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败

清木沉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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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贞出嫁后的第二天,王家恢复了安静,四处悬着的红色绸带和红色喜字还留在原地,只是丫鬟仆人人明显没了昨日的热情,她们几个人凑成堆,说着话。

    多亏了王絮耳力好,离得比较远也让她听到了不少。

    一个丫鬟说:“昨天大小姐可真漂亮,你们看到姑爷了吗?是不是很好看?我昨儿在厨房里忙没看到,你们快给我讲讲。”

    又一个小丫鬟声音很清脆,情绪很激动:“我见到了,我是偷偷跑去看的,你们可别告诉别人。”

    其余的一干丫鬟急忙点头,等着她继续说。

    她接着说:“姑爷长得怪好看的,可大小姐更漂亮啊,而且姑爷的家世……我觉得大小姐低嫁了。”

    有一个很干练的小丫鬟站出来,说:“你们不知道,皇上身子不好,几个王爷谁当皇上还不知道,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候。”

    “真的吗?小翠你哥哥在外面管铺子,看来是真的了,这么说,这是用大小姐来拉拢陈家?”

    小翠接着说:“不是什么拉拢,也是先找好退路,这么一大家子总要顾好。”

    “难道外面真有这么乱了?”一个小丫鬟觉得不可思议。

    小翠又道:“哥哥说,前几日钱铺子里,好多达官贵人将银子都取走了,米粮铺子的生意也很好。”

    “我们要怎么办?”小丫鬟带着哭腔问道。

    小翠又说:“哥哥让我收拾好了东西,可以随时回家去。”

    “像我这种……没地方去的……该怎么办?”一个小丫鬟显然被吓到了,说话断断续续。

    小翠接着说:“咱们这些丫鬟最多也就被送到其它地方继续当丫鬟,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摊着这么好的王家。”

    接下来的时间里,丫鬟们表达了自己在王家的好日子,主人的不打骂下人等,顺便又分享了认识的几个姑娘在别的人家做丫鬟的悲惨遭遇。一群人唏嘘几声后,满意地继续干活,似乎忘记了外面的争乱。

    屋子里临窗而坐的王絮手边的一本杂记已经很久没翻动了,桌上的热茶也生了凉意。这个时候外面原来已经这么乱了,父亲和大哥自从大姐的婚事后就没在家待过,或许回来也是在很晚,就连大姐的回门礼也全是张嬷嬷在张罗。

    这天晚上,柳杏跑过来让王絮前去正厅用晚餐,说是老爷和大少爷都会过去,连卢姨娘和三小姐与小少爷也会过去,就是一场全家宴。

    乍听到时,她是有些诧异地,自打穿越过来的这么些日子里,王家并没有举行过一次全家都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还特意向叠翠打听过,叠翠告诉她,是因为父亲以前只和夫人一起用饭,夫人去世后便习惯了一个人在夫人的院子里。

    初听到时,王絮还是有几分感动于这二人间的感情,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在发妻去世后还能保持着原状。她以前也是一个人吃饭倒不觉得不妥,只是这次聚集了这么多人,怕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王絮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三王和五王的争斗,难道说竟是五王登上了大位?

    她不敢多想,关于古代的政治斗争,她多少从电视剧中看过,李世民的玄武门事变,清康熙时的九龙夺嫡,哪一样不是以鲜血开场又以鲜血结束,这站错了队的下场又哪个不是用生命作结。

    叠翠为王絮选出一套淡粉色纱裙,又搭配了一副珍珠耳环,涂了淡妆,原本头上被叠翠插的有几斤重的首饰全都卸了下来,大晚上的才不要受罪呢。

    王絮到了正厅的时候,王维和已经在上首,王启宏坐在王维和身边,王絮朝他们点头示意后坐在了王启宏身边。紧跟着卢姨娘着一身宝蓝色绸衫裙,簪着通身碧绿的玉簪款款而来,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孩子一个全身绿油油,一个全身红灿灿,头上又各自带了些绿的、红的点缀。王絮看着她们只想笑,真不知道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卢姨娘怎么有这么恶俗的爱好,她忍笑忍得难受,倒是将原本的那一丝忧虑给抛到了脑后。

    她扭头看了一眼大哥,只见他也轻轻笑了一下,就连一直忧思重重的父亲,面色也有放缓。卢姨娘向王维和道了声好,带着两个孩子坐到了另一侧。

    王维和见人已到齐,开口道:“这是咱们家第一次坐在一起用饭,这么多年了,我对这个家里很多事都没有多问,你们都很好,姨娘也辛苦了,几个孩子都很成才,转眼间贞儿都嫁人了,后儿便是贞儿的回门,真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卢姨娘用手帕摸着眼角,抬头深情地望着王维和,说:“老爷,贞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这几个孩子也都是有福气的孩子,他们以后的日子也会好的。”

    王维和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表情很动容。

    王絮心道,怕是事情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境地,这卢姨娘应是知道内情,可父亲和大哥不会将政治上的事告诉别人,政客哪能不谨慎。若是只靠耳闻目染便能晓得这世间的风云政变,看来这卢姨娘也不一定就如表面的云淡风轻。

    王维和又讲了些什么,王启宏也跟着讲了挺多,接下来王维和敬了全家一杯,再后来,卢姨娘、王絮以及两个红绿娃娃全倒在了桌上上。

    鬼魅夜色中,几辆马车停在王家后门,很快便离去消失在夜色里。王家的院子里,灯火一如往日的明亮,甚至比往日还要明亮。

    城门口,在几辆马车出城后,城门大开,一群高举‘彻’字大旗的队伍进入,军队人手全都配有兵器,手持火把,骏马开道,将静谧的夜色提前拉入白天。

    这‘彻’字非三王名讳,也非五王,乃是不受朝臣和世人关注的四王。

    相传四王爷年少便离京,于南疆之地休养,更有人说这四王爷打娘胎出来身子便带着毒,乃是生母被宫中妃嫔下毒所致。后四王爷被太后教养,更是在刚成年便去了南疆封地。万万没想到,正是这逐渐淡出世人视线的四王爷成了鹬蚌相争之后的渔翁。

    这天的夜尤其长,京城中从睡梦中被惊醒的人们,坐着听了大半夜的的金戈铁马,直到天快亮时,一切才恢复安静。

    从王家后院出去的马车,刚出城门便一路向南行驶,马车上放置着几口大箱子,另一辆马车上则躺着一群人。

    王絮因一直担心,神经高度紧张,在喝下那几杯酒后,仍是倒了下去,如今在马车的颠簸中,倒是比别人先醒了过来。

    微弱的光线穿过帘子透进来,稍稍让她看清了车里的人。躺着还未清醒的卢姨娘以及两个憨态可掬的红绿娃娃。她挪动着发麻的胳膊,避过躺下的人时碰到了马车。

    听到声响,坐在车厢外面的柳杏掀帘子坐了进来,对王絮说:“二小姐,这是大小姐要我转交的信,她交代我一定要二小姐醒后立刻打开。”

    王絮打开信封,略略看了一遍,问柳杏:“大姐姐交给你这封信时还说了什么?你原原本本地全告诉我。”

    柳杏看到王絮脸上的凝重,以为是大小姐出了事,忙说道:“大小姐交给我这封信是在她出嫁前的晚上,当时大小姐很郑重地交代我,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二小姐,若是二小姐被什么人带着离开,也要跟着并将这封信转交给二小姐。”

    柳杏平日里老成的面色里带了些着急,问道:“二小姐,大小姐没事吧?”

    王絮合上信,对着柳杏微微一笑,说:“大姐姐没事,你不用担心。”她紧接着又问道:“柳杏,这次出来,除了你,还有谁?”

    柳杏想了一会儿,说:“当时是大少爷到院子里让人收视了一些二小姐的衣服首饰,我在里屋待着,然后就偷偷跟过去了,后来看到小姐你被人送进了马车,我就求大少爷让我跟着小姐你了。可能是我出去时不小心弄出了声响,叠翠也跟着过来,也要跟着大小姐,大少爷见我俩一个是打小服侍的,一个是大小姐送过来的,便让我们上了车。我俩上车时,张嬷嬷她已经昏睡在了马车上,然后就到了这儿。”

    王絮点点头,心道大姐看来是知道这些事,才留了信,这信里说她大概照顾不了自己了,嘱咐自己多加小心,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哪怕是身边之人,另外她还留了一张银票,里面是她的私房钱。”

    她收好银票,站起身想要看看是什么时候了,刚挪了一步便看到有一封信,上面写着‘絮儿亲启’,她打开信,只见上面完整地叙述了整件事的发生过程。

    大意是,王家支持的三王没能如意登上皇位,被四王爷得了利,王家祸福难料,自己不能出逃,只得以这种方式保得家人,以防动静太大出逃不顺,便给众人下了迷药,后面又说了几句要好好保重之类的话。

    王絮虽想到怕是会出事,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甚至没让她知道实情便把她推向了退路。

    只是既然不是五王登基,王家的下场应该不会太惨,只是哪有帝王会放心一个不忠于帝王却忠于他人的臣子,料想还是不会好到哪去的。

    她的心里很复杂,真是的,怎么最后获利的都是那些韬光养晦的人,更如今,家都败了,关键是穿越不是都应该成富家女嘛,怎么到自己这儿就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