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七章

Altariel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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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岘匿迷谷爬上来时,未曾想过那位自称“老人家”的万年宅口中所言的楼上那间便宜别墅已经是废墟一片,荒无人迹已久。

    虽然便宜但似乎也不是这个便宜法吧?她歪了歪头,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周遭蛛网张罗,显然主人弃置此地已久。不管怎么样也是苦境名人的家,在那位无良药师叫她黄石阵和爬山二选一时她就决定了要从这里出去,第一次踏入尘世,还是从清香白莲的家出去比较有够力。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一走出来就迎面撞上一个头上长了两只长短不一犄角,面覆鳞甲的怪大叔。这位来访客显然也没有想到琉璃仙境的废墟里会走出一位没见过的人来。那少女步履轻盈,身如灵燕,眨眼一瞬,已经与他擦肩而过拉开数丈距离。

    桥影流虹,湖光杏雪,翠帘不卷春深。重来已是朝云散,怅明珠佩冷,紫玉烟沉。

    还不忘念一念自己的诗号,她姿态从容,回头看了一眼那位一脸疑惑望着自己的来客。水蓝衣袖轻扬间,正打算趁那个人问她来历之前跑路时,琉璃仙境却忽起异变。只见一朵清圣香气的莲花自天而降,顿时四周仙气弥漫,转眼之间,琉璃仙境已是焕然一新。泉水淙淙,如若山水画中游。

    接着天空响起的诗号让她一瞬惊异,终于见到了山崖下那位老人家跟她唠叨过的现任麒麟穴主人。那人莲冠白衣面如冠玉,似是画中仙,旁边的刀疤剑客自然是莲叶相随的刀狂剑痴叶小钗。不是说好了最近这地方主人不在家的吗?不由收住了脚步打算看那个异角大叔和素还真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自己正被三道目光注视着。

    大概素还真也没想过有一天那山崖下爬上来的人不是他已知的一老一小而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位粉发少女,年少稚气的脸上带着初入世的少年意气,腰间风铃泠泠作响,显然与那崖下渊源甚深。只是大费周章从那崖下爬上来是何用意?饶是素还真也猜不透崖下住人的心思。

    然而当他问那少女来历时却没有想到对方双鬓间的流苏轻晃,碧眸笑意三分可见之下传自某人的熟悉流氓气息,她一开口就让素还真当下忍不住要倒退三步捧心,感慨真是武林辈有人才出,前辈死在称呼上。

    素前辈。

    ……

    素…前辈…这么多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素贤人忍住想要冲到山崖下对那位好友大呼“药师啊,这个称呼真是戳中劣者之心非常之痛啊”。然而表面神色如常对面前笑语嫣然的后辈表示莫非那山崖下的主人还记恨着当年的事不成。

    只见那姑娘所答非问,继续又是一声,素前辈。

    临走前被特别交代如果见到了一定要多喊几声的少女自然遵守嘱托,一本正经字正腔圆地喊道。

    这声“前辈”让劣者的心真的被戳得很痛。清香白莲终于捂住了被戳得很痛的心,却忘记了自己同样被戳得很痛的膝盖。旁边的叶小钗则默默拍了拍多年挚友的肩膀,表示安慰。人在江湖,出来混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一旁的魔龙祭天显然看不下去了,好不容易从净琉璃那里问到了素还真的下落,原以为来琉璃仙境这片废墟是一场空没想到转眼间就装潢得焕然一新,而且素还真也真的出来了,结果他还没说上话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一句“素前辈”就快要让刚复生的素还真又躺回去了。不耐烦地表示让那姑娘报上身份快点把话说完。

    这边的少女才悠悠然继续跟素还真说山崖下那个老人家让我代他跟你问声好,顺便让我跟你说他记挂你家这间便宜别墅的地很久了。

    劣者自然随时欢迎他的到访,只是不知姑娘此行欲往何方?拂尘轻扫,一改方才失态,素还真见她腰间别着药囊,对她来历大概已有了几分了然。

    出去游方行医见见世面。

    原来是济世之愿,望姑娘珍重。只是还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三道目光再次聚集在那少女身上,只见她神态自若,还带着几分得意,流苏轻晃,风铃阵阵悦耳。

    吾名,朝云杏雪凤瑶重。

    一转身,足尖轻点,施展上乘轻功便飘然而去。

    魔龙祭天看了一眼那远去的水蓝身影,按下心中千万句的吐槽,觉得那个少女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神棍之气夹杂着其他让他不爽的气息,很像记忆中的某个人,正在回想时却被一旁的素还真将注意力拉了过去。

    故人久违了。

    素还真。

    北川域主,想不到素某还会再度与你见面。

    北域的雪,是她从中原离开时进入这片大地最初的景色。

    心中是四顾茫然,没有过往的曾经,只有最初在岘匿迷谷醒来的记忆。现在凤瑶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大约是天生跟寒冷的环境有种亲近感,下意识往这北方之地而已。更多的是,在沿途自游方艺人口中听闻的北域诸多传说。

    圣魔之剑。陌生的故事,却带着莫名的吸引力。走在极寒之地,曾经擦身而过的行人都身着厚厚棉衣,唯她衣衫单薄,丝毫不见寒意。

    伸出双手,略有血色,只是直觉中这双手本该苍白无力更为消瘦才对。就连这个名字,也让她看不清自己。少女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往前方北嵎皇城的方向赶去,眼下已经日落,再不加快几步今晚就又要露宿荒郊野外了。

    然而当凤瑶重遇到从医后的第一位病人时,她从未想过会是在半夜时分号称史上最难副本的“小树林”。

    北隅皇城外的小树林里,她正生着火望着被她开膛破肚,血淋淋的内脏被放在一旁摆得整整齐齐好似平时受教一般,双目圆瞪死不瞑目的北域特产三色野鸡,目光在火堆与野鸡之间来回无措,感慨学了三年医如今连烤只野鸡都不会。

    虽然杀是杀得挺好的。可是要吃该怎么吃呢?凤瑶重陷入了外出后第一个难题,之前都是按照家里那位老人家的话住客栈,完全不知道一个人在野外该怎么生存。早知如此还是应该不嫌他唠叨多问一点野外生存的必备技巧的。

    正当她本着试一试的心态决定将那只野鸡整只丢进火堆里时,就听见身后不远处的树林里响起的慌乱脚步声,还没有等她回过神来一位胡子拉碴的刀客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那刀客显然未曾料到这时的树林里会有半夜露宿的旅人,但是他背上气息奄奄的女子却容不得他疑惑了,看了一眼专注盯着鲜血淋淋的野鸡发呆的粉发少女,他正打算继续狂奔时,却听见那少女头也不抬对他说,你再走一步,她就要断气了。

    一只脚悬在了半空。

    想让她活命就把人放下。

    惊人之语一出,虽不知那少女目的为何,但是却被她异常严肃的语气所怔住,刀客轻轻放下了背上的锦衣女子。

    刚将人放在地上,只见眼前银针微光一闪,顿时长针没入伤者周身大穴,止住了流血之势。还未等他回过神来,箭矢破空之声便响起,见那两支贯穿女子腹部的箭矢已经被拔出,同时一粒药丸被喂入因失血而苍白的双唇之中。而那少女以豪气干云之势撸起了袖管,不知何时摊开了针囊,无数长短不一的碧色玉针密密麻麻地排列其中。但见她手握短针,碧光幽幽,起手之间,数个来回已是快得让身为武者的他都来不及眨眼。

    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快得只能见到针光残影的救人之法。再看地上被摆得整整齐齐的野鸡内脏和死掉的被胸腔大开的野鸡,心中若有所悟。

    漫长等待之后,伤者的呼吸终于平稳了起来。做好最后的伤口处理,凤瑶重终于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再抬头,只见那位刀客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好似下巴脱臼了一般。

    凤瑶重无暇顾及这位大叔究竟是被什么惊住了,回头望向一脸凄惨躺在雪地里的野鸡尸体,又叹了口气。

    虽能救人,无力烤鸡,生无可恋啊。

    这话让那位刀客终于回转了神,凭着多年走跳江湖的经验,他得出了一个虽然很不想得出但是以后大概可以当作一辈子谈资的结论,这位少女医者应该是迷路在了这片树林里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是初出茅庐经验尚浅只能凭职业本能手刃白鸡却不知该如何料理。

    于是他开口道,少年人,把那野鸡交我吧。

    片刻之后肉被烤熟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之中。当凤瑶重接过被烤得外焦里嫩,冒着滋滋热气的烤鸡时,表达对了这位萍水相逢的断臂大叔的感谢之情。

    这边照料自家弟子的大叔则摇了摇头,看着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把那烤鸡已风卷残云之势消灭得一干二净的医者,道,救命之恩,难以为报,在下寇刀飞殇,这位是我的徒弟楚华容。还未请教恩人姓名。

    潇洒地扔掉最后一根被她啃光的野鸡骨头,擦了擦满是油迹的嘴巴,行为做派完全不像个女孩子的凤瑶重,意犹未尽地眨了眨碧色双眸,笑起来还带着几分稚气,道,我叫凤瑶重,小小一名游方医者罢了。相逢有缘,大叔你也算帮了我一次。不过这位姑娘虽然脱离危险还需要找一处僻静之地好好静养。

    寇刀飞殇将楚华容背在身上,朝凤瑶重一拱手,道,我已经打算带着她退隐了,日后凤姑娘若有需要帮助之处,可往阴川寻我消息。这便告辞了。

    看着寇刀飞殇背着楚华容离去的背影,凤瑶重还在细嚼那刀客话中的信息,以及方才那名叫楚华容的姑娘的伤口处理细节。

    下一次应该可以更快才对,或许可以换个缝法?略微闭眼休息片刻,再睁开,天已经蒙蒙亮了。忘记了问那个大叔怎么走出这片树林了,她已经在里面迷路两天了。

    北隅皇城脚下,街市上行人络绎不绝,一片繁华之景。

    感叹不愧是如今北域最大势力的中心,花了三天终于从那片树林里走出来的凤瑶重看着头顶上茶馆的名字,听到里面说书人吐沫横飞,天马行空地讲诉,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终于打算进去将一路上听说的一个故事问个究竟,却在步入瞬间,与一双艳紫双眸交接。

    一紫一白两个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然而却不知怎么,看不清那两人容貌形态。直觉告诉她,不可多加注意。这种刻意模糊周遭人注意的术法,是唯有在典籍之中看到的几句记载。那两人好似与这凡尘隔绝一般,从容出门而去。

    只是刹那间的对视,却让凤瑶重感到一种莫名压力。

    步入茶馆后,那说书人被她方才之言打断之后又被少女浅笑所浇灭了心头刚冒出来的火气,接下凤瑶重的问题,下意识地举起惊堂木,就开始讲起了北域传说中的刀剑金三角。

    剑者,刀者,杀手,江湖。

    听完走出茶馆的凤瑶重后望向头顶的天空,觉得诺大天地之间,却不知自己来处。正茫然之际一阵异域曲调自闹市不远处的人群之中传来,引起了她的兴趣。

    少年黑发黑眼,怀抱异域乐器,弦动之间,悠悠乐曲引人痴迷。

    她所认识的乐器,无非一张古琴,一把胡琴。眼前之物,闻所未见,正当她听得入神之际,那乐曲却戛然而止。聚集在一起的听众见他停了下来,才如梦初醒般散开。

    那少年收起怀中乐器起身走过凤瑶重的同时,将目光落在了她身旁的两位异族男女的身上。三人交谈起来,很快便走向一处僻静角落。

    自觉无趣,凤瑶重再度望了一眼那少年的木制乐器,随后也缓缓离开。

    不知为何,突然怀念起了呆在那山谷中的日子,还有偶尔响起的二胡琴声。

    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黄衫白发的人手托烟管,眉眼弯弯,朝她轻笑的模样。走的时候还说去江湖上走一圈可要记得给阿九少爷带麦芽糖回来呀。

    当她想得出神之时,只听到耳边一位少年的声音响起,问她道,姑娘是不是还想再听一次方才的乐曲?

    凤瑶重这才转过头,正是刚才抱着异域乐器的少年,虽是年少,却不知为何,眼里盛满了江湖风霜,甚是萧瑟。

    她轻轻点头,听着这名自称小凤仙的少年再次演奏起刚才的曲子,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走回来遇到她,就像很久之后她也不知道会再遇见这名在闹市之中有一曲之缘的少年一样。

    冥冥劫缘,莫知莫问。

    作者有话要说:  望天,你们猜主角为啥开始伪娘了。

    我思来想去还是给他的职业选了奶妈。

    至少前期能好好当奶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