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Altariel / 著投票加入书签

歪歪文学 www.yywx.net,最快更新[霹雳]每天都在天魔池里躺尸最新章节!

    大概这世上也没有谁会在最初有意识的时候是发现自己脸着地趴在一片花花草草上的。四肢百骸虽然痛,却不及后脑勺上钻心的痛,简直就像被什么人狠狠踢了一脚一样。他无力地伸出手打算爬起来的时候,只是觉得自己仿佛重复过很多次这个动作。接着就听见一阵惊呼,似是一名少年,少艾老大,有人从山崖上掉下来,把你的药草给砸坏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正打算问那个少年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时候,却觉得眼前发黑,就直直往后面倒了下去,最后映入视野的是一对猫耳和一只水烟管。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全然陌生的房间,以及一个全然陌生的自己。他眼前的猫耳少年正好奇地打量着他,那身后的猫尾巴摇来摇去,泄露出主人的心思。

    于是面面相觑半晌,正当他终于打算问那少年这里是哪里的时候,那个少年率先扑上来活像只猫咪一样蹭他,说出了让他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的一句话。

    小姐姐你终于醒啦。

    他连忙推开那只猫科人类,下意识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疼的后脑勺,疑惑地望着被他推开后貌似颇为受伤的少年,才开口问,你是谁?这是哪里?

    然而说出口的声音却异常陌生,简直无法置信那是他说出来的话。清脆略尖,完全不是熟悉的那个声音。我是女的?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坏掉了。

    伴随着心中惊涛骇浪澎湃汹涌,仿佛很久以前某个破碎掉的名叫“三观”的东西再次死后炸了起来,让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把那个猫耳少年吓了一大跳,接着就以快得不及眨眼的速度冲到他所能见到的水池边,那里面映照出来的,却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愣愣地看着那水中的倒影片刻,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缓缓解开衣扣的时候却被一双手按住,止住了动作。只听身后之人一派从容不迫,略带慵懒地对他说道,哎呀呀,光天化日之下,小美人你这样当众宽衣解带可是会给某位未成年少年带来不好的影响哦。

    说着一条猫尾巴从那人身后伸出,然后是那名猫耳少年半捂双眼,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怀着心中不知为何产生的悲愤之感,他一脸生无可恋地转头,对上一双笑若弯月的双眼,开口道,我觉得…我应该是个男的。

    猫耳少年在那人身后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一副这人头壳坏掉了的表情,然而那黄衫人却转了转手中水烟管,伸手摸了摸这位看起来已经整个人都坏掉的年轻人的头,一本正经地安慰道,你放心,你不是女的。

    少艾老大,难道你午觉睡多了吗?明明这一看就是个姑娘啊。

    阿九,闭嘴。

    水烟管敲下,那名唤阿九的少年抱住头一声痛呼,猫尾乱晃起来。听到这个令他感到欣慰的回答,正打算问他的声音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又听见那人故作正经但却隐隐透着笑意,继续说道,但,你也不是男的。

    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睛里带着探究的好奇。这个答案,简直让他猝不及防。捂住了胸口,仿佛感受到了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手下所触摸到的地方一片平坦,毫无起伏。然而喉咙也…毫无起伏。

    如果头顶上有名为血条的东西的话,那么那个表示血条的东西一定在这个答案出来的一瞬间清零。那个刚刚诈尸挺起来的“三观君”大吐一口鲜血,浑身抽搐倒在了地上,已然要再次魂归西天。

    本着没到最后不可相信,尚存一线希望的他委婉地跟那人商量说我能不能自己找个地方脱个裤子看看。

    然后那人吸了一口水烟,轻轻呼了出来,跟他指向先前他奔出来的草屋,然后不忘补充上说看完记得回来跟我说说你的结论。

    半晌,等慕少艾已经又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后,那名少年失魂落魄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幽幽跟他说,我看不出来。

    旁边的阿九一头雾水看着这位被他坚持认为是姑娘的人,却听自家饲主难得终于严肃起来,问那人道,那你还是认为自己是男的?

    于是这位明显已经被自己的迷之性别弄得神志不清显露走火入魔之势的疑似少年者,望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明媚着45度的忧伤,道,我只记得自己名字是凤瑶重,瑶玉为重。

    岘匿迷谷之主看着眼前充满忧伤的人,再一次抽了一口水烟,又露出了以往的笑意,道,呼呼,那你就是个姑娘了。

    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的样子,被某无良药师坑掉后,默默在心里把“男”划掉改成“女”的少年,感觉这种淡淡的忧伤要伴随他很久很久了。而那名为“三观君”的东西,终于停止了抽搐,长眠在了意识深处。

    在看着小凤仙祭拜完刻着两个对他而言是陌生人名字的墓碑后,凤瑶重也从久远的回忆中醒了过来。本来是打算听完对方再次演奏的乐曲后就离开的凤瑶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接受邀请与他一同来到这片墓地。

    黑发的少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一片红色的花瓣飘落在凤遥重的肩膀上,他似乎才有所察觉,跟这位萍水相逢的少女絮絮叨叨讲起了树上往年都是白色花朵盛开,然而今年却是红花的事。

    那两座墓碑下所埋葬的人应该对他而言很重要,凤瑶重听他讲着讲着又弹奏起了吉他,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她觉得这个少年无非是想要一名倾听者罢了。没有缘由的,她也乐意当起了倾听者。

    小凤仙将自己的身世讲得晦涩难明,省去许多细节,只留下模糊不清的影子,她看不到真相如何,却知道了这里埋着的两人是葬身在权利阴谋之下,听出了小凤仙话中的复仇之意。

    少年黑眸中仍然平静,然而在深不可见之处,应该隐隐燃烧着恨火。凤瑶重叹了口气,说,既然你赠曲于我,身为医者,以后若有机缘,我定然尽力救你一命。

    说完便拂去身上红花,转身离开。

    一声轻笑响起,随即响起少年弹奏的吉他声,随风相送。

    最初出门的时候说好的游方行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今天在小树林里迷路,明天也在小树林里迷路的日常生活。凤瑶重在北域的小树林里一边烤着野鸡,一边思考着是不是该在下一次走出小树林后好好呆在城里摆个路边摊等人来求医比较实在的时候,一名红发女子却不知用什么方法找到了她。

    还没有等她开口问那女子要不要来一只烤鸡腿的时候,就被抢先问道,你不是朝云杏雪凤瑶重?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很出名?

    据传言北隅皇城之外的树林中出没着有一位行踪诡秘的游方医者,其针术神乎其技,治好了不少命悬一线的重伤者。

    凤瑶重默默咬了一口鸡腿,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真的很想选择死亡。这并不是什么行踪诡秘,只是迷路了而已,至于治好了不少命悬一线的伤者,纯粹是呆在史诗级副本里的奶妈走哪里都可以捡尸啊。

    然而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那红衣女子身着锦衣,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只听她继续道,我想请你救一个人。

    抛起啃得精光的鸡骨头,凤瑶重问道,救谁?

    北辰皇朝太傅,玉阶飞。那女子说出这个名字后,眸底暗藏的哀伤让她产生了好奇。

    医者仁心,咳,虽然教她医理领她入门那人一向是喜欢挑战高难度那种,然而作为初出茅庐的她,则对凡是能增加针术熟练度的尸体,啊不,患者来者不拒。

    起身拍拍身上的雪,凤瑶重啃完最后一只鸡翅,便对那女子说道,你的名字?

    北辰泓。随我来吧。她似乎不愿多讲什么,见凤瑶重答应后便直接开始带路。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后悔起了来北域里的这个地方,因为当她抬头望向皇城方向时,觉得那上方铅云层层,铺天盖地,满是山雨来风满楼的迹象。

    当她见到北辰泓口中所言的患者时,那人一身绿衫,肃然如竹,自生书卷意,眉目间俊秀温雅,却病入膏肓,愁锁眉头。

    若说君子翩翩,自当如此吧?凤瑶重跟着北辰泓踏入萧然蓝阁后,这是一个念头。只是那抹绿色,让她想起了一个十分模糊久远的身影,久远到,只剩下点点墨绿,无可追忆。

    吾之病,已经回天乏术。他自然知道凤瑶重因何而来,仍然奋笔疾书,并未有任何表示。

    却见一根玉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昏睡之穴,玉阶飞便倒在了书桌上,手中毛笔顺势滚落。

    我也没见过一见面就要拒绝治疗的病患。大步上前,直接搭在那人脉门上,便开始诊起脉来。

    未曾想过从医生涯开启后,会遇到这样的病人,凤瑶重诊完脉后,难得皱起了眉头,一旁的北辰泓则将玉阶飞扶起到内间去休息。

    你可有办法救他?

    这样的状况,本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凤瑶重话还没说完,忽然从玉阶飞身上想起了一个似曾相似的场景……“天道”二字一闪而过,一双无力双手垂落之景在脑海中浮现。

    那双手的主人,似乎是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大概也从未想过会有半夜更文的经历。

    未修。

    躺在坑下面嘤嘤嘤的作者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