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湄公河(2)

颜月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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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一场风波,船又开始航行,受伤的flora在船舱里休息,沈年则到甲板上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甲板上的货物被那伙毒贩翻得乱七八糟,船长和大副正带领着船员收拾货物,看到沈年过来,大副停下手里的活告诉他,快到泰缅边境口岸了,他们会在那里办理入境过关手续。

    船沿着湄公河一路南下,水面上越来越多的船只,沈年回到船舱里,把从大副那里听来的话告诉flora。

    “那些绿色的船大多是老挝的渔船,冒着黑烟的是缅甸一带的淘金船,下午我们就能到清盛了。泰国这两年不太平,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不如跟我一道走,我可以保护你。”

    见flora的表情不像是反对,沈年兴奋道:“那就说定了,我们到清盛以后坐车去清迈,然后再去曼谷。”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flora道:“我的包在那边,麻烦你递一下。”沈年依言而行,看着她在包里翻找,忍不住问:“找什么呢?”

    “一个发卡,我想送给莉卡,待会你帮我叫她来。”flora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发卡,一抬头却看见沈年正拿着自己的护照看,伸手一把抓过来。

    原来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只比他小两岁,沈年正出神,手里的护照冷不丁被她一抢,吃惊的望着她,“我看到你的护照掉在地上,帮你捡起来而已,不用这么敏感吧。”

    大概也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失礼,flora无声地低下头。

    “你的中文名叫丁骏吗,像个男孩的名字。”

    “我妈生我之前做b超,医生一直说是男孩,其实那是脐带,医生没看清而已,爷爷照着男孩给我起名字,生出来才发现是女孩,于是将错就错了。”

    “怎么你对自己的名字这么敏感,怕给别人知道呢,我又不会去调查你。”沈年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是个名字而已,遮遮掩掩的。

    flora这才幽幽道:“我想暂时忘了这个名字而已,在这个环境里,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

    “你是名人?”沈年半开玩笑的问,虽然他生在美国,但他有很多亚裔同学,出名的中国人他都知道,丁骏是谁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是。”

    “那你的真正身份谁又知道呢。”

    “我不想说。”

    “好吧,你是个神秘人,我相信你真正的身份必然有故事,但是,我也不会问,你放心,我永远也不会问的。”沈年信誓旦旦的说,最后一句像是在赌气。

    当天下午,货船开到了泰国边境小镇清盛,在海关办理了过关手续后,沈年和flora告别了船上的众人,开始了他们的下一站行程。

    研究了地图之后,他们决定不在清盛多停留,上了一辆开往清迈的大客车,一天的行程下来,两人已经又累又困,很快就睡着了。

    沈年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透了,推了推身边的flora。flora也睁开眼睛,打着呵欠问:“这是哪里啊,到清迈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去问问司机。”沈年站起来往前走。

    flora看着他和司机对话,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见他们像是起了争执,忙走过去看个究竟。

    “我们坐过站了,司机明知道我们没下车,居然也没告诉我们。”沈年愤怒地把这件事告诉flora。flora也瞪大了眼睛:“那我现在在哪里?”

    “在清迈和曼谷之间的某个地方,这家伙死活不肯送我们回去,别管在哪里了,我们现在首要就是先下车。”沈年等司机把车停下,拉着flora一起下了车。

    在黑暗中的高速公路上夜行,flora环顾四周,总觉得不安全,忍不住问:“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要去哪里等车?”

    沈年沉着地安慰她:“别着急,我在手机地图上看到这附近有个酒店,已经查到了号码,等我打电话到总台,让他们派车来接我们一下。”

    如今两人同舟共济,他身为男人自然应该肩负起解决困难的责任,即便无计可施,也应有一份诚意,好让女孩子不至于害怕。

    flora点了点头,想不到他处理事情这样干净利落。电话打过去,酒店方面当即就答应了派车来,让他们原地等待。

    然而,他们站在路边等了很久车也没有来,只得在路边找地方坐下。

    flora没有抱怨什么,沈年却觉得不好意思,脱下冲锋衣给她披着,又从背包里拿出食物给她,“你饿了吧,先吃点填填肚子,车肯定会来的,只是需要时间。”

    “谢谢,我包里也有吃的,但我现在不想吃。”flora把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在他宽大的冲锋衣下显得柔弱可怜。

    沈年怜惜之心顿起,柔声道:“谢什么,这是我的责任。我还怕你怪我睡着了错过了站。”

    flora抿嘴一笑:“我怪你干什么,我自己不是也睡着了。”

    “你这样不爱抱怨的女孩很少见。”

    “为什么女孩子就非得爱抱怨不可,还是你见过的女孩太少?”

    “是像你这种性格的太少。”

    “那你可以见识见识。”

    沈年笑了,见四周空无一人,忽然想逗逗她,开玩笑道:“这里荒郊野外的,我要是个坏人,你怎么办?”flora瞥他一眼,“你就这么想当个坏人?”

    沈年大笑。flora幽幽道:“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过了一会儿,flora把手机给沈年看,“看过这首诗吗?很出名的一个诗人写的,念一遍。”

    沈年久居国外,于中国的古典诗词所知实在有限,看着那几行字,用不怎么标准的国语念道:“卧梅又闻花,卧知绘中天,鱼吻卧石水,卧室达春绿……这诗什么意思,看不懂。”

    “再念一遍。”flora忍住笑。

    沈年又念一遍,忽然开窍,假装生气道:“还有你这样的,欺负我们老外。”flora俏皮笑道:“我就是要看看你这个坏人到底有多聪明。”

    沈年哼了一声,沉默了不多会儿,他又忍不住想找她说话,见她戴上了耳机,凑近了问:“你听什么呢?”

    “邓丽君的歌,你知道邓丽君吗?”

    “听说过。”

    “邓丽君生前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清迈。”flora把耳塞给了沈年一个。于是,两人一起分享邓丽君的歌声。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就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这是一首让人一听就会爱上的歌,就像在某个瞬间,会发现自己忽然爱上了一个人一样,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夜风阵阵,高速路两侧漆黑一片,只有农田里萤火点点,沈年无声的望着远处的黑暗,回想起这两天的经历,嘴角微微有些笑意。

    时间悄悄地流逝,两人却因为邓丽君清甜的歌声在耳边萦绕而忘却了时间,等一阵刺目的灯光照过来,他俩才意识到,是酒店的车来了。

    “还好车来了,再不来,我就要被蚊子吃掉了,身上至少有十七八个地方痒痒。”沈年背起背包,向着灯光的方向挥动双臂。

    坐上了车,flora给沈年一个小小的盒子。

    “什么?”

    “清凉油。”

    flora打开盒盖,手指抹了一点涂在沈年手背上,沈年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小盒子里装的是驱蚊止痒的药膏,好奇的拿起来放到鼻子下闻闻,薄荷脑的味道顿时把他熏得差点掉眼泪。

    flora看到他那一瞬间古怪的表情,忍不住笑。

    沈年正待说话,车身忽然猛向一边倾斜,沈年猝不及防,整个人撞到flora身上,而flora的头则重重地撞在前座上。

    “怎么回事?”沈年把flora扶住,懊恼地问司机。“大概是撞到东西了。”司机也是紧张无比,紧踩油门,车却怎么也开不动了。

    荒郊野外,会撞到什么东西?三人毛骨悚然。

    司机下车检查车胎,沈年也跟着下了车。

    原来,司机为了抄近道,并没有一直沿着公路走,而是选择了在旷野中横插过去,结果车轮陷进了泥坑里。

    “这怎么办呀,大晚上的,又是荒郊野外,找拖车都不容易。”flora也从车上下来,听说了情况,着急得很。

    “只能我们下来把车推出泥坑,你到驾驶座把着方向盘。”沈年卷起衬衣袖子,准备和司机一起推车。

    “我不大会开方向盘在右边的车,让司机开车,我跟你一起推车。”flora果断地脱掉身上披着的沈年的冲锋衣。

    “你行吗?”沈年不信地看着她,她一个女孩,还那么瘦,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flora并不夸口,走到车后找了个方便着力的姿势,招呼沈年一起推车。

    司机坐进驾驶座,他俩在车尾推车,大概是白天刚下过大雨,此时道路泥泞不堪,车轮打滑,两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车身还是纹丝不动。

    “我遇见你,似乎倒霉事不断。”哪怕卖着苦力,沈年也不忘记调侃。flora瞪她一眼,“彼此彼此,你给我带来的也是霉运,我腿上的伤还没好。”

    “你说,我们去住酒店,酒店会不会被暴徒扫荡?”

    “我看会,因为你现在的尊容就像个暴徒,灰头土脸。”

    “谁说我灰头土脸,我明明英俊非凡。”两人同处困难境地,沈年的话语随意起来,胳膊用力推着车,哪知道车轮带起的一团泥浆喷了他一脸。

    flora见状,幸灾乐祸大笑,“既然你觉得自己英俊非凡,到曼谷以后你可以去皇宫排队见泰王,听说公主还没有结婚,你不妨去毛遂自荐去当驸马。”

    “拉倒,泰国公主比我妈年纪还大。”

    “拉倒,公主在召唤你。”

    “大力水手,你今天吃菠菜了吗?”

    “我要是波派,你就是卡冈都亚,长着十八层下巴,一泡尿淹死二十几万人。”

    彼此挖苦一番,两人的心情轻松许多。

    沈年觉得这样蛮干不是办法,和司机商量过后,从后备箱拿了一把铲子,把后车轮周围的土铲开,司机把车往后倒了倒。

    感觉差不多的时候,沈年和flora又继续推车,这回车轮总算能往前动了,两人用尽全力一鼓作气,车终于开了出去,flora筋疲力尽,失去重心跌进泥坑里。

    沈年赶紧踏进坑里把她抱起来,看她满脸泥浆、狼狈不堪,关切道:“你不要紧吧?摔到哪里没有?”flora摇摇头,“我没事。”

    沈年太惊讶了,想不到她虽然瘦弱,力气却不小,更难得的是,一点也没有漂亮女孩的娇气。

    车在黑夜里又开了十多分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沈年和flora从车上下来,看到那个在灯光作用下看起来像个鬼屋的酒店,失望地要笑。

    “这也能叫酒店?充其量是个小旅馆。”flora指着眼前破败的建筑物道。

    沈年也很惊讶,“我看名字叫假日酒店,以为很大,谁知道是这样,好吧,总比睡马路强。”

    “你说这会不会是一间鬼屋,我看过泰国恐怖电影,迷路的游客在荒野里误入一家酒店,酒店里的人全都是鬼。”flora看着酒店在惨绿的灯光下鬼气森森,心里多少有些害怕。

    沈年只笑笑,“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你不是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吗。”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条件再不好也只能勉强入住了,好在这家酒店外观虽然不起眼,进了大堂以后发现内部装潢还不错,看起来也还干净。

    到了亮地方,沈年才看清,flora浑身上下脏得不成样子,头发上全是泥浆,一条条的挂着,要是不知道情况,还以为她是哪里逃难来的难民。

    “你也没比我好多少。”flora指了指沈年的衣服。沈年低头看看,笑了,他心里想什么,她总是能猜到。

    两人到前台登记房间时,竟然被告知只有一个空房间。

    “现在是旅游旺季咔,经常客满,两位要住吗,房价很优惠的咔。”

    前台接待是个染着黄头发、看起来男女莫辩的人,说是男的,偏偏浓妆艳抹、衣着暴露;说是女的,身材未免太魁梧,而且他每说一个句子,蹩脚的中文必然要带上泰语尾音。

    “房间里是两张床吗?”沈年问。

    “只有一张床,你们是情侣无所谓的咔。”前台接待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俩,还不时跟沈年抛个媚眼。

    “我们不是情侣,好不好想个办法再给我们找一个房间?”flora可不想跟个不太熟悉的男人共处一室。

    “没有空房间了咔,最后这间你们不住,很快也会有别人住的咔。”前台接待很风骚地又跟沈年抛了个媚眼。

    沈年和flora对视一眼,无奈的耸耸肩,“那好吧,我们住。”

    沈年办手续的时候,前台接待悄悄跟他说了句话。flora斜视他俩一眼,见那个娘娘腔满脸堆笑,而沈年一直低头签字,猜测他俩在说什么。

    进电梯的时候,flora忍不住问:“你跟那个不停卡来卡去的接待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