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风流二爷遭苦打顶缸

蒋小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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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辞冰和林寂相视,随即前往看视。

    林定趴在凳子上,臀上皆是血水。他咬着牙,恁是没敢哭出声儿来,只是臀上作痛,气息日渐微矣。林定乃是周姨娘所生,不得林太太欢心,就是林老太太也不待见他。林老爷日常总说,林定面带邪气,不是个正直易与之人,也不喜欢他。故今日林定挨打,都没人劝得,当其妻赵氏、其生母周姨娘得知赶来时林定已被打得不成样子了。二人忙哭着跪下求情,奈何林老爷正在盛怒之中,又亲自下狠手打了几板子,林太太闻说消息姗姗来迟。

    “到底是自家的孩子,他有甚错,只管教育也就是,何苦来下死手打他?若是打坏了他,你叫吴姨娘和儿媳今后怎么样呢?”

    林太太劝解的话儿一出,林老爷才放下板子颓然道:“罢了罢了!如今的儿孙一代不如一代!哪天呕得我一口气儿上不来也就完了!”

    吴姨娘和赵氏只是守着哭个不住,苏辞冰和林寂到时,林老爷也正坐在上首怄气,旁边的清客相公们都告辞离去,林定身边儿服饰的下人也都和吴姨娘、周氏一道儿哭个不住。

    正在这众人都不大有主意的时候,还是安氏安排人抬了藤屉子春凳将林定放在上边儿抬回他所居的听风轩。赵氏自在一旁服侍,林老爷看到泣不成声的吴姨娘,想到其素来温顺得他的意儿,再看到林定面如土色的模样儿,心中也暗自懊悔下手打重了些。

    苏辞冰和林寂、林安、安氏都到了听风轩去,赵氏随着抬着林定的下人回到听风轩,在旁一力服侍,林太太只是吩咐下人好生看顾请医用药,并没有同去。

    太医到了听风轩,把了一回脉,就开了个固本培元的方子,又留下些专治跌打损伤的丸药叫丫鬟用黄酒花开与林定敷上。

    待太医去后,安氏安排了听风轩的人如何服侍说了了话儿也就去了。林安在林定的榻前叹道:“二弟,你从此以后都改了罢!到底是成了家的人,整日价将数千银子花去捧小倌儿养……,叫弟妹今后可怎么样呢?怨不得爹恼你!咱们原是簪缨士族,以诗礼传家,出了这样混账事儿,咱们家的名声还要不要?”

    林定面如白纸,说不得话儿,只是咬着牙听着也就是了。待林安也去了时,苏辞冰和林寂都只说好生将养等语,林定却道:“三弟慢些儿走,我有话和你说。”

    林寂闻言就住了脚,苏辞冰自家出去。等出了们儿却被林定之妻赵氏拉住道:“多谢你来看二爷。只是我有一句话儿要告诉你。你生得好看,还是少和二爷见面儿罢!另外有个事儿说与你听,你自己留个心眼。”

    苏辞冰问道:“何事?”

    赵氏道:“你道今日二爷为甚被打得如此厉害?并不是他捧着……只是二爷有把柄捏在三爷手里,不得不做这个顶缸儿的罢了。往日他也是打着二爷的名号儿行事,凡是由二爷兜揽着。”

    苏辞冰面上待笑道:“我和三爷将将才新婚,你就说这些与我知道,可见你是个心眼儿实的,多谢相告。”说完也等不及赵氏回话儿,抬脚就走。走到门口儿时,站了会子,林寂就从屋子里出来。

    林寂见苏辞冰面上不好看,便问她道:“何事叫你不高兴?”

    苏辞冰暗道:“姑且不论赵氏的话儿是真是假,就便是真的,那就更好了?横竖我只愿和林寂做个挂名儿夫妻,以来于两家人都有裨益,二来可全我对萧离的一点子心意。便他家再如何腌臜,我只熬过这两年,一命呜呼了也就到头儿了。”于是她笑道:“不过是些闲话儿罢了。”

    林寂见苏辞冰不欲说将出来,也不去问她,倒叫苏辞冰存了好大的一个心结,这漫漫追妻路也果真漫漫起来。

    该到三朝回门儿之时,繁枝、画屏、幽梦、燕双并苏辞冰陪嫁过来的两房下人也都将竹里馆的规矩惯例摸得熟了,都直接管竹里馆的事,知书被夺了权,平日里和她相好的下人们见了她前几日受罚,唯有暗自开解她,并不该为她去触苏辞冰、林寂的霉头。

    林寂这厢则亲自拟了回门儿的礼单:琉璃佛手一对儿、汝窑美人觚一个、翡翠雕牡丹玉碗一双、珊瑚树一株、暖玉酒器一套、羊脂白玉手镯一双、暖玉棋子并棋盘一套、夜光杯一套、霞影纱二十匹、软烟罗二十皮、缭绫二十匹、白玉镇纸一对儿、青山流水盆景一盆、李公麟《西园雅集图》真迹一幅、范宽的真迹《西山雪景图》《临流独坐图》、冰片半斤、麝香半斤、迷迭香半斤、安息香七两、庐山云雾半斤、明前龙井半斤、洞庭碧螺春半斤、君山银针半斤、杏花汾十坛、竹叶青十坛。

    苏清辞看到礼单这长长的一串子浅笑道:“三爷这是要在我家开杂货铺子?”

    林寂淡然道:“不过是些儿平常的物件儿罢了。我正想着还该添些儿的,说着瞑目微思,而后道:“我记得前儿我得了一个翡翠雕就的玉屏,上边儿的仕女游春图皆是工匠雕出来,看着倒还别致。”

    苏清辞估摸着苏家的库房里能否有礼回得起,笑道:“这礼单上的也作回门礼已尽够了,说起玉屏,我倒喜欢得紧,不如留下咱们自己赏玩。”

    林寂听见苏辞冰说“咱们自己”几个字,心上顿时就高兴起来。他笑道:“阿冰既这般说,我岂有不从之礼?”

    苏辞冰并无同胞兄弟姐妹,是以来接她回门的是何年玉。何年玉如今被授了官职,正巴不得要找一个靠山,是以苏太太央他来做此事他心中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的。

    回门儿的一路上,他都见缝插针想寻林寂说话儿,但林寂和苏辞冰一道儿坐在轿子里,为不惹烦厌他也只得罢了。轿子后边儿则是小厮们抬着回门礼,正是林寂礼单上所拟的那些个物件儿。

    一路上林寂有意要和苏辞冰说话儿,就扯些和诗词水墨相关的话儿,苏辞冰觉着他说话文雅且所喜的诗人词人画家她亦欣赏,也耐心地回他几句。待到了苏府,两人先去和苏太太、苏老爷磕了头,何年玉和黄孝全两个就招待林寂,苏辞冰则和苏太太在一处儿说话。

    苏太太道:“为着自家清净,万不可叫姑爷纳了他自家看上的丫鬟为妾,通房也须得你自家安排拿捏得住的,万不可以你往日无可无不可的性子随他乱来。”

    苏辞冰想着那或许被林寂收用过的知秋、还有那没影儿的小倌儿,心中对林寂到底有些儿微词,面上却笑道:“如今他待我极好,并不提纳妾收通房等事,便是林府有一两个下人对我说话儿微微重了些儿,他都是撵了出去的。”

    苏太太听见苏辞冰说话儿笑道:“傻丫头!这不过是男人还爱着你,觉着新鲜罢了,若他过几日看上了别人,可不就看得旧人和那泥土一般?万事皆需提早筹谋。”

    苏辞冰笑道:“太太说得是。我回去将他管束得严些儿,叫他绝不敢负我!”

    苏太太慈爱地看着苏辞冰:“将才他走时看你的眼神儿我是看见的,可见得他是极喜爱你的。如此,我也可稍稍放心。然男人的心就和天一样,变得极快的,”她叹了口气惆怅道,“万不可过成我这样。有甚不如意的便是占着理儿和长辈闹一闹,只要不违了礼法规矩,那边儿的长辈对他也会辖制一二。”

    苏辞冰点头,转开话头道:“母亲近来可好?脾胃怎么样?夜间可有走了困?”

    苏太太道:“走困倒是不曾,脾胃也还好。近来你父亲收了心,也常在家能说得上一些儿话。”

    苏辞冰点头道:“如此也就好了。”

    这厢苏太太又道:“你容易回来了,到底该去看看李姨娘。”

    苏辞冰点头道:“这是自然的。”她正要起身拜别去李姨娘所居的凝香苑,红映就打起帘子让一个清秀灵透的佳人进来:正是李姨娘。

    李姨娘笑着行了礼,苏太太便命青萝道:“给姨娘看座。”

    李姨娘又谢过苏太太,才和苏辞冰道:“不过几日的功夫,姑娘就是别人家的了。不知新姑爷对姑娘可好?”她说着说着,想到苏辞冰在定国公府内,就是有个什么事儿苏家也是鞭长莫及,眼圈儿便红红的,看得人生怜。

    苏辞冰笑道:“他对我极好的,姨娘快别忧心。往后我必常回来和太太老爷姨娘说话儿的。”

    正说道着,林寂和苏老爷、何年玉等说了会子朝堂上的话儿,苏老爷又单独告诫了会子林寂,要他对苏辞冰好,仍旧到上房里来找苏太太和苏辞冰,一道儿去花厅用膳,何年玉见李姨娘也在,便悄悄儿地瞅了眼李姨娘,望她绽出个笑儿来,他面上顿时就生了几分喜色,眼睛也变得愈加熠熠生辉。

    席上何年玉和苏老爷按着回门儿的惯例,都狠灌林寂喝酒,黄孝全想着:“这么个柔柔弱弱的美人都被你收用了,虽则我有了玉歌,到底意难平。”他也使劲儿全林寂喝酒。没多大会子,林寂就装起醉来,苏辞冰也不好不管他,就和幽梦一道儿,扶着林寂去月下小筑小憩。

    恰巧何年玉是个眼尖儿的,看将出来,也到月下小筑来,央求林寂和苏辞冰:“愚兄想厚着面皮儿求表妹和表妹夫帮个忙儿。”