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喜出行主仆皆欢喜

蒋小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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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寂和苏辞冰,带着繁枝、幽梦、燕双,带着林寂的心腹雕栏、玉砌,在“人间四月芳菲尽”时节,踏上了遥远的路途。

    林寂不知道在哪儿去寻了四匹好马,这四匹马都是一样的健硕,谁说都不是甚千里马,胜在出自一匹马的肚子里。它们兄弟四个历经驯马人的调教,迈的步伐极是一样的,是以马车内平稳地紧,并不颠簸。

    林寂素来好享受,又在马车里备了卧榻、小几、小火炉、水、茶叶、杏花汾等,又包了些儿苏辞冰平日里爱吃的糕点。连琴箫、棋盘棋子儿等物都是有的。

    苏辞冰初进马车时便愣住,随即很是满意。如此,路上便不至于难受亦不至于颠簸了。繁枝、幽梦、燕双往后边儿一匹马的马车里搬行李时,看到苏辞冰和林寂的马车,都笑道:“这那里还像是马车,倒像是一间会动的厢房。”

    雕栏和玉砌两个看繁枝、幽梦、燕双三个女孩儿搬东搬西的,怜她们身娇力小,都去搭着把手儿。

    待一应事务皆全后,一行人:雕栏、玉砌两个骑马,林寂和苏辞冰一辆马车,繁枝、幽梦、燕双一辆马车,一辆行李马车和三个车夫并他们的老婆,就这般上路了。

    临行前,苏辞冰又给苏太太和苏老爷修书一封,说明原委,又将李姨娘之事悄悄儿地和苏太太、何年玉两个说了,才放心上路。

    因着苏辞冰顶撞林太太那日动了些儿气,这两日身上懒懒的,故而只歪在榻上瞑目歇息。林寂则很是有闲心地烧起小火炉煮水烹茶。水是旧年清晨荷花上的露珠,茶是洞庭的碧螺春。

    马车辚辚,京城本是繁华之处,街上人多,卖古董的、卖丝绸的、卖玉器的、卖胭脂水粉的、卖上等香料的、卖做工精致的香囊荷包儿的、熔铸金锞子银锞子的店比比皆是。叫卖声自然也不能绝,期间繁枝、幽梦、燕双等央雕栏和玉砌两个替他们买了好些儿冰糖葫芦、各种粗制糕点并些儿干果子、南方来的蜜桃等。

    尽管马车外声音极多,连卖杂耍的、看客的交好声都有,但苏辞冰却像是失了元气一般,只是歪在榻上不动。林寂烹茶,碧螺春的香气在马车内氤氲,苏辞冰才睁了眼,看见林寂正在泡功夫茶。等他捣鼓完了,才端起一杯放到苏辞冰手上,请她喝。

    苏辞冰就坐起身来,林寂将肩膀放在苏辞冰能靠的地方儿,叫她倚着喝茶。

    茶水的味道很是熟悉,沏茶的手法也很是熟悉。苏辞冰闭了闭眼,闻着香气,微微抿了口尝了,问道:“这水可是旧年从荷花儿上采的露珠?茶叶必是清明前的洞庭碧螺春。”

    林寂点头道:“正是。夫人品得好茶。”他自家亦端起一杯品着。良久他和苏辞冰道:“横竖现在没人管着,倒不如先在江南各处走走,赏赏景再去庄子上安顿下来,如何?”

    苏辞冰想起萧离曾经对她说“等闲了咱们去江南看雨”,便不由自主地答应了。谁知林寂又摇头道:“不好。竟是我想差了。如今你身子骨儿弱,还是先去庄子上养一养,咱们再出去逛不迟。”

    苏辞冰听见林寂的话儿,忽然很想掐一掐他,但也只是想,并非当真行事起来。她道:“你虑得也是。我的身子倒是不要紧的,只是出去冶游还带着一马车的行李三个丫鬟两个小厮,着实太引人注目了些儿,倒不如先去庄子上安顿下来,让车夫和他们的老婆在庄子上住下,咱们再带着繁枝、幽梦、燕双并雕栏、玉砌出去岂不便宜?到时候也不叫他们两个骑马,只叫他们赶车也就是了。”

    林寂背着光儿笑道:“还是夫人虑得是。小生敬服。”

    苏辞冰和林寂两口儿在马车中话儿也多起来,实在是林寂意料之中。他想着带苏辞冰出来,一是为着苏辞冰身子骨儿不好,在个深深庭院里常日忧思不是保养的法子;二是避开林太太、林老太太等人,叫苏辞冰不至于受气;三是让两人多些儿相处的时日,将二人拉得更近些儿增进感情;四是关乎林府的事儿,总有些儿还是要他去做的。于是这般成行,他待苏辞冰,脾性儿素来是好的,两人常日里在一处,苏辞冰再怎么着也和他疏远不起来了。

    列位看官,林寂之坏,尽皆在此耳。想来那知书小丫头因着些儿甚不入流的往事儿,有着几分要强的心,就做些儿叫苏辞冰不喜欢的事。若是前儿苏辞冰不打压她一回,林寂和苏辞冰小两口儿不走,估计她的时日也不长了。就是林寂,都能将她算计得连骨头渣儿都不剩。

    在苏辞冰和林寂两个相处得如此和睦,话语如此平淡却暖人心肠的时候儿,繁枝、幽梦、燕双三个也正在说话儿,连雕栏和玉砌两个在马车外,还能间或和她们说上几句话儿。

    马车四平八稳地走着,出了城后,前来送他们的国公府的下人也都回去了。这燕双最是实诚娇憨的,她掀起轿帘笑道:“这城外的景色就是美,看看这山!看看这山上高大的树!看看这可人疼的野花儿野草儿,看看这安静但宽敞的官道,真真儿的叫人怎么看怎么喜欢。为甚画屏姐姐不愿出来呢?若是我,巴不得出来顽会子。”

    繁枝抿着唇儿道:“看把你美得!三奶奶本意是要带着咱们都出来的,只是你画屏姐姐自愿留在竹里馆,给三奶奶看着嫁妆。”

    燕双睁大双眼,双手绞着手帕子:”看着嫁妆做甚?横竖上着锁儿,在国公府没还有人敢整个箱子都抬了去?”

    繁枝听着好笑,拿着手帕子的手就抬起戳了下燕双的额头:“还是这般不晓事。管这许多做甚?横竖三奶奶叫咱们做甚就做甚,总归是不会错的。”

    幽梦在一旁摇头道:“画屏是个聪明人,只怕她是聪明太过了。”

    繁枝闻言有些儿黯然:“画屏和我们,原是从小儿一起长大的,这情分自然比不得。若是她当真有了甚不该有的心思……”说到这里,繁枝叹了口气,就不再说话儿。

    幽梦想了想,低着声儿道:“聪明反被聪明误!若真有什么,咱们只唯三奶奶马首是瞻就是了。”

    燕双见幽梦和繁枝两个打哑谜,撅着小嘴儿道:“你们都欺负我笨,听不懂。我也不和你们说这些了。听说庄子上现下桑葚熟了,可是当真?”

    繁枝摇头好笑道:“只怕咱们到时桑葚早就熟过了,任是你再馋也没得吃。”

    幽梦抿着唇儿笑,不说话儿。

    燕双觉着无趣儿,就掀开帘子问外边儿的雕栏、玉砌:“雕栏大哥玉砌大哥,你们可说说,咱们到庄子上时,可还有桑葚没有?”

    雕栏为人稳重,听见燕双问,他郑重其事地道:“京都到金陵不算远,若是快着些儿需半个月可到达。咱们要去的庄子并不在金陵城内,便可减一天。那时的桑葚大约还能吃得。”

    玉砌觉着好玩儿就笑燕双:“若是你当真喜欢吃桑葚,就在庄子寻个小伙儿嫁了,年年守着桑葚成熟,若是吃不够,还可多摘些儿用盐腌着,一年四季都吃它,可不好?”

    玉砌一张粉扑扑的小脸儿露在外边儿很是招人疼。她听见玉砌说叫她嫁给庄子里的小伙儿时脸就成了猴屁/股,忙放下帘子回马车里坐着。倒是繁枝,和玉砌道:“她还是个孩子,可别吓着她。”

    玉砌实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将才见燕双掀起车帘时就打马行至她们的马车边儿上和她们一道儿前行,眼睛不住地往里边儿觑看。燕双放下较帘后他好一阵儿失落,就看到繁枝又掀开较帘,他眼角的余光儿又往里觑看。口里还在答繁枝的话儿:“我说的可是正经,何曾逗她来?”

    燕双低着头遮着小红脸,幽梦脸上淡淡的,并不说话儿。其时幽梦梳着个寻常的丫髻,脸上脂粉薄施,若是不在苏辞冰跟前儿,也算得是个美人儿了。只是这美人儿忒不近人情了些儿,人家冲着她觑看了好多次,她也不回看一下。玉砌心中委屈,面上却仍旧挂着那学了他们家三爷林寂的笑儿,很是风流不羁。

    他们家三爷这般一笑儿,招蜂引蝶万千,各种花儿粉儿直冲着他家的三爷扑,怎地到他身上就不大行了呢?若说他的长相,当真也是不错的。唔,虽说阴柔了些,可别的人都说那叫做美丽。且他能文会武,也算是他家三爷的左膀右臂,身体强壮不说身上壮实的、后世称为肌肉的几块儿肉也是不少的,怎地就想招一个人喜欢硬是没招上呢!

    雕栏看到玉砌脸上藏不住事儿的模样儿,忍不住要笑。回头一不小心,就看到繁枝脸上的笑人比花娇有没有?这会子他也不及嘲笑玉砌,自家暗暗咳了咳,安抚了下胸腔中跳动着的那颗春心,脸上也暗自红了红,终久没大说话儿。

    却说雕栏和玉砌,你们家的三爷此时还在细水流长,走着温馨之路,以春风细雨润泽着繁枝她们的三奶奶的那颗早已冷硬的小心肝儿,你们这儿倒是百花齐放姹紫嫣红春意盎然起来了。

    此时林寂和苏辞冰两个相对,一个无言,一个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就将个青木雕的棋盘放在小几上下起棋来。

    谁知一盘棋还不曾下完,小心肝儿荡漾着的雕栏和玉砌还没忘记其分内之事,见前方不大对劲儿,立马喊停车。玉砌在后护着繁枝、幽梦、燕双三人,雕栏策马前去苏辞冰和林寂的马车窗儿前禀报。

    “前方是山贼出没频繁之地,我和玉砌看前边儿的林子里煞气颇重,只怕是早埋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