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番外】宣徵&徐栩:爱情太短,遗忘太长(二)

掩面而遁马甲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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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宣徵&徐栩:爱情太短,遗忘太长(二)

    如果宣徵只是忘了徐栩,那么依照徐栩的性子,是怎么也要去跟他解释清楚然后重新来过的。可是在他撑着一口气从手术台上下来后当即便晕倒了,一觉睡了两天三夜,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接到了宣家要退婚的消息。

    而理由是,宣徵有意中人了。

    刚听到这句话时徐栩还觉得好笑,宣徵的意中人难道还会是别人么?就算他因为头部的伤失忆了想不起两个人已经在现实中相认,难道还能把恋人认错不成?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宣徵忘记的,是他们的全部,包括两个人在虚拟网络里不知对方身份时发生的那些事情,怎样成为朋友,又是怎样相爱。此时此刻的宣徵,遗忘了徐栩,却仍记得他的初恋——一个在几年前就已死于thanatus病毒的少年。

    为了让他从那段还未开始就夭折在悲痛里的感情中走出来,徐栩在那几年里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为了宣徵,也为了自己。宣徵曾经对徐栩说过,是因为你,我才能一步步走出往日的阴影,重新学会去爱一个人。

    然而现在,即使徐栩再想去把他拉出来,也是有心无力了——当初他有那样的韧劲儿和执着,一来在于这是他的初恋,总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执着锐气;二是因为他看得出宣徵对自己慢慢积累起来的感情和心动,所以才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直到把宣徵一颗心牢牢地抓进手里。

    也正是因为这样,现在的徐栩,才根本承受不起宣徵冷淡陌生的目光——更何况徐栩本就是极骄傲的人,从前宣徵心里装着那人的时候也没来退他的婚,可偏偏是现在,在他们放出了婚讯之后,在他们公布了婚期之后,在他们实际上已经相爱之后,宣徵忘了他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大张旗鼓退他的婚,让他朝夕之间颜面尽失?!

    被退婚的当天晚上,徐栩拉着表弟乔映出去酗酒,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神智却仍旧清醒。他甚至取笑乔映:“我还没来得及对着你秀恩爱呢,就也成了爱而不得的人。”

    乔映担忧地望着他:“既然这么……为什么不再去试试?”

    徐栩轻笑一声,出神地凝视杯中澄明的酒液:“累了……太累了,我当初费了多少努力才把他拖出那个坑,多少次都已经心灰意冷了,他却又滑了回去,还不要我靠近……”

    乔映忍不住道:“所以就要这样退缩了吗?哥你甘心吗?!”

    徐栩沉默片刻,终于道:“不,我的努力还没做完。——但是我不知道……宣徵这个人你不了解,在他根本不记得我的情况下,我去接近他,只会被他用审视探究怀疑的眼光彻彻底底挖个透,我……受不起。”他把脸埋在掌心,片刻后忽然笑出声,“你要知道,大部分人这辈子都不会只有一个心动的对象,但是一次却只能选择一个跟他共度余生……现在我遇到的,只是第一个而已。”

    “……”你就用这样的破理由来自我安慰吗?!乔映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徐栩喃喃道:“可是,爱情太短遗忘太长,错过了这个,谁知道还要多久才有下一个……”

    无论学了多少理论知识,放到自己身上实践的时候就都不知道怎么用了。徐栩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爱一个人怎么这么苦呢,爱一个人怎么这么累呢?还没来得及品尝收获果实的甜蜜,它就已经变了质——这样的一段感情,是不是还是放弃比较好?

    他最后一次尝试了挽回,因为不能公然去宣家露面上赶着给人提供茶余饭后的八卦笑料,他是把消息发到宣徵的私人通讯器上的。然而他得到了一个冷冰冰又公式化的回复:“抱歉,因为这次的意外事故,您说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真是很好非常好——徐栩看着那条简讯,终于冷笑一声死了心。他从研究所随便拎了个长相过关的研究生帮忙,一同出席了次日晚上的宴会。他要让所有人看到,他徐栩,不是被退了个婚就要死要活的痴情种子,他徐栩跟那姓宣的,关系可还没到那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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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栩本想着也许几年不见就能把那人彻底扔到一边儿去,可是从前几年都不碰一次面的人居然没过两天就又让他遇到了。帝都星东海区一间实验室发生一起严重的放射性物质泄露事故,徐栩带着两个研究组紧急赶去帮忙善后处理,谁知政府方面赶来视察慰问的人竟然就是宣徵。清理放射物质、抢救实验室伤员、检查实验室药品和实验品是否受到影响,徐栩忙完之后已经疲惫得话都说不出、只想赶紧找个能睡觉的地方,被政府方面人员拦下来的时候差点就不耐烦地爆粗口了;等到一眼瞅见宣徵那张熟悉的脸时,徐栩心中瞬间草泥马奔了满屏,尼玛蛋能不能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老子跟前晃!不过没等他腹诽完,他竟然眼前一黑,一头栽过去了。

    他是太累了。自从退婚那事儿以来,徐栩根本没有一个晚上是安然入睡的,他甚至不得不给自己开了几瓶安眠药来帮助睡眠,但还是不能保证睡眠充足,——当然,也有他刻意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上去、想方设法阻止自己去想那些糟心事儿的原因。他能一个人硬扛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徐栩一瞬间还以为是在做梦。他努力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动了动脖子环顾四周——然后终于缓缓坐了起来,手指点了点眉心,对这间狭小休息室里的另一个人道:“劳驾问一下,我的助手都去了哪儿?”

    闻言宣徵抬头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他们都在外面的公共休息舱里。”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到了面对面被这个人用一种对待陌生人的口吻交谈时,徐栩还是觉得整颗心都被缓缓捏住攥紧了,挤出苦涩的汁液来。他不甚礼貌地微一颔首,道:“麻烦了。”

    然而当他转身走到门口时,宣徵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我们见过?”

    声音里有一点点疑惑,有一点点迷茫,徐栩抓着门把愣住了。他没有回头,而是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宣徵想了想:“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可是根据家人的描述,我们明明应该不熟才对。”

    果然是这样,徐栩微微闭了下眼,再开口时声音极为冷淡:“我们本来就不熟,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把这种‘不熟’一直保持下去,毕竟我们也没什么见面的必要。”

    宣徵挑眉:“能问下理由吗?”

    徐栩微微抬眼,出神地凝望着舱顶:“你长得有点像我的恋人。”

    “……?”宣徵疑惑地拧起眉头,正待再问,就见徐栩忽然回头,冷冷地瞥了自己一眼:“不过,他死了。”

    说完这句话,徐栩就转身出去,顺手把门带上了。宣徵疑惑地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半晌自语道:“……不太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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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徐老师你可算醒了qaq……”徐栩刚一出舱门,就被一只大型犬扑上来抱着腰眼泪汪汪地蹭了蹭,顿时有些好笑,正要揉揉南枫一头软毛权作安慰,周围又嗷嗷嗷地蹿过来一群大型犬——“徐老师你没事儿吧!”“徐老师你怎么样!”“嗷嗷让个位置让我摸摸女神的小手呀啊啊啊!”“都给我让开女王大人岂是尔等能肖想的!”……

    徐栩额前飞起齐刷刷一排黑线,抬手就把要在他身上叠罗汉的大型犬们拍到了一边儿,皮笑肉不笑道:“一个个的,想干嘛?”女神?!女王?!女神女王你们妹啊啊啊啊!

    众人迎着徐女王怵人的温柔眼波抖如筛糠,“想……为人民服务!”

    徐栩下巴一抬,就把这堆人发配去外面实验室里打扫卫生去了,正可以好好为人民服务。他从一个正在照顾伤员的女研究生那里拿过医药箱,自己配了管药剂喝下去,女生看着那些成分瞪大了眼睛,担忧地看着他:“徐老师,你最近休息太少了,不然我们先回去……”

    徐栩微仰着头,带着些晕眩地、让味道并不好的药剂缓缓滑下食道,片刻后答:“不要紧,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女生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眼睁睁看着徐栩拿起工具走下飞艇。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徐教授刚才吃的,是什么药?”

    看到来人是宣徵,想起近日来闹得满城风雨的传闻,女生垂下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没什么,只是补充精力的药物而已。”

    宣徵皱起眉,知道对方没有说实话,但他没有拆穿——他站在飞艇舱门处静静地出神,心中有一种无法忽视的异样感,但他判断不出它的来由。

    “你长得有点像我的恋人。不过,他死了。”

    宣徵抬手揉了下眉心——之前的调查报告,可并没有提过徐栩有什么恋人啊?

    “我们本来就不熟,而且也没什么见面的必要。”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宣徵不太相信。他走下阶梯,走进实验室,远远看着徐栩冷静地忙于工作,总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从医院醒过来之后,医生说他的记忆出现了部分缺失,很可能找不回来;然而这几年间发生的一些事情,他都在和家人的对话沟通里了解到并且回想起了一些,没有什么……是和徐栩相关的。

    不过,宣徵心里一紧,现在想这些是否不合时宜?毕竟刚刚退了婚约,怎么说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去和对方近距离接触。他转身走出实验室,望着头顶的湛湛天幕,忽然想起一双澄澈好似晴空万里的眼眸。

    然而这一次,却奇怪地想不起记忆里那种心痛如绞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