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人情似水分高下

老窝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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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然看不到你,可是我知道你来了”这是镇山对着黑暗说的。黑暗里的那个你,又是谁。

    既然看不到,镇山凭什么这么肯定,难道就因为手里的六月红?每个人都在想,每个人的心里都没有答案,但是,没有人怀疑镇山说的话,血鹰的名号江湖上没有不知道的。你可以怀疑他的处世哲学,却没有理由怀疑他说的话。

    疯道人对锦衣卫深恶痛绝,对血鹰的印象却不是太坏。他以前从未见过血鹰,对血鹰的了解是从师门留下的,他记忆中的血鹰不叫陈镇山,而是胡明。

    他相信血鹰的判断不会错,冥冥中的直觉很灵验,他就是一个在直觉中受益很多的人。

    过了很长的时间,黑洞洞的树林中也没有人回应,静的好像那里从来就没有人。

    镇山的眼神变得暗淡,说的话也像是在乞求“我知道你们不愿看我,也不屑与我为伍,可是你们总该允许我有自己的选择吧?”

    镇山说的话很真诚,很能打动人,若不是出自曾经的锦衣卫血鹰之口,一定会博得许多人的同情。

    夜色里依然没有声息,只有树叶被微风拂动的回应。镇山叹了一口气幽忧的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早已归隐山林,本以为什么事情都已过去了,想不到你们还是不肯原谅我!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杀了我,是不是怕脏了你们的手?”

    镇山初始说话声音很低,说到动情处语气变得凄厉,就像是在哭喊。没有人会看不出他心中的痛苦,也没有人看不见镇山眼眶里溶满的是泪水,更没有人不被如泣如诉所打动!最应该看到和听到的人呢?

    风依然在徐徐的吹,树叶照旧懒懒的摇,夜色悄无声息更加黑暗。镇山的心慢慢的往下沉,下面是深不可测。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必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

    凉亭里也传出一声叹息。蜈蚣低沉的说;“世上的事只有开始,没有结束,人生又不能从头开始!镇山回来吧,别让别人为难,也别难为自己。”

    镇山慢慢的松开手,手指已经被柿子汁染红,熟透的柿子是被他当做暗器接住时拇指和食指捏坏的。镇山缓缓地蹲下身子,将洋柿子小心的放在地上。镇山站在那望着对面,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长叹,蓦然转身走向凉亭。

    镇山好像真的受了伤。走路的姿势不是很协调。左腿有些僵硬。

    迷茫还是迷茫。除了迷茫找不到词语来形容练武场周边人们的眼光。看到镇山膝盖下的那片红色,人们以为他受了伤。洋柿子的出现又改变了人们的猜测,那片红色没有再扩大,也没有血滴流下来。只要是长了眼睛就会知道为什么,如今已没有几人还那么自信。

    疯道人的身体已很长时间一动不动,两只眼睛变得空灵,谁也无法确定,他到底在看什么。

    疯道人看的事情很多,只不过他不是用眼睛在看,而是用心。听到镇山的一番话,他想起了那个自称是郭家后人的店主人。从手掌看得出店主人绝不是普通武林人,不是因为对方手指粗糙。而是看到手掌中指与食指趋于平齐。

    铁砂掌不是某一门派独有的功夫,只是叫法不同。铁砂掌的习练方法也是五花八门,插沙就是其中一种。面前放一缸沙子,(也有沙子里面掺入绿豆)手掌不断地向沙子里面插,手掌又怎么会不粗糙。用这种方法练习铁砂掌。食中二指趋于平齐者初学乍练一定是个孩子,天长日久受力最大的中指,发育自然会受到影响。

    疯道人判断,店主人已过中年,几十年的苦练功力不用想也能猜个*不离十。年龄虽然不能决定一切,但大多数武林人还是要靠,年久力修。

    店主人食中两指似乎吃苦更多,他相信店主人没有放弃祖上行医的本事,点穴要知道穴位,更要懂大小周天的运行。

    明明是武林高手,却躲在这里卖酒,一定会有难言之隐。疯道人搜遍了记忆,无论武当的记载和道听途说,都没有找到对上号的名字,难道自己看错了?他斟酌再三,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但是武功高手。还是一个一流高手。

    早上他对店主人的看法和刚刚发生的情况差距太大,店主人不是蜈蚣的朋友,否则镇山不会得到‘你们’“滚回去”的礼遇。

    疯道人不是对人世洞若观火的三清上人‘伯阳’,不可能做到‘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所以他也会有失误。他没有看出来,为客人端酒送菜的女人竟然是我辈之人。

    女人的走路很奇特,疯道人也只是奇怪,只当是女人曾经做过戏子。现在他已经看出来,女人练的内功应该是火云功一类的,功力很好,却还没有练到返璞归真,运功时手掌会发红。

    疯道人学会的火云功不是武当绝学,是他偷看武当秘藏的各派武功秘籍偷学的。秘笈高搁除了他没有人练火云功,武当是名门正派,不想予人口实。武当的功夫博大精深,只要学精一种功夫,就可以纵横武林。可是他想不通,武当在秘笈批注的‘此功在江湖已失传’,既然如此这个女人是如何学会的?

    女人显然不是镇山的朋友,看上去与镇山也不是苦大仇深,女人不是垚妹,她是谁?刀剑加身并不好玩,女人这么做为了什么?

    镇山在下肢血海和无名穴部位拍打了两下,好像要拂去两处的灰尘,不知道镇山心灵深处的尘埃是不是也能随之而去。月亮不是灯笼,可以静止的挂在一处,只有小小的一方夜空还能看到似水的清辉。面无表情的镇山坐在凉亭里,他想不起自己应该说什么,别人也好像无话可说。

    灯笼还在,灯光也依然明亮,镇山就像一尊佛像,表情横亘依旧,既看不到愤怒,也看不见痛苦。

    蜈蚣为镇山斟了一杯酒,此时此刻实在不是喝酒的时候。镇山好像已等待了许久,既没有推辞,也没有谦让,一口喝干了碗中的酒。看到对方的空碗,蜈蚣将自己面前的酒喝干,很快又斟满,然后将酒坛子放到镇山一边。两个人连续喝了三碗酒,却没有说一句话,因为话语已是多余的。

    众目睽睽两个人却在喝酒,就像在家里那么随便。无论两个人曾经做过什么,武林大豪的定力不能不让人肃然起敬。

    也许看到蜈蚣和镇山喝酒,练武场会有短暂的空挡,为了不冷场,东道主三人中左手边的老者站起来说;“今天晚上主角是吴大侠和袁大侠,刚才只是一段小插曲。感谢陈大侠和那位不知姓名的女侠,二位精彩的过招,让我们领略了武功博大精深。但是,作为东道主还是要提醒大家一句,不要使用暗器,以免影响到众人观赏真正的高超武功。”

    老者话音还没有落地,树林里一位捏着嗓子人高声道;“东道主有失公允”

    老者望向黑暗中发音处回道;“此话怎讲”?

    捏着嗓子人问;“弓箭与弩在不在十八般兵刃之列”?

    老者又回应道;“十八般兵器自然包括弓箭与弩,在场之人无人不知晓,朋友到底要说什么请直说。”

    捏着嗓子人嘿嘿的冷笑后说;“弓箭与弩既然是兵器,它所练的也自然是真正的功夫。弓箭与弩和暗器都是隔空打人,暗器为什么就不是真正的功夫,难道暗器杀不死人?”

    老者显然不善言辞被问住了,中间老者立马回应说;“朋友是在断章取义,没有人否认暗器是真功夫,蜀中唐门就是以暗器成名的,武林没有人不知道。不许使用暗器是袁大侠和吴大侠双方约定的,看来朋友是后到的,并没有听到敝人宣读的两位大侠的约定。”

    又是一阵嘿嘿冷笑,笑过讥讽道;“二位大侠武功再高名头再响,也不能越俎代庖。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利决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二位大侠约定的是他们自己,并没有包括其他人,不知东道主是不是会错了意?”

    老者还没有回话,蜈蚣一拍桌子回道;“说得好,没有人能越俎代庖,东道主不能,老朽不能,朋友也不能。朋友说的话只是一己之见,也不能代表没有说话的人,不知老朽说的是不是明白?”

    捏着嗓子人回道;“阁下说的很明白,本人却听不明白。别人既然没有说话,阁下又凭什么断定本人说的话只是一己之见?阁下是不是归隐林下时间太久,手已变得太软,对能否接住暗器失去了信心?如果是这样,本人倒可以考虑这一条。老虎很可恶,对于掉了牙失去利爪等待死亡的老虎,每个人都会捧上怜悯的一掬泪水。”

    说话的语调很平淡,可是谁都能听出讽刺味更浓。

    蜈蚣是什么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捏着嗓子人是在嘲弄,此番话倒激发出当年的豪气。

    蜈蚣不怒反笑道;“朋友说的不错,老朽确实老了,但却不是掉了牙失去利爪等待死亡的老虎。老朽也不需要可怜,朋友还是把怜悯的一掬泪水留给自己。老朽要先解决与厨子多年恩怨,如果老朽还活着,朋友把你身上的暗器都招呼出来,看看老朽手是不是软了,到时朋友可千万别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