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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梦蕊抢了绑匪的枪丢给邱墨，拔了绑匪的耳塞，把手机从绑匪的身上搜了出来，摁下了挂断键。
常乔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生平第一次开枪杀人，他的牙关已经快要咬出血来。邱墨眯着眼睛看常乔，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常乔竟然这样凶悍。
“以前学过用枪。”常乔被邱墨刺人的目光盯得不舒服。
邱墨收回目光，跟着周梦蕊一起进了屋子。
周梦蕊把满身是血晕倒在地的少年扶了起来，伸手用校服袖子擦了下少年的脸。
这个井润雨果真然果真和成年的井禾生几乎一模一样，不过也有轻微的不同，比如这个少年的右腮边有一个细小的痣，井禾生没有。井禾生脖子上有一道疤痕，这个少年没有。
邱墨一把将那少年从周梦蕊的怀里抓了出来，单手扛住对方的胳膊，啪啪啪地拍对方的脸，拍了半天也没有拍醒。
“梦蕊，往那边跑？”邱墨无奈了，累赘又多了一个。
周梦蕊深吸一口气，整理自己的思路。
四周都是矮破的房子和棚户，他们这一群学生外加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一旦离开这所废弃的化工厂被其他人发现，肯定马上通知学校。
听刚刚那保安说，学校和他们有生意往来……生意，这种绑匪能干什么生意？绝对都是违法乱纪的。要是被抓回学校，无异于自寻绝路。
那么，与其离开这里，不如躲好一点。
“这化工厂大，我们往后走，找地方躲起来。”周梦蕊一锤定音，不去瞎跑乱撞。
周梦蕊话音刚落，站在门口的常乔便往前走几步，对着那个被电晕的绑匪，眼看着就要开枪。
“常乔！”周梦蕊惊了，记忆中纤尘不染的清冷少年，怎么突然就成了开枪不眨眼的冷血杀手？！
邱墨在第一时间扔了手里的井润雨，把自己手里的手电筒砸向了常乔。邱墨打篮球投篮特别准，扔东西打人也不遑多让，那手电筒砸倒了常乔的手上。
砰！
子弹打到了地上。
“我们体力都耗尽了。他看到过你的模样。”常乔薄削的嘴缝里挤出这两句话。
常乔没有说完的意思，周梦蕊和邱墨都能理解到。刚刚他们能对付这两个绑匪，完全是出其不意。这个绑匪只是被电晕了过去，要是醒过来逃跑，他们肯定追不上，对方看到了周梦蕊的模样，要是蓄意报复，说不定就后患无穷。
不能怪常乔想得太黑暗，但凡在严德高中待过的学生，心态都不会多正常。要么崩溃到顺服，不敢有一丁点儿的波澜，要么黑化到变态，放出去之后不过是暂时的蛰伏，他们绝对不会再信任别人。
“正当防卫，和杀人，是不一样的。”周梦蕊已经跑到了常乔面前，她拽着常乔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要被染黑，不要堕落。”
有的心里界限一旦打破，要重新塑造回来很难。就像吸毒戒毒一样，如果因为觉得有威胁性就要杀人，那以后终有一天，常乔会堕落下去。
常乔看向周梦蕊，夜风中的周梦蕊头发凌乱，脸上沾着血迹，然而目光却坚定执着，不可动摇。
于是常乔转身，把井润雨身上的绳索解下来，将那绑匪结结实实地绑了，塞了嘴巴拖到角落里藏好。
周梦蕊听到了轻微的一声咔响，再想细听，却被车辆的轰鸣声和脚步声掩盖，。
“他们回来了，快跑！”
邱墨背着井润雨，常乔拿着枪断后。一边跑，周梦蕊还拿着从绑匪身上搜下来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拨出110。
110平台转拨到当地的派出所，周梦蕊往自己手上掐了一把之后，对着电话尖叫，“救命啊！杀人了，我杀人了……有人绑架，绑架了一个叫井润雨的男生，救命……快救命……我们在老城区的废弃化工厂，他们有枪……”
对方是个女警官，听周梦蕊这样尖叫，声音也紧张了许多，“不要害怕，我们马上确定你们的地点。躲好，保证你自身的安全……”
周梦蕊不等对方说完，挂了电话之后，抠了电池，把手机扔到了反方向。
谁知道手机里有没有什么跟踪器之类的，扔了放心！
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奔跑着，周梦蕊带着他们三个绕回了曾经的储备室。这里有许多废弃的箱子盒子。
“躲进去？”邱墨上气不接下气。
“柜子……天，血！”周梦蕊看到了地上的血迹，那是从井润雨身上低落下来的，虽然不多，却肯定是流了一路。
“他们肯定会追过来。”周梦蕊眼珠子一转，“不能躲柜子里，再跑也没用了。我们躲上面。”
常乔和邱墨抬头一看，头顶上，那废弃的排气通道隐没在黑暗里。这两人都满意地点头。一般人找东西，很少往上看。
“快！我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周梦蕊面上也露出了焦急。
常乔和邱墨两人却什么都没有听到，但他们不会去质疑周梦蕊什么。常乔推过来两个木箱，邱墨把周梦蕊先托上去开了那个要掉不掉的排气盖，先把周梦蕊和晕死过去的井润雨弄了上去。
常乔把邱墨弄上去之后，在下面用自己的校服把血迹胡乱嚓了几把，然后又把沾着血迹的校服在周围的箱子上都乱涂一遍，这才踩着箱子，让邱墨把他拉上去。然而这还不算完，常乔让邱墨抓住他的脚踝，倒挂下来的他竟然是把箱子往另外一遍给掀了过去。
做完了这一切工作，常乔和邱墨也听到了楼下的脚步声。
***
咣！
储备室的门强行撞开，手电筒的光芒照进来之前，一排子弹已经射了进来，
来人约莫有十三人，个个手里拿着枪，神色狰狞。他们开了枪之后，才开始凶狠地翻找里面的沾染着血迹的柜子和箱子，等不过可惜的是，一直没有找到人。
“你们一路都在滴着血迹，我们知道你们躲在这里。”有个男人开口，“现在出来的话，还能有一条活路。”
周梦蕊四人躲在天花板内的排气通道里，正在轻手轻脚地往外爬。那人说话的声音传来，周梦蕊几个都露出不屑的表情。
特么当我们傻啊！！你们都是先开枪才找人的好吗？出来被你们弄死还差不多
“找！血迹到这里为止，还是温热的，他们肯定没跑多远。分散出去找！”那男人咬着牙命令。
说完之后，那人还大声地威胁，“呸，小□□，你的声音我们听到了，你的样子我们也知道了。严德高中逃出来的是吧？我们早迟会找到你！老子会打断你的手脚，敲了你的牙齿，把你卖到国外去当一辈子的妓！”
邱墨爬动的动作一停，眼神凶光乍现。
常乔回头看到邱墨的眼神，眯起眼睛，颇有些挑衅。
你刚刚不阻止我，就没有这事了。
操！你不也没有补一枪！
两人的目光激烈地碰撞在一起，然而常乔却突然勾起嘴角。
邱墨蓦然地背脊发凉，搞不懂常乔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静谧的夜晚，警笛的声音总是能传得很远。乌拉乌拉的警报声是一种威胁，也是一种警示。
那群绑匪眼看无力回天，只能迅速集合起来，逃离了这里。然而，他们逃离之前，竟然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柴油，竟然是将这废弃的化工厂点燃烧了起来。
***
周梦蕊等人没料到他们竟然会气急败坏地多此一举，储备室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多，这下还真的就熊熊燃烧起来。
他们藏身的地方是通风道，现在可好，燃烧的热气和烟雾一通地往这里涌。
“咳咳咳，操，这是现世报啊。”邱墨咳嗽着，刚刚他们在学校里放了一把火，转身人家也给他们放一把火，真是够了。
周梦蕊用衣服掩住口鼻，无奈有毒物质太呛人，掩住也不起用，没呼吸几下她就开始头晕目眩。
“咳咳咳，你们俩，用尿打湿衣服捂住口鼻，我们再往前面爬一段，找到下一个出口就下去。”
常乔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邱墨一脸嫌弃地脱了校服照办，周梦蕊自己……再不好意思也只能这样尿到袖子上了。
三人紧张之余，还真的多多少少都尿了出来，虽然恶心又嫌弃，但好歹是自己的尿。只可怜那个井润雨，被尿最多的邱墨给他把湿透的衣服给盖到了脸上。
现世报啊！邱墨心里再次哀嚎，早知道他之前就不要出什么尿张霖的鬼主意了，真你妈的糟糕透了。
好不容易，三人终于在呛死之前到达了下一个出口，周梦蕊蹬开了排气窗，抓着框沿跳了下去。常乔先下来，邱墨把井润雨推了下来，常乔和周梦蕊一起接住了他。
“咳咳咳……”
被拖拉拽了一路的井润雨终于醒了过来，周梦蕊掀开蒙在他脸上的湿衣，“喂，还好吗？”
对方明显不清楚状况，明明很虚弱，眼神却冰冷得很的，比常乔还戳人。
“我们是救你的人。”周梦蕊解释道，“我已经听到警车的声音了，咱们先离开火烧区域，待会儿你就获救了。”
井润雨的眼神落在常乔一直拿着的□□上，并不作声。
见他不是很信任，周梦蕊叹口气，声音温和地说道“我们是逃跑出来的学生，本来是想在这里躲避一下。结果不小心撞破了绑架。打电话报警的人是我，不信等被救了，你回去找110听录音就是。现在，和我们一起先离开吧。刚刚我们没时间处理你身上的伤，待会儿得先包扎一下，你一直在流血。”
井润雨顿了一下，这才在火光的映照下，看清楚这三个人破破烂烂的校服，以及稚嫩的脸孔。少女个子偏高，表情坦然温和，旁边的两个少年，一个满脸嫌弃厌烦，一个正冷漠地凝视着他。
冷漠的那个，长得很眼熟。
“井润雨。”常乔开口，“我是常乔，一个月前还是你的学弟。高二三班。”
井润雨眼神一亮，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