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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惜看着她，默然不语，发现某人发梢上满是雪花，有种莫名的喜感。
刚刚踏出顾院，奶娘很是周到地帮凌惜取下披风：“小主子和音小姐快进去喝口热茶吧，好弹去身上的雪气。”
由于凌笛音没有穿件小外套就匆忙地出来了，因此她的侍从夏河只是简单地为她弹去身上的雪花。
凌笛音见凌惜早已准备完毕，已经伸脚踏入了房间，她也不顾不得身上还有些许雪花尚未弹去，急忙紧跟凌惜的步伐。
尽管木炭的分量被瑞奶嬷嬷扣除不少，但见凌笛音过来做客，奶娘仍是急忙让底下人准备了好些木炭，放在火炉里燃烧，向来有些寒气逼人的房间霎时暖和起来。
凌惜领着凌笛音坐上软榻，笑道：“妹妹要喝些什么？”
“不用，笛音不渴。”凌笛音有些拘谨。
“你这是和我见外了不是？”凌惜佯怒道，“奶娘，给妹妹沏杯茶，就用那次父亲送过来的碧螺春吧。”
奶娘领命，默然地退下去准备。
凌笛音略微受宠若惊，“姐姐不必这么麻烦。”
凌惜微微一笑：“妹妹下次出门，可别忘了穿件外套再出门。”
原本有些戒备的凌笛音一听到凌惜这般清灵的声音，惊得猛然抬起脑袋来，双眸瞪得略大，仿佛不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一切。
“我……笛音必定谨记于心。”凌笛音微微垂下眼帘。
凌惜这是这么了？怎么对待自己这般热情？
凌笛音试探性地望着凌惜的笑容，愣是没有看出别的东西出来，除了暖暖的笑意竟然察觉不出别的意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笛音和凌惜的身份地位均是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凌惜有个亲弟弟凌安，而她什么都没有，连生母钱姨娘只是后院多数侍妾中既不受宠也不会被受冷漠的一位，因此她的庶女身份也就更低了。
虽说她和凌惜同在凌府后院生活，但两人极少有任何的接触，除了平时必须的客套之后，两人能少联系就不联系，哪曾想如今凌惜竟会主动对自己这般……
凌笛音快速地在脑海里搜罗一些形容词，最终只能找到一个不是很恰当的词——“殷勤”。
想到这里凌笛音不禁自嘲，如今她的身份地位比凌惜都要低，凌惜又何必刻意讨好自己呢？
可是，凌笛音竟找不出凌惜这样举动的原因来，只好在心里提高戒备。
这时奶娘已经端上两杯茶，纷纷递给她们只后就离开了，给她们两姐妹留个独处的空间。
“姐姐的房间甚是暖和，笛音穿的少也不碍事。”凌笛音羞赧一笑，暗自环顾了一下屋内的陈设，发现和自己的屋内别无他样。
“多亏了奶娘烧的炭。”凌惜墨瞳流转，转移的话题，“如今瑞奶嬷嬷减少了货资，钱姨娘为的就是这事吧？”
凌笛音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也对于凌惜这般大胆的问法始料不及，“这……”
凌惜对于某人战战兢兢的表现只是淡然一笑，“妹妹别担心，我自是不会嚼舌头的，只是……”
凌惜故意停顿住，对于凌笛音的紧张举动很是满意，这才接着说：“钱姨娘这么闹，恐怕不好吧。”
凌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凌笛音的表情，果然见对方一脸惊恐。
“这……”凌笛音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傻愣愣地看着凌惜，双瞳里满是惊慌。
“妹妹可知瑞奶嬷嬷为何要削减物资？”凌惜试探性地问她。
“听闻是庄园收成不好，夫人要减少开支。”凌笛音老实回答，丝毫没有注意到凌惜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那岂不是姐姐和弟弟那边都有削减了？”凌惜直视她的眼眸，令某人霎时后背一僵。
“不不不，清姐姐和安弟弟那边没有。”
凌惜恍然大悟，原来减少的只是后院那些无名小卒。
凌惜执起茶盏，看着拘束的凌笛音一脸慌张，不禁笑道：“妹妹快把茶喝了吧，待会儿该凉了。”
凌笛音急忙就着茶杯喝了下去，不敢耽搁半点。
凌惜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儿一脸拘谨的模样不禁在心底升起异样的感觉，好像有种同病相怜的心理。
“姐姐的茶……很好喝。”凌笛音喝完之后，将茶杯轻轻放置在桌子上，丝毫不敢弄出声音。
凌惜望着她这幅模样不禁有点心疼，这茶并没有其他的不同之处，也只是平常喝到茶而已，没想到凌笛音竟是这么说，看来这个小孩过得比自己更清苦。
“妹妹若是喜欢，我让奶娘给你送去一份。”凌惜很是大方，尽管自己的日子过得很是拘谨，但这不仅送的是礼物，更是一份人情。
她在这个凌府没有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眼前这个小孩，竟有种疼惜的冲动。
或许和这个小孩好好相处，会是不错的选择。
“这……不必劳烦姐姐了，笛音受不起。”凌笛音急忙转移了话题，“明天我再过来给姐姐送药吧。”
凌惜笑了，她又没有伤着，哪里需要药？
就算是伤了，凌惜本身为医师，哪里不会医治？
但凌惜却一脸笑意盈盈地说道：“也好，明日先生没空，我正好闲着。”
两人寒暄了一阵子，凌笛音起身告退。待凌笛音和她的侍女夏河离开顾院之后，夏丽缓缓走进，问：“小主子……好像跟音小姐走得很近？”
凌惜听了不免微微皱眉，“有问题？”
夏丽的语气好像是责备，可凌惜却想不通，就算凌惜想和谁说话，和谁干什么，应该不用跟夏丽打报告吧？
“小主子还是少和音小姐接触为妙。”夏丽壮大胆子，终于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想到刚刚自家小主子对待凌笛音的态度，她便觉得不妥。
“为什么？”
“音小姐是府里最不受宠的小主子，下人们都知道夫人最不喜欢的就是音小姐了，而且……音小姐的生母钱姨娘向来都打压陆姨娘。”夏丽的声音压得很低，令凌惜竖起耳朵才能将她的话全数听进去。
“然后呢？”
夏丽看着凌惜有些淡漠的神情不禁发急了，“小主子最明智的做法难道不应该是离得音小姐越远越好吗？”
凌惜伸手拍拍夏丽的手背笑道：“夏丽姐姐莫要担心，我自有分寸。”
然而夏丽仍是不放心，“小主子，若是这事传到夫人耳里，怕是引来不满。”
凌惜不禁在心底冷笑，不知道夏丽这份“关心”是真的考虑到凌惜自己，抑或只是关心她自己的前途。
“好了好了。”尽管心里有些芥蒂，凌惜仍是扯出嘴角的笑容道：“夏丽姐姐可别担心这些小事，我倒是饿了，你下去弄些吃的吧。”
“小主子……”夏丽不死心。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凌惜给堵了回去，“好饿，夏丽姐姐快去喊奶娘弄些吃的来吧。”
夏丽肚里还有还多话，却硬生生被逼的咽下去，“小主子方才不是在厅堂吃过了吗？”
凌惜的脸立马黑了下去，“那么少，我可吃不饱。”
夏丽看着凌惜嘟着小嘴可爱的模样，不禁失笑道：“好，我这就请奶娘端些吃的进来。”
望着夏丽离开的背影，凌惜这才松了口气，真不明白这顾院到底谁才是主子。
不消多时，奶娘已经端上了一些小点心，凌惜看着盘子里零散的几块糕饼不禁皱紧了眉头：“奶娘……”
奶娘怎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小主子，自从削减了物资之后，我们得省吃节用些。”
语气有些沉闷，又带着几分无奈。
凌惜立即就听明白了奶娘话中的意思，“那……可够我们过冬吗？”
奶娘顿时沉默了，尽管不说话，然而凌惜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夫人为何要这样做？
难道真的是庄园的收成不好？收不到钱租？那父亲的俸禄呢？
总不至于要如此削减后院的开支吧？
而且凌清清那边都不见有何改变，难道是说夫人只是刻意刁难她们那些地位低的人？
这一连串的疑问慢慢占满了凌惜小小的脑袋，奶娘望着她纠结的表情便过来宽慰道：“小主子，快吃吧。”
凌惜只好快速遣散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执起一块糕饼美滋滋地吃着：“木炭的数量应该没减少吧？”
奶娘皱眉回答：“怎么可能不？”
“那……屋内燃烧这么多。”
奶娘失笑道：“音小姐过来这坐会儿，哪能不多烧点？不然准被别人给笑话去了。”
凌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弄得她还以为木炭的分量还是和以往一样，“我们还剩多少？”
奶娘开始犯难了，“不多。”
至于是多少，奶娘始终是没有给出确切的数字，凌惜明白，奶娘这是不想放自己担心，因此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看来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冬季，可能过得不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