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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九块钱的证又不是多么贵一天领它十来个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九块钱背后的那点小东西。
无论秦风怎么冷言冷语甜言蜜语各种秀体贴，这个婚莫筝是离定了。即使秦风说的太好听，谁也不能保证他一定能平安无事。更何况莫筝现在连那个凶手的尾巴都抓不住，为了大家的人身安全还是暂时离开的好。
从中午到现在两个人都还没有吃饭，莫筝的肚子还没有进家门就开始咕咕叫，声音太响以至于想掩藏都掩藏不了。秦风叹气，拉开厨房的灯认命地开始做饭。“想吃什么？”秦风探出头问着，只脱了外套，衬衫还好好地穿在身上。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截小臂，围着深蓝色的围裙，用严肃的表情问着家居的问题：“意面还是焗饭？还是想喝粥？”
“粥吧，这个最简单。”莫筝看看时间也不早了，要是再让秦风做那种超级麻烦的料理的话都不用等开饭她就要饿死了。做粥的话再随便加点小配菜就好。莫筝随手脱下自己的毛衫，准备先洗个澡。洗完澡出来估计饭也就做好了。
浴室里放水的时候莫筝坐在浴缸边上，用手试探着水温。她和秦风在两个不同的浴室，所以小小的浴室间里放的都是自己的东西。不过因为日用品是一起去买的，所以用的是一个味道的洗发水护发素包括沐浴露等等。唯一的差别大概就在于自己的镜子前会放着几瓶护肤品，都是秦风拉着她去买的，满满地堆了一小片地方。她总是想不起来用，只有等换季的时候脸上起了各种小包包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不得不打理皮肤的年纪。
24岁了，真是不小了啊。
莫筝关上窗子去卧室拿睡衣，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秦风在浴室里忙碌的身影。毛玻璃透出模糊不清的轮廓，小小的缝隙里钻出一点点的蒸汽。莫筝想一想浴缸里的水还要放不少时间，索性敲了敲厨房的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有。”秦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不一会儿厨房门被拉开，秦风只露出上半身出来，眉眼里都是担心的神色：“怎么了？你很饿了？马上就好你等一等。”
“不是。”莫筝连忙摆手，怎么自己想帮个忙而已就这么让人怀疑吗？“我就是问问有什么我能做的，没那么饿，你慢慢做，我不着急。”
秦风丢下一句“等我一下”又缩回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又出现在莫筝面前，手上的筷子还夹着一块小饼：“前两天学的蔬菜饼，炸了一小下，你尝尝？小心烫。”说着还不放心地吹了两口，这才递到莫筝面前。
被油炸过的小饼一小口的分量，裹着面粉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不过红红绿绿的估计也就是胡萝卜和绿叶蔬菜什么的，莫筝就着秦风的筷子咬了一口，味道不错。外面的面粉酥酥脆脆，里面的蔬菜丁还是嫩的。莫筝毫不吝惜地比出个大拇指：“好吃！老板你真行！”
秦风似乎也挺高兴的样子，把莫筝剩下来的半块小饼吃掉，嚼了两口，也点头说：“是还不错，下次可以学学别的花样。怎么样？我厉害吗？会做饭会做家务还能挣钱的男人，不好找吧？”
是是是，像您这样的样样全能十好男人在21世纪真不好找了。莫筝把他推回厨房：“继续做饭吧，小饼再给我留两块，等我洗完澡吃。好男人快去加油工作！”
被人一把推回来的秦风在厨房里夸张地长叹一声：“我这么好你还要离婚，真是眼神不好使了。”
门外正准备往回走的莫筝听到这一句险些绊了个踉跄。赶紧扶着桌子稳住身形，手掌下是用橡胶裹住了边边角角的实木家具。出手温润柔和，即使是不小心磕到哪里也不会受伤。莫筝抚摸着柔软的橡胶，不自禁想起几年前的事情。那还是她刚来的时候，对这个家的位置摆放很陌生。有一次半夜被噩梦惊醒想要喝水，又怕开灯会打扰秦风休息，于是摸着黑去了厨房。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这里不是自己家，也不是自己住了三年的大学宿舍，是一个陌生的、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夜视能力一向不太好的莫筝这时候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东西。老妈唠唠叨叨地让她吃了不少胡萝卜鱼肝油，老毛病了跟着她不少年，怎么都没被老妈调理好。这也是现在莫筝站在客厅里摸索着前进的原因，因为看不清，所以摸着墙一点一点地往前。
杯子应该在厨房里，可是水在哪里呢？会不会在冰箱里？眼前只能看清深浅不一的色块，莫筝伸手探向前面，没留神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然后整个人往前倒去，额头重重地磕在硬物上。
“……唔？！”被突如其来的疼痛袭击了的莫筝跌倒在地上，脚似乎也被扭了一下，稍微动一动就疼得厉害。不敢叫出声也不知道怎么办好的莫筝只能呆愣愣地跪坐在地上，也不觉得渴了，反而觉得要是能这么坐一个晚上可能也是个好主意。
于是被哐当一声和短促的惊叫声吵醒的秦风拉开客厅大灯看见的，就是缩成一个球头埋在膝盖之间的莫筝。
感觉的灯光和人的存在，莫筝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虽然是小小的反应，却仍然被秦风捕捉到了。“你怎么在这里？”秦风踢着家居拖鞋走近，因为和莫筝还不是很熟悉，就推推她的肩膀：“在做什么？”
莫筝以为他是在问自己为什么在他家。心想这人健忘能力真是一等一的。“是你把我捡回来的。”莫筝抬头，抽抽鼻子：“我不是小偷，你不要把我送给警察。”那时候她的脖子上还有深深地的刀伤，要是被警察注意到了，指不定莫筝就要被送去哪个实验室过一辈子。
抬头的时候不仅是脖子上的伤痕暴露，别的小伤也一并显露出来。秦风盯着莫筝的额头指着问：“你这里怎么了？”“哎？”莫筝伸手去摸，黏糊糊的，定睛一看，竟然是鲜红的血。看来是干干刚刚磕到硬物的时候撞烂了吧。之前没有注意所以还没感觉，这时候被秦风指出莫筝顿时觉得眼前发晕。
自那以后秦风就在家里的每个拐角都包上了厚厚的橡胶，为的就是防止莫筝那一天把自己摔个头破血流。
好像谁喜欢半夜起来抹黑倒水一样？莫筝那时看着秦风前后忙活缠橡胶的身影，心里有点不服气道。但是现在，再看到这些东西，心里除了那些小小的腹诽，更多的却是感动。橡胶的颜色有些旧了，四年的时间被莫筝的手触碰过很多回。后来还有几次莫筝跌倒的时候，但是没有哪一次会见血。
如果有人愿意为了你做出这样细小的改变，是不是真的说明足够在乎你呢？
回到浴室的时候水已经放满了。莫筝脱掉衣服躺进去，比体温略高的温度覆盖了身体，四肢百骸一下子就被打通了一样舒畅。外面有人在做饭，吃完饭还可以一起看个电影，最后来个晚安吻互道晚安，这大概就是家庭生活吧。美中不足的是这种生活能持续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等到水开始变凉莫筝从里面起身，擦干换上干净的衣服，擦着头发去厨房查看进度。粥已经煮好，小饼准备了一盘子，还有两道凉拌的小菜。看到名字出来秦风瞥了她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关天然气的开关，嘴上忙不停地招呼：“去把头发吹干，这就能吃饭了，记得洗手。”
“哦。”莫筝应着声又走远了，心想这么居家简直跟自己老妈一样一样的，都喜欢啰嗦。果然秦风这样的男人就是越熟悉才觉得经济适用吗？现在连饭前洗手这样的事情都要特意提醒一遍。
吹干头发简单地扎起来之后，莫筝去厨房拿了碗筷摆好，然后两个人老样子开始吃饭。秦风对莫筝每次都不擦干头发就跑来跑去的习惯再三做出批评：“这样很容易感冒！下次不许这样了！”而莫筝对秦风做饭的习惯也提出了第几百次的建议：“我不要加香菇！我讨厌这个！”然后一顿饭就在“香菇对身体好”和“不擦干也不会感冒”这样智商不高的话题中进行。最后秦风吃完饭撂下筷子，怒视着莫筝：“那你下次要是不擦干我就不做饭。”莫筝立马没了声音。
吃人嘴短，莫筝就是嘴短的那一伙，而且似乎还短得不少。
吃完饭当然是收拾桌子，莫筝撸起袖子收拾碗筷，还不忘问今天晚上有什么好看的电影。秦风去客厅晃荡一圈在卡机里翻翻捡捡，跳出一张黑色的碟：“恐怖片？”莫筝沉默地去了厨房，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不喜欢？”秦风郁闷地放下，低下头重新找：“我记得以前还挺喜欢的，变得真快。”
厨房里刷碗的莫筝一边挤洗洁精一边吐槽：“还能变得更快呢，就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
对有些人来说，离婚就像一场热战；对另外一些人来说，离婚会想美苏冷战。而这两种都不适用于莫筝和秦风，他们之间的离婚更像是“糖衣炮弹战”。比的不是谁打到谁，而是谁能不被打倒。换句话说就是谁的心肠能硬到最后。莫筝狠狠地刷着手里的盘子，简直把瓷白的小盘子当成了秦风的脸一样。
把最后一个盘子擦干放回橱柜，莫筝还没来得及摘下手套就听见秦风在外面大喊：“你的电话。”莫筝挺纳闷的：这大晚上的，不是推销就是打错了吧，要不就是打来要求帮忙的。可是自己认识的就那么几个，知道自己号码的更不多，会是谁呢？莫筝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最后的工作，心说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
关上厨房灯的那一刻莫筝突然想起：不是推销不是打错不是求帮忙，但是会打给自己的，不会是那个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