看到了曙光，他总算抓到一丝线索了。
凌澜侧头看着正在开车的一脸兴奋模样的顾涵浩，有点泼冷水似的问，“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真的能凭那么一句英语就确定那人是外国人吗？你知道，有些中国人，不含任何外国血统的中国人，没有出过一次国的中国人，也有这种口头禅。”
“没错，那是在现在。28年前，可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引进电影，更没有网络啊，美剧啊，就算是有少数高学历的知识分子，学过英语，脱口而出就是英语的泄愤口头禅，这种可能性也很小。所以我想，那个人，就算不是外国人，也是外籍华人，就算不是外籍华人，也是在国外生长受教育的中国人。”顾涵浩边说边微笑，他开车的速度比来时还要快，因为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查找28年前有关s市是否有外国人在此定居或工作的记录。
凌澜真的不想打击顾涵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条线索最终也会像之前“韩叔叔”那条线索一样，无情地中断，让他们再次走入一个死胡同，只能无功而返。
“你又怎么知道这个讲英语的外国人，他是在s市工作或者是生活呢？为什么他就不能是个游客？或者只是在这里做过短暂停留……”凌澜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又想到了自己七岁时候在s市里，父母带她见过的那个韩叔叔。她想起了那天，韩叔叔送给了她一个生日礼物，是一套很漂亮很高档的芭比娃娃套装，套装是进口货，包装上一个中文字都没有。当时韩叔叔曾经告诉她，礼物是他托国外的朋友邮寄回来的。
国外的朋友！
“你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顾涵浩看凌澜那种表情很是担心，难道说凌澜想到的事情很是可怕吗？
凌澜突然很想哭，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她和顾涵浩之间的关联。他们很可能是仇人关系！如果说当初追赶顾涵浩父亲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韩叔叔口中那个国外的朋友的话，那么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韩叔叔的朋友和顾涵浩的父亲是敌人，韩叔叔又是父亲和母亲的朋友，因此她的父母也是顾涵浩父亲的敌人。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父母在看到顾涵浩的那一天会有那样的反应，为什么强烈甚至是激烈反对他们交往，最后还发出了警告，和顾涵浩交往有性命危险。
要不要把这些告诉给顾涵浩？告诉他，他们之间的联系很可能是对立的仇人？告诉他，他的父亲站在正义的一方，而自己的父母和父母的朋友韩叔叔他们站在邪恶的一方？
顾涵浩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了回城公路的路边。顾涵浩转过身子，很严肃地问凌澜，“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
凌澜无法拒绝顾涵浩强硬的态度，她用沉重的语气把自己的所想一五一十地讲给了顾涵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