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仙女红袋

老窝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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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很早夫妻二人就启程了,尽管两个人还没有明媒正娶,杜鹃也没有公婆给的名分,但这都不能抹杀了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两个人在宜兴用过早饭,在溧阳打尖短暂的休息。张师傅不在家他们也没有到春晖山庄去拜访,即或张师傅在家,他们也不会去拜访,没有时间。

    在太阳还高挂西天的时候,两匹健马已经到了溧水城外。两个人没有在城内停留,穿城而过在北门外找了一家门脸很大的客栈落脚。

    两个店小二从客人手里接过马匹,自去遛马洗刷马匹,然后牵入马厩饮水喂料,这些事都无需客人吩咐。

    疯道人一手拿着两个人随身包袱,一手拿着两只水囊走在前边,杜鹃拿着两把剑跟在后边。

    看到客人店家是笑脸相迎,询问客人是要几间客房,身在后边的杜鹃抢先告诉店家要一间,店家领着两个人去看房间。

    在客房廊道最里边女主人打开了一间,这是一间比普通客房大一点的客房,房间里除了一张床,还有一张比八仙桌小一圈的方桌,四把椅子。

    右手墙壁上有一个门,推开门又是一个房间,一张女人喜欢地漂亮架子床,靠窗放着一张和外间一样的方桌,上面摆着一个花梨木梳妆匣,桌前是一个供人浓描淡抹坐在上面的绣墩。

    房间布局很好,家具也很漂亮,杜鹃却不是很满意,她不满意的是那张床,那张床和关东大杖子家里她睡的床一样。

    女主人多经世故善于察言观色,杜鹃脸上的不快又怎么会看不出,连忙笑着说;“小姐如果不满意,对面还有一个房间不妨过去看一眼。”

    对面客房依然是一间套间,墙角有一个木质花架,托着一个绘有荷莲并放图案的陶瓷白盆。地中间放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南妮茶壶茶碗。周边四把太师椅,洁白的墙上挂了两幅字画,显得很素雅。但是,没有床。

    里面房间一张古色古香的拔步床,床上放着一张尺半高的床桌,桌上放着紫砂茶具。即使不挪动桌子,两边各睡一个人都很宽敞。况且那张桌子也没有槐荫树的灵性,绝不会张嘴说话,反对别人把它挪来挪去。

    靠窗放着一张和对面房间一样的方桌,上面也摆着一个花梨木梳妆匣。可是却比那张桌子上多了一个镜台。梳妆匣装不下的大号镜台。桌前也有一个供女人坐在上面的绣墩。

    既然有这样的客房。店家为什么不直接领着客人来看房,这里有一个说道。

    带刀剑的客人大多数是江湖人,有夫妻,也有师兄妹。更有亲兄妹。店家又不能问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唯恐惹恼了客人,开店的对江湖人是既害怕又喜欢,江湖人有少数人脾气暴躁,江湖人出手也大方。

    当客人一进入房间店家就会仔细观察,特别是女人的脸色,他们会根据客人的反应决定是不是需要看第二套客房。

    看到杜鹃脸上满意的神色,女主人不失时机地说;“这个房间虽然好,一个月却用不上几回。客人大多数都因为客房贵。”

    这样的话杜鹃怎么会听不出来,她淡淡的回应说;“只要东西好,俺不怕贵,需要几两银子?”

    女主人笑容满面的说;“哪有夫人说得那么贵,连一两银子也用不上。”

    女主人口中的称呼变得也快。若是还不知道两位客人是什么关系,一定是个潮种,女主人是个精明人。

    一个年轻的女人提拎着陶瓷罐走进来,在外间茶壶里放入香茗沏上水,把茶桶和陶罐留在桌子上,悄无声息的走了。

    第一次被人称为夫人杜鹃还有点不习惯,脸色微红的看了看放下包袱走出去的人,对女主人淡淡的说;“相公家里是杭州的大户,家里是做生意的,这点银子花得起。”

    女主人羡慕的说;“杭州可是个好地方,听说那里的西湖很美,却一直无缘去看一看。夫人和公子一进院子我就看出来不是一般客人,不看穿戴,就公子骑得那匹高头大马也得值点好银子。”

    “想不到主人还会相马”?杜鹃显得很意外。

    “一个女人会什么相马,只不过开店久了见过客人骑地好马多一些,总听人议论马的好坏多少懂一点。不过俺进这个门都快二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你家相公骑得这样好的马。这匹马的价值可不菲,夫人家的买卖一定做得很大。”

    杜鹃顺嘴胡诌“买卖也不是很大,开了一个镖行一个货栈。”

    “啧啧,还说不大,能开起镖行地得是什么人家!你们家镖行叫什么名字?”女人羡慕的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杜鹃没想到对方会有此一问,急切间顺嘴说到“小号是云龙镖局”

    “啊,云龙镖局,那可是杭州第一大镖局呀!前几年你们家一个镖队二十多人从金陵回来,因为时辰太晚进不了城,就是在我们家客栈过的夜,领镖的镖师姓李,叫什么来着?”女主人眼睛瞪得很大,显得很惊讶

    “啊,真的,怎么这么巧”!杜鹃的吃惊一点也不比对方少。

    杜鹃这回傻了眼,灵机一动回应道;“俺过门还不到两个月,姓李的镖师好几个,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位,这得问相公。”

    坐在外间桌边喝茶的相公,听着里面两个人对话,差一点没把茶水吐在地上。见到杜鹃伸头朝他招手,站起来走了过去。

    “咱们家前几年有个镖队来南京,领镖的镖师姓李,你记得吗”?杜鹃把难题推了出去。

    云龙镖局里能领镖姓李的镖师,除了李镖头父子,还有两个,相公的心里都有数。可是他不知道女主人还知道多少,他不能随便乱说。

    “咱们家来南京一年得有十几个镖队,除了咱们家姓李,能领镖的镖师还有两个,好几年前的事上哪能记得清,总得有个年龄长相。”

    女主人说;“好像有四年了,那个镖师不到五十岁。”

    “那两个镖师差三岁。两个人都能带二十人的镖队,一个月银五十两,一个月银五十五两,还真不知道是哪个。”

    “对对对,就是月银五十五两那个。后夜里那个镖师就没睡觉,坐在客厅里喝茶看着院子里货物,当家的陪他喝了近两个时辰的茶水。过后当家的说李镖师挣五十五两月银,我还不信呢”。

    “挺高的个子,一口泰州话”?

    “是不是泰州话弄不准,有点近似扬州话。说睡觉是挺尸。没办法说成么得八发。”

    “是李怀义镖师。他的月银已经七十两了。”

    “七十两,那么多,我家这么大的店什么都刨去一个月也就剩三十两银子”!

    店小二用脚轻轻地磕了磕门,听到女主人“进来的”回应。两只手各拎着一桶水走了进来,放到门边径自走了。

    女主人笑了笑说;“二位一路风尘不耽搁你们了,有什么需要拽一下门后的绳就可以。”

    相公关上了门打趣的说;“你这个少夫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家的镖师是谁,还得劳动相公。”

    杜鹃红着脸,伸手在对方胳膊上拧了一下。

    两桶水一热一冷,热的真热,冷的也真冷,是从井里刚汲上来的。

    送来的水够多,两个人洗漱还用了不到一半。杜鹃逼着哥里外衣服都换了,就在屋里洗两个人换下来的衣服。

    两个人做完了家务,哥要去街上转一转,虽然已经过了风老莺雏,雨肥梅子的季节。但仍然可以看一看秋色老梧桐

    杜鹃不同意,觉得一个小县城有什么可看的,不如在客栈歇歇。

    杜鹃无非是希望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对方又怎么会不明白,所以两个人就坐在桌前喝着茶水,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

    对面墙上的字画引起了杜鹃的好奇,画上一片树林里有一座孤坟,碑文上有‘左伯桃’三字,孤坟前一人横剑在颈,横眉立目,左手指向隐约可见的数座坟茔。

    旁边有一行诗赋‘古来仁义包天地,只在人心方寸间。二士庙前秋日净,英魂常伴月光寒。’

    看了一会没有看懂,嘴里嘟囔着“这种字画怎么挂在客房里,一点也不喜庆,多不让人待见”!

    对方回道;“别小看了这幅字画,那可是大仁大义。你听没听说过三把半香的礼节?”

    “听说过江湖上什么帮会有这种礼节,但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礼节。”

    他告诉杜鹃小指 无名 中指各是一把香,食指与拇指相扣只有半截是半把香.第一把纪念羊角哀和左伯桃叫仁义香。第二把纪念桃园三结义叫忠义香。第三把纪念梁山一百单八将叫侠义香。半把香纪念秦叔宝和单雄信叫有仁无义香。而这幅字画说的就是,左伯桃和羊角哀舍生取义的事。

    杜鹃又问身后的那幅字画,上面是两个美丽少妇与一个书生,旁边题跋‘仙女红袋’他推说不知。

    这幅画他见过多次,据说是出自宋末元初画家钱选之手,他所看过的都是赝品,没有画家落款。

    故事大意是唐时丽水县尉,崔志远闲暇在城南游玩,在双女坟题诗吊祭,夜晚双女竟至,崔志远与八娘九娘演绎了一场人鬼情未了。那首诗他还记得‘草案晨昏双女坟,烈性柔肠有谁闻。伤心广野千秋月,空所巫山两片云。’

    两个人没有出外吃饭,点了六个菜,喝掉了三坛酒,早早就锦被加身相拥而睡。

    夜晚相公做了一个梦,他坐在清河村自己的家里喝酒,左面是秀秀,右面是杜鹃。他的怀里抱着两个孩子,一个是秀秀给他生的儿子,一个是杜鹃为他生的女儿。

    正在他美得治不得地时候,一只胳膊压在了身上,把他惊醒了。

    睁开眼一看,纱帘的外面已经放亮,急忙唤起身边的杜鹃。两个人草草的洗过脸,扔下了二两银子,带着一夜的疲惫和幸福,冲向了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