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清木沉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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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二被关进牢中后,客栈的生意愈发难做起来,老板娘给愿意留在店里的伙计放了一个月的假,假期间工钱减半,客栈这算是歇业整顿了。

    王絮无法再留在客栈,第二天和柳杏以及萧铭府上的一个侍从回了村子,她们没有走着回去,这侍从雇了马车,王絮看着那辆好豪华的马车,心中感慨万千,果真是花公家的钱,这么不知道节省,当她坐在车上舒服地靠着的时候可忘了节省那一回事了。

    回去的时间比来的时候省下了一半有余,途中吹着凉风,看着路边的野花,好不惬意。更让她惬意的包袱里的银子,这萧铭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虽说冷了些,还挺厚道的,一匹马就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还让人特意雇马车送她们回去,王絮心中对他的好感大增。

    刚进村口,路边站着说话晒太阳的老人妇女羡慕地看着马车,当初她们来村子的时候虽说也是马车,可是那马车太低调了,完全比不上这辆马车的烧钱。

    柳杏有些担忧地问王絮:“小姐,这么隆重地回来是不是有些不妥,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能有什么事?咱们家中就只有这么几个人,总还不至于突然冒出来几个人打秋风吧。”王絮不甚在意地说。

    打秋风的事情没有出现,不过倒是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了。

    王絮回到村中的宅子时,院子里乱七八糟,锅碗瓢盆的碎片散落了一地,连大门都有几道裂缝,简直是回到了刚来的时候。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絮捂着有些痛得额头,厉声问道。

    卢姨娘蹲在院子的一角给刚种的小菜苗浇水,两个孩子蹲在一边玩着水,没了前几天的活泼天真,脸上多了几分忧郁,就这么几天就明白了忧郁为何物,这该是发生了多严重的事。

    张嬷嬷干脆就没在院子里出现,叠翠也没在院子里呆着。

    看到王絮回来,王拂扔下手里的小水瓢,小手甩甩,哭丧着脸跑过来,伸手要王絮抱。

    王絮抱着王拂,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轻声笑语道:“丫头,怎么了?”

    王拂这次尤其黏她,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小丫头用手扯着自己稍显空荡荡的衣裳,眼巴巴地看着她,似在抱怨自己变瘦了。王启辰没起身,就呆在水桶边一只手拿着小水瓢,一只手玩着水,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王絮将王拂放在一边,走到角落卢姨娘的身边,问她:“姨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还能发生什么事,你刚走就有人上门捣乱,说是王家小姐在外病重,借了他的银子,还拿了姑娘你签字的借条,我不许他们乱入,可我一个妇人怎么能挡得住他们,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卢姨娘面无表情地摆弄着地上的蔬菜,没有看王絮。

    “怎么会这样,我没借给别人钱,也没生病过,到底是谁要假借我的名义,姨娘可有看清?”王絮皱着眉头,不解。

    “我哪里能知道,就连张嬷嬷都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人,可能只是一些流窜的小混混。”

    王絮朝院子里的其它地方望望,问道:“姨娘,张嬷嬷和叠翠呢?”

    “这两天张家媳妇和李家大姐帮了不少,嬷嬷帮李家大姐带孩子去了,他们这两天要把庄稼种上,叠翠去田里给张家媳妇作伴了。”卢姨娘抬头绝望地看了眼王絮,问道:“姑娘,这如今可怎么办办?我是没了办法了。”她又低头侍弄着蔬菜,自言自语道:“你又只是个小姑娘,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没办法了。”

    王絮皱着眉,心想这是受到打击了,真不知道前两天的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她安慰了几句,说:“姨娘,路不到尽头就不能放弃,就算到了尽头也能踩出一条路来,一切还都未知。”

    卢姨娘楞楞地看着她。

    王絮从卢姨娘身边走过去,看到在一旁安静站着的小厮,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卢姨娘,大喊道:“姨娘,不会连马也被抢了吧?”

    刚从屋子里看了一遍走出来的柳杏,正好听到王絮的这番询问,顿时耳边冒黑线,这小姐看着还挺聪明的,这怎么关键时刻就犯傻啊,既然来抢东西当然抢贵重的,这整个宅子也就那两匹马最值钱了。

    王絮拍着头,“啊,这可怎么办?”她扭头朝着小厮,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这怎么跟你家公子交代,我家里的马被抢了,这契约都签了该怎么办?”

    小厮在一旁站的正直,一句话也没有说。

    “要不这样吧,”王絮扶额想了一会儿,“我再签一张约,你带给你家公子,要是他不同意你再过来,至于这银子能否留下来,日后我自会亲自送上,分文不少。”

    小厮还是没说话,就这么站着。

    王絮无语地摇摇头,走进屋子,找到笔墨纸砚写了一张新的约,递给了小厮,小厮带着契约离开了。

    柳杏将包袱里客栈老板娘带给她们的一点小点心,给了卢姨娘和两个孩子一部分,剩下的又装进了盒子里,如今日子不好过,有点好吃的也不能立马就吃完。

    下午,王絮带了两块点心特地去了里长家一趟,向里长打听了这两天的事,自从她们家的宅子被偷之后,她拜托里长平日里多注意些,这次或许会有什么线索,不知道会不会和上次的事情有关。

    里长恰好在家,王絮简明扼要说了来意,递给旁边的孩子两块点心。

    里长沉思道:“姑娘,不瞒你说,这件事我还真没什么线索,这村子一直挺安静,最近几天竟然出了两件这么大的事,我猜着,你们不是逃难来得,那些人怕是一路跟着的吧。”

    “有这个可能,只是里长,我还想知道两天前那伙贼人来的时候,家人的人可都在?”她看着里长用不明白的眼神看着她,赶紧圆道:“我担心家里人看我年纪小,不想要我担心,这才问问,也好有个大概了解。”

    里长回忆了片刻,说:“我赶过去的时候,经常跟着你的那个叫叠翠的好像没在院子里,听屋子里的人说是带着你那俩弟弟妹妹出去玩了。”

    王絮谢过里长,回了宅子。

    听闻王絮回了村子,不多时张嬷嬷和叠翠就也回来了,两人都很高兴,叠翠甚至激动地抱住了她,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才撒手。

    王絮从里长家回来的时候,向里长打听买了一条大黑狗,一来可以看家护院,二来还能引得附近的人过来帮忙。那黑狗长得不甚好看,吓得叠翠差点摔倒,不过它倒是没有随意乱叫,还算得上是条好狗。

    这么多天过来,王絮觉得自己当初就应该当警察去,若是那样,她就不会落到这么个鬼地方,再不济这些天没头绪的事也能被她理个差不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一团乱麻。身边的人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暗处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盯着她们,她觉得头大如斗,这样的滋味真心不好受。

    她觉得自己就跟这无头案子杠上了,客栈的案子没结,这自己身上还摊着两桩,更让她郁闷的是自己这两桩还是不能报案的,整个就是注定了吃亏。

    ……

    小厮回了府上,向萧铭禀告了详细情况,并递上了王絮新签的那张新契约,又将王絮家里被人抢了的事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其中未将王絮所说的一个字漏掉。

    萧铭听完,问了一句:“可有漏掉些什么?我要的是全部。”

    那小厮镇定地点头,答:“没有任何遗漏。”

    一旁坐着的苏经憋笑憋得肚子疼,什么‘漏掉些什么,我要的是全部’,这派去的可是萧府最为出色的暗卫,平时可都是刺探军情的,这次竟然用他去刺探一个小姑娘的情况,估计那暗卫还在一边郁闷得吐血呢,竟然还敢公然地怀疑人家的能力,这事也就萧铭这脑袋瓜不行的人才做得出来,苏经想着就更开心了。

    小厮刚下去,苏经就笑眯眯地凑了上去,笑得莫名其妙:“萧大公子,这是准备下手了,人家可还是没及笄的丫头,小心着点。”

    萧铭生生忍住要将苏经扔出门的冲动,不搭理他,径直朝书房走去,身旁的苏经如狗皮膏药般紧紧跟着。

    自从苏经在王絮到萧府那日被萧铭赶了出去,他就愈发的执著,简直是到了不套出所有细节就不罢休的地步。府中的门童看到了苏经,个个都无语凝噎,这苏大人也忒坚持了,感情他半夜不睡来串门,就以为所有人都不睡专门等着他似的,我们也是想偷偷打个盹的呀。

    苏经紧跟到书房,不死心地问道:“那到底是哪家姑娘,你就告诉我呗,说完我就回府再也不来骚扰你了,可行?”

    “你不是有暗卫,自己去查。”萧铭摊开一本书,如老僧入定般。

    苏经委屈着说:“不是没查到吗,那姑娘的的所有事情都查不到,只知道她的地址有何用,我要是敢去逼问她,你就敢马上结束了我,我还不清楚你,你就说嘛,我决定不乱说。”苏经攥着拳,各种保证。

    自从萧铭在酒楼上看到了王絮,他就派人将她的相关资料给彻底断了,如今她只是个村里的丫头,和京里的王家可扯不上什么关系。

    “你?”萧铭怀疑地看着他,“告密最多的不就是你,昨天你刚走不久小知府就过来了,不是被你鼓动的?”

    苏经低头叹气:“哪知道那小子的战斗力这么低,喝得烂醉回去了,亏我等了这么久,还得服侍他,要不是那小子嘴严,我还真不敢要他过来,肚子里的一点东西早晚就被你给挖干净了。”

    “嗯,知道探不出什么,还不回去。”萧铭淡淡开口。

    “得,走了,你这事我可不管了,以后喝喜酒的时候别忘了兄弟我就行。”说完,潇洒地甩甩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屋子里就萧铭一个人,案上的书已有很久没有翻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什么以后,哪有这么多以后,一个小丫头而已,要不是怕她没法生活下去,才不会就这么帮她,怎么说还是自己给她造成了这么多不便。

    只是家里被抢了,不是前几天才刚被偷过,这都是谁打着小丫头的主意。萧铭微微扯起的嘴角一下子松了下去,眉头稍皱,看来还是要好好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