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蛛丝马迹、遵命阎捕头

侧耳听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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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体运回刑部,停尸房中,四具死因不同的尸体,看起来极为凄惨。

    宁筱玥穿着看不出身形的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长发也整齐的挽在脑后,让它们好好听话。

    不远处,柳天兆坐在椅子上,看着宁筱玥验尸。这种场面,的确不适合有人围观,但是的确能及时的得知一些有用的东西。

    望春楼的孙大厨,内脏都流出来了,顺天府衙的人在收拾的时候将他的内脏又塞了回去。但很显然,塞回去也不会让它们各就各位,肚皮上的大口子,一些东西仍旧露了出来,看起来恶心又惊悚。

    柳天兆不由得屏息,似乎都闻得到那令人作呕的味道了。

    宁筱玥也有些下不去手,这比腐尸还要难弄。

    “根据划开的口子来看,凶器是很锋利的柴刀,因为有柴刀有倒钩,所以很轻易的就剖开了他的肚皮。”不过,一般的柴刀都很钝,和锋利相比更结实,因为那样才不会和更粗的木头相撞时断掉。

    “柴刀?你确定?”柳天兆几不可微的摇头,这个凶器,和《鬼途手录》里的就不一样了。因为是桃枝精兄弟杀人,他们吸精气,然后书中的大厨有些拳脚功夫在挣扎,于是其中的哥哥手变成了桃枝缠住大厨,缠的太紧以至于肚皮就开花了。

    “嗯,柴刀。”验了这么多年的尸体,什么凶器会造成什么伤口,宁筱玥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除非有一些很冷门的兵器,她从没见过的,一时半刻的可能会认不出来。

    “他是被活生生的剖开肚皮的?”柳天兆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验尸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不是,那他的惨叫会把方圆几里地的人都引来的。他的后脑勺被敲碎了,死了之后被剖开的肚皮。”看了看孙大厨的脑袋,后脑的确碎了。

    “原来如此。”柳天兆点点头,除了这些死者的身份,死因和《鬼途手录》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就在此时,停尸房门口两个身影出现,过于无声无息,吓了柳天兆一跳。

    “我说,你们俩进来的时候能不能先给点声音?这正在开膛破肚呢,你们这样会吓死人的。”四具尸体直挺挺的就在眼前,再来点鬼影,他就真的厥过去了。

    扫了他一眼,阎以凉恍若没听见他的话,“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问这位明明吓得半死还要在这儿看的柳捕快,他知道。”戴着口罩,宁筱玥说话不方便。

    卫渊在阎以凉的身侧停下,视线在那尸体上停留了一下,便立即转开,最后停在了阎以凉的后背上。她挽起的长发垂坠在后背,顺滑漆黑。

    “死因?”看着柳天兆,阎以凉问话简单。

    “后脑勺被砸碎了,然后才开的肚皮。”柳天兆边说边点头,剖开肚皮只是为了吓唬人,或者是为了和书中的死者符合。

    “你可以看看其他几个死者的后脑勺。”看向宁筱玥,阎以凉觉得如果是一个凶手,那么几个死者之间定然有相似。

    宁筱玥从那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前抬起脑袋,随后走向另外的尸体。

    “柳捕快,可以请你详细的讲一下那本鬼书么?”卫渊开口,他需要从柳天兆这儿获知那本鬼书的详细内容,听阎以凉讲,只有一句话,什么也查不出来。

    柳天兆看了看阎以凉,然后点头,“当然,邹大人的确命我配合卫郡王来着。只不过,我想卫郡王手底下能人无数,大概也用不着我。”

    “他的人自然都用在做正事儿上,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阎以凉淡淡的讽刺,听得柳天兆不乐意。

    “每个死者都和《鬼途手录》有关联,怎么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若是这个凶手还要继续杀人,那么咱们或许就能通过这本书而有所防备。”据理力争,尽管前段时间他对这小说很沉迷,但现在的确派上用场了。

    “那么,第五个死者是什么身份?”卫渊脸色清冷,如果凶手继续杀人,那么第五个的身份有很大的可能还会与书中一样。

    “赤脚大夫。”柳天兆记得清楚。

    “赤脚大夫?这皇都,可是有无数的赤脚大夫。”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即便是先一步动手将可能被害的赤脚大夫保护起来,也根本无法将所有赤脚大夫聚集起来。

    “没错,赤脚大夫中,有一大半的人都没有去顺天府做过记录,因为这样他们就不用缴税了。”柳天兆点点头,很难。

    “但是,还是还要有所防备。岳山,进来。”卫渊眉峰微蹙,既然知道,那么就不能放任不管。

    在外候命的岳山走进来,领了卫渊的命令后便快步离开。

    “如果卫郡王你要将所有书中出现过的死者身份都保护起来的话,那可需要巨大的人力。第五个是赤脚大夫,第六个是赌坊老板,第七个是经常混迹在赌坊四周的赌徒。”有这些身份的人,整个皇都可是有无数。

    阎以凉转头看向卫渊,“若是把这些人都一一保护起来,皇都会空一大半。”

    “现在我更好奇的是,凶手是否会真的按照书中所写的来杀人。若是寻仇,怎么可能会所有仇人都与书中一致。所以,更大的可能是,这些死者中,有凶手的仇人。还有一部分或许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就是为了造成是这本鬼书杀人的假象。”卫渊的推测,要更合理。

    柳天兆眨眨眼,然后一边点头一边看向阎以凉,“卫郡王说的没错。”

    “所以这四个人中,可能就有冤死的,只是因为凶手想造成假象逃脱嫌疑,而凑数的冤死鬼。”看向那四具尸体,其中就有顺天府衙的张扬小捕快。他年级不大,比关朔大一些,有武功,有朝气。若说谁是冤死的,他最有可能。

    “当下,就是找出这几个死者之间的关连了,若是寻仇,他们定然有交涉,尽管不知这个交涉在何时何地。”卫渊清楚的理清楚当下,阎以凉以为他事事都要吩咐手下,其实不然。

    看向阎以凉,她用那种眼神儿看着自己,卫渊也不由得弯起薄唇,“阎捕头,我说的可对?”

    点头,阎以凉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嗯。”

    柳天兆看着他们俩,那边正在验尸的宁筱玥也将视线投注过来,俩人复又对视,看出无限猫腻来。

    “咳咳,我这儿有发现,眼睛里只有对方那两个人听不听啊?”宁筱玥阴阳怪气,这俩人越来越奇怪。

    看过来,阎以凉依旧没什么表情,“说。”

    翻了翻眼皮,宁筱玥无言,阎以凉就是有这个能力,随时随地的给人泼冷水。

    “这四个人后脑都被打击过,但是大厨,账房,龟奴,全部中招。这个顺天府的捕快有功夫,一击下去之后他躲过了些,所以并没有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致使他没命的原因是溺水,全身多处瘀伤,他死之前和人大打了一架。”宁筱玥扔掉沾满血的手套,一边不疾不徐道。

    “柳天兆,这些和你的小说有些出入吧?”尽管死者身份都一样,但是死因不可能也一样。

    柳天兆点点头,“没错,在书里,所有的死者都被吸了精气,后脑没有伤。那个官差虽然也是家中有血,最后在护城河边被发现,但是他不是溺死的。”

    “漏洞百出,这个凶手只是在掩盖自己的杀人真相。”卫渊语气清冷,尽管他进入刑部后没有接手过案子,但是他的确条理清晰。

    “没错,明日开始,调查死者之间的联系吧。”阎以凉点点头,赞同。

    卫渊眸中染笑,本以为她会在他的话中挑出毛病,没想到,她现在比以前好相处多了。

    “哎呀,这人啊,真是奇怪。有些事情呢就在眼前摆着,长眼睛的都看得见,可是却偏偏要否认。柳天兆,你说是不是?”摘下口罩脱下麻袋一样的白大褂,宁筱玥阴阳怪气的说着。

    柳天兆也笑的诡异,“是啊,相处多年,一直以为极其了解,其实连一片衣角都不了解。”

    知道他们俩在说什么,阎以凉懒得理会,看了一眼卫渊,她转身离开。夜幕降临,她也该下班回家了。

    卫渊也随后转身离开,他们俩如此言语,倒是没让他不悦。

    “尽管邹郎中有意让柳捕快协助我,不过,我更想要阎捕头你。”走出停尸房,卫渊与阎以凉并肩往外走,一边低声道。

    “又想指使我做事,我当时怎么说来着?”看也不看他,阎以凉声线冷淡。

    “哦,得打得过你是不是?不过现在好像时机不对,毕竟有杀人案在前。”卫渊双手负后,说着话时,他的眼睛里也带着笑。如同此时夜空之上的星子,闪亮的刺眼。

    “卫渊,我若是想帮忙,也不是在他人的指挥下才会帮的。”她若是想帮,自会帮,根本无需他人指挥。

    “我知道,你今天去茶楼不就是在帮我么?”听说书先生说故事,顺便看一下有多少听众。

    不语,这一点阎以凉无法反驳,她的确是想查探案情。

    “回家,我送你。”走出刑部大门,夜空安逸,深秋的夜晚有些冷,不过却更清爽,比之夏天的炙热要舒坦的多。

    大门口没有马车没有他的属下,阎以凉扫了一圈,“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反正我也无事,走吧。”抬手示意,他徒步送她回去。

    不再理会他,这条路她走了无数回,不过另有人与她并肩同行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

    “这么多年我除了寻找父亲外,也一直在找你。曾经无数回觉得你或许死了,但想想你那时那般强悍,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的就死了。来皇都见到你的时候,我若是能细心的联想一下,应该就能认出你来。”卫渊一向自认为眼力不错,许多人见过一次,多年后再见他也还会认识。

    可是这次,他真的是走眼了,而且还没走心。

    “你眼里无人朝天看,怎么可能认出我来。”阎以凉讽刺他,其实自己也差不多。

    若是也能联想一下,或许就能把卫渊和当年的那个男孩儿对上号了。

    垂眸看着她,卫渊薄唇微扬,“你也一样。”目中无人,骄傲肆意。

    不理会他,阎以凉的脸庞却几分柔和,看着前路,她步伐放缓。

    “不过你会给我烧纸很让我意外,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也觉得你死了,又觉得你没那么容易死,如果你活着我能找到你,若是死了也不知该做什么。唉,果然想象力不如你好,应该也烧纸的。”说起这个,卫渊仍旧觉得无言,他真的没想到这一点。

    挥手,手臂直接打在他腹部,卫渊闷哼一声,然后抓住她手腕,“幸亏你长得高,若是再矮上一些,你这一拳就得打的我断子绝孙。”

    挣手臂,卫渊却抓得紧,一下子没挣脱,阎以凉看了他一眼,便也不再挣了。

    笑意浮上眼底,卫渊抓着她的手腕,然后一点点下滑,最后握住了她的手。

    “我记得你那个时候的战斗力就特别强,不知你在梁家的时候是不是就在习武。不过在我看来,你那个时候看起来也不像习武之人,怯懦怕生。”想起那个时候,她躲在梁夫人后面一副怯怯的模样,怎么看也是不顺眼。

    “不要提那个时候,我不记得了。”习武?习个鬼的武。

    “是啊,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未必是美好的记忆。”握着她的手,卫渊边笑道。

    “我本来也没想记得,是你总提起来。卫渊,你和小时候一样难缠唠叨。”甩,想甩掉他的手,可是他的手恍若粘了胶一般,她一个大力竟然没甩掉。

    “所以,知道我难缠唠叨的也只有你了,不许外传。”最后一句十分郑重,他这个卫郡王还是要面子的。

    “谁稀罕说你的事情,放手。”停下脚步,再甩,竟然还没甩掉。

    看着她,卫渊轻笑,“我不能和你随意的动手,但是现在可以切磋切磋,半刻钟内你若是能甩掉我的手,就算你赢了。”

    微微眯起眸子,阎以凉看起来也很无言,“我没那么无聊。”

    “试试。”跃跃欲试,黑夜里卫渊的笑也如此耀眼。

    阎以凉不眨眼的盯着他,想着是否狠狠的揍他一顿,让他以后都老实一点儿。

    “师姐?你们在做什么?”蓦地,关朔拔高的声音传过来,几乎冠盖整个大街。

    直接一把甩开卫渊的手,阎以凉扭头看过去,关朔正在大步的走过来。

    脸上的笑缓缓消失,卫渊收回手负后,也看向关朔。

    关朔走过来,看了看阎以凉,又看了看卫渊,稚嫩的脸上不开心极其明显,“师姐,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

    “回家。你怎么也回来的这么晚?案子不是移交给刑部了么。”双手负后,阎以凉看着关朔,眉目凌厉。

    关朔的眼睛红红的,欲哽咽之相,“我们今天集体去了张扬老家,凑钱给他父母送去。”

    几不可微的点头,“他是因公殉职,父母会得到补偿的。”

    “我知道,可是,太可怜了。”说着,关朔的眼泪也含在了眼圈儿。

    “行了,你若是进了刑部,面对的死亡会更多。说不定何时,身边与你并肩作战的人就会死了,你若是每次都哭哭啼啼,以后还是老老实实蹲在家里算了。”微微拧眉,她看起来几分不耐。

    关朔立即忍住,看着阎以凉,然后点头,“我知道了。”

    他们俩如此有意思,卫渊也不禁弯起薄唇,“关捕快是个好弟弟,如此听话。”

    卫渊一说话,关朔似乎也才想起来还有个人在,抬头看过来,他脸色不善。

    “卫郡王,你怎么又和我师姐在一起?这么晚了,不回去休息么?”他已经看见过数次了。

    几不可微的歪头,卫渊显得几分无辜,“正因为天色晚了,我才要送阎捕头回家啊。女人在外行走,毕竟危险。”

    这一番话,反倒说的关朔摸不着头脑了,“危险?”阎以凉会遇到什么危险。

    “所以说,关捕快你还是个孩子。”卫渊轻笑,在关朔的眼里,这个笑很讨厌。

    “行了,你回去吧,明天还要查案,今晚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吧。关朔,走。”举步,阎以凉背影冷厉。关朔又看了卫渊一眼,然后跟随着离开。

    回去的路上,关朔走在阎以凉左后侧,他不敢逾越的跑到前面或者和她并肩同行。

    不时的看一眼阎以凉,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师姐,现在这案子由卫郡王来办理,你觉得他能破案么?”

    “难道交到你手里,你就能破案了?”语气依旧,听阎以凉说话,向来都得精神抖擞着听。

    “那倒不是,我一直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原来这几个人都是同一个凶手杀的。而且听说,凶手在模仿一本书杀人。”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调查了这么多天,他们根本就没想过一个案子还会和书有联系。

    “不要散布谣言。”引起恐慌,整个皇都都得乱套。

    “哦,我知道。”关朔点点头,很听话的样子。

    “师姐,其实我还是想问你,你和卫郡王怎么总走在一起啊?”想了想,这句话还是问出了口。

    “大人的事儿,小孩子不要管。”一句话,让关朔立即住了嘴。

    翌日,卫渊的调查正式进入正轨。

    望春楼,虽然不是很大的酒楼,但是在这一条街也十分红火。不过自从发生了杀人案后,这里就被顺天府衙给封了。

    酒楼后院,那柴房也很大,不少劈好的柴整齐的摆放在这里,但是在左侧的一堆柴上,一些血迹很明显。

    孙大厨的尸体就在这里发现的,他不是死在这里,但应当是在这里被开膛破肚的。所以,地面上的血迹不多。

    “血味儿很重啊。”走进来,柳天兆便屏息,这种气味儿他不喜欢。

    卫渊站在门口,同样不想往里走。

    岳山率先进来,查看环境。

    阎以凉双臂环胸站在门外,扫了一眼屏息的柳天兆,“你进去看看,这环境和那本小说里是否一样。”

    柳天兆不乐意,但是又不能反驳,只好迈步走进去。

    “柴房是柴房,但是和小说里的不一样。小说里的柴房,被弄得乱七八糟,柴上,墙上,都是血。”柳天兆摇头,只是死者身份相同。细节之处,差的远了,有此可见,这个凶手的确是在用《鬼途手录》这本书来掩人耳目。

    “这把柴刀,有血。”在里面查看的岳山从一堆柴里翻出了一把柴刀来。

    “筱玥说剖开孙大厨肚子的凶器就是一把锋利的柴刀。”柳天兆看过去,这把柴刀就很像嘛。

    “这种偏薄的柴刀是用来砍生火的细柴的,用来剖开人的肚皮,也是轻而易举。”岳山拎着那把柴刀过来,刀把的部位的确有干涸的血。

    “凶器也是这柴房里的,看来这个凶手把人搬到这里来看见了柴刀之后才发现,他做的还不够。也或者,看见了柴刀之后才心生模仿鬼书的点子,因为用来掩人耳目再好不过了。”卫渊站在门口,他不进去,但是不代表他脑子不转。

    “太疯狂了。”柳天兆摇头,不敢想象。这个凶手是为了掩人耳目和书中死者身份对应上而杀了其余的人,还是他本身就有无数的仇人。

    “顺宝钱庄,青花馆,张扬租住的小院儿。这几个地方今日都要走一遍,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走过这几个地方之后,还要去找一下他们各自的熟人,盘问人际关系。卫郡王,你要做的事情还很多。”阎以凉开口,阻止卫渊再继续耽误时间,他看起来真的很悠闲。

    转过身来,卫渊看着她,笑意染上他星子一般的眼眸,“遵命,阎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