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貂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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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梦蕊拉着惊疑不定的赵雪莹从窗帘后走出来,伸手向邱墨招了招。

    邱墨颠儿颠儿地走过去,先凶狠地瞪了赵雪莹一眼,再搂过周梦蕊,“教训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梦蕊总觉得邱墨像是一只藏獒,凶狠霸道得有点蠢。

    “赵雪莹今天开始,是我的小妹了。”周梦蕊对着那八个男生抬了抬下巴,“别闹她了,恩?”

    八个男生的名字分别是柳明,方达晨,肖立琛,李浩,郑强飞,徐贵,于小平,季吴悠。

    然而,真正敢跟邱墨直面顶撞的,只有柳明。

    柳明是个肤色偏黑的方脸男,个子一般,一身疙瘩肉,蛮力大得很。柳明是从高一就进严德高中的,据说初中的时候在学校里打残了同学,本来是要关少管所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方没追究,他那外出打工的父母回来知道了这事儿,二话不说立即把柳明扔这个据说能把娃儿关得很好的学校,然后夫妻俩继续各奔东西出去打工了。

    他性争强好胜,下手狠,一直是班里的大哥。可惜,高二上学期中旬,邱墨来了以后,迅速地取代了他的位置。无论是打架,还是和老师保安们拉关系,他都赢了不邱墨。

    赢不了,只能服软。不过,柳明可是时时刻刻都盯着邱墨的位置,没少给针对邱墨。

    “哟,邱墨艳福不浅,班里,不对,学校里最漂亮的俩都被你霸占了,左拥右抱啊!”柳明恶意地吹着口哨,“那我们大家怎么办?”

    邱墨不知道周梦蕊怎么突然就对赵雪莹改了态度,但他一向是宠着周梦蕊的,于是想也不想就回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有没有人砍了你的双手。”

    “我们都可喜欢雪莹这辆公交车了,每天不上上就睡不着觉的啊。邱墨,要不,你带走赵雪莹,梦蕊陪我们玩?”柳明继续挑衅。

    周梦蕊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柳明,突兀地开口,“有人不上上柳香,也睡不着呢。你怎么对待班里女生的,外面就有人怎么对待你妹妹。”

    记得爆炸案之后,那些零星到学校废墟上祭奠的人中,哭得最厉害的女孩子柳香,正是柳明的妹妹。柳明当初会打残他的同学,是因为他的同学多次强/奸了他的妹妹柳香。

    可是,无法容忍自己的妹妹被欺辱的柳明,却在学校里欺辱其他女同学。是忿恨?是不满?是迁怒?

    柳明的脸瞬间僵住,继而凶狠扭曲起来,“你知道什么?!”

    周梦蕊悍然地和柳明对视,“我知道你和欺辱你妹妹的人渣们没有区别!”

    柳明怒了,指着周梦蕊骂道,“老子告诉你,别以为邱墨罩着你我就不敢动你!以后再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划烂你的脸!等我从这里毕业,要是我妹妹出什么事儿,不管到天涯海角老子都会弄死你!”

    周梦蕊轻蔑地一笑,“你动我试试?”

    被戳中逆鳞的柳明暴躁起来,一腿踢开旁边的桌子,怒吼一声,挥拳砸向周梦蕊。

    砰!

    挥出去的一拳被邱墨稳稳地招架住。论打架斗殴技巧,柳明是野路子,邱墨却明显是受过训练的格斗派。柳明虽然力气大,却架不住技巧差,拳头被邱墨架住之后躲闪不及,邱墨的拳头狠狠地砸到了柳明的下巴上。

    两人就这么打开了,柳明疯狗一样不依不饶地和邱墨殴打,邱墨也被激起了血性,青春期的少年控制力本来就差,并且怎么都打不服。两人都是下死手的人,很快地从赤手空拳斗殴,变成了举着桌子凳子互砸。

    周梦蕊倒是没有去拉架,在这所学校,拉架是没有意义的。老师们喜欢看到学生们互殴,就跟喜欢看斗牛似得。学生们也习惯了突如其来的斗殴,纷纷撤到了讲台区域,有事不关己麻木地围观的,也有呐喊助威尖叫助兴的,好似这是一场比赛一般。

    周梦蕊拉着赵雪莹的手,也是退到了讲台那边的角落里。她知道邱墨打的赢,所以毫不担心。

    赵雪莹抖了半天,总算是缓过劲来了。她意识到周梦蕊今天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你想要我干什么?”赵雪莹乌黑的眼珠透露出浓浓的疑惑。

    “解恨。”周梦蕊微微笑了下。

    莫名地,赵雪莹的心中,被点亮了一颗小小的火种。

    解恨……那贴满学校大门的床/照,那把她丢到这里的继母,那逼迫她的校长……

    咬紧牙关,赵雪莹压抑住突然跃动起来的心脏,努力让自己不要太激动,她不知道周梦蕊具体打算做什么,也不知道周梦蕊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本事,所以她故作不屑,“就凭你?”

    周梦蕊看着赵雪莹眼中亮起来的火光,笑了笑,没有回答。

    不仅仅是凭我,还有邱墨,常乔,以及……即将到来的陌莉。

    还有你们这些,在泥潭里挣扎的同学们。

    外面哗啦啦的大雨倾盆,教室里打的热火朝天,邱墨已经彻底把柳明压在了身子底下,一拳一拳地揍着头。柳明鼻血横流,却撑着不告饶。

    “够了。”周梦蕊适时上前,抓住了邱墨的手腕,再打下去,可就要出问题了。

    邱墨双眼泛红,手上青筋迸出,周梦蕊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挣扎了几下的邱墨剧烈地喘息着,慢慢地放松下来,但仍旧骑在柳明身上没下来。

    “敢动梦蕊,我弄死你。”邱墨拍了拍柳明满是鼻血的脸颊。

    周梦蕊深深地看了邱墨一眼,蹲下来,在柳明身边轻声说道,“你妹妹叫柳香,眼角有颗红痣,是个善良柔弱的女孩。你的那个同学叫董陵,被你打断了一条腿,现在成了瘸子。你们家周围的街坊邻居,那条卖菜的老街上还有很多混混无赖,他们都知道你妹妹被人强过。你被送进来之后,柳香还是一个人在家里,因为你爸妈根本就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甚至还想让董陵家干脆娶了柳香呢。”

    柳明颤了一下,狼崽子一般的眼神轻轻瑟缩了一下。

    “你知道什么叫报应吗?报应就是,你在这里怎么对其他女生,外面就有人怎么对你妹妹。你妹妹是无辜的,这里的女生也是无辜的。柳明,要是你还有点良知,有点对柳香的关系,就好好想清楚,是不是要继续当人渣,给你妹妹增加命里的劫难。”

    这一刀,周梦蕊补得又狠又准。

    柳明浑身上下只有这个一个弱点,也只有这个一个迷途知返的机会。

    周梦蕊的话说的太笃定,笃定得让柳明无法怀疑。他闭上眼睛,不敢再和周梦蕊对视。

    常乔站在讲台上,目光清冷地往下看了一眼,收起了课本。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周梦蕊,周梦蕊的神情、姿态、动作,完全和之前不一样。之前的周梦蕊像一只重伤的刺猬,把惶恐和惧怕转换成浑身都是尖刺,谁靠近戳谁。

    变化来得太快,常乔猜不透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